天氣一天天熱起來,窗外陽光正盛,樹影浮動。
外婆的手術時間終於定下來。
盛柔扒開一個香蕉遞給外婆,溫聲道:「別事事操心,現在啊,你就放鬆心情,安心每天吃好喝好,等手術完康復,我們回家。」
外婆布滿皺紋的臉溢出笑容:「其實老天真的待我不薄,雖然家人去得早,但有你這麼孝順的孫女,又嫁進了好人家,這輩子我也算圓滿了。」
聞言,盛柔神情一頓,她不知道外婆以後知道真相會不會怪她,但她現在沒得選。
無論如何,她得裝下去,至少得等到外婆康復,再考慮後面的事。
「我們都好,所以你就放寬心,快點好起來,就是我們最大的福氣。」
盛柔笑著給外婆描繪美好假象。
外婆笑意更甚,吃了半個香蕉,想起什麼,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盛柔了解她,心裡有事是藏不住的,臉上寫得明白。
「外婆,有什麼事就說。」
外婆猶豫地開口:「就是小勇那個事,我都說了在想辦法,可你小姨非要我問問你。」
聞言,盛柔皺了皺眉:「她又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小勇啊,成績不好,怕他進不了好高中,莉莉成天唉聲嘆氣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盛柔不悅撇嘴。
她也知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可她是怎麼對自己母親的?
這些糟心事盛柔不想說,影響外婆心情。
見她沒說話,外婆無奈道:「外婆說這些話沒別的意思,能幫就幫,不能幫也別勉強,最重要的還是不能讓你在婆家受委屈。」
「……」
外婆嘴上這麼說,但心裡有事就會一直掛著,快動手術了,盛柔不想她心情不好。
她幫外婆掖好被角,溫聲道:「我下午去老宅吃飯,找機會問問。」
陸家老宅。
陸奶奶看著盛柔,喜笑顏開,見她只戴了鐲子,其他的沒帶,不由得問:「其他的怎麼不帶,是不是不喜歡?」
人民幣的味道,怎麼會不喜歡,就是太貴,不敢戴。
要不是今天來老宅,鐲子她都是放保險柜里不拿出來。
盛柔乖巧回道:「奶奶,都戴太麻煩,您送的我都喜歡。」
說完,她下意識看了眼陸繹琛,生怕他又露出鄙視她賣乖的眼神。
不過這次,陸繹琛好像沒聽到一樣,並沒有露出任何反感,垂眸繼續刷著他的手機。
盛柔眨了眨眼,唇角微揚。
沒坐一會兒,她起身去洗手間。
可能是懷孕影響,一點尿意就忍不住。
盛柔繞過前廳往洗手間走,突然聽見某處傳來低低的責罵聲。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在胡說八道什麼?你什麼身份,也敢肖想這些事!「
年輕的聲音帶著怨氣跟不服:「我什麼身份?她還不是一樣,沒錢沒勢,不也一樣當了……」
聲音被捂住,只發出嗚嗚聲。
「你糊塗啊!這些事輪不到我們議論!」
盛柔無意聽了一耳朵,側眸往裡看,兩人被拐角的柜子擋住,看不見。她也沒心思八卦,想著就是傭人間無聊八卦,沒放在心上。
上完洗手間,她在洗手台前小心翼翼摘下鐲子洗手,洗完手又想著待會怎麼跟陸奶奶提小勇的事,一時沒注意鐲子沒拿。
等她走出去一段,才猛的想起來,真是一孕傻三年!
盛柔折返回去拿,心裡咯噔一下。
洗頭台空空如也,鐲子不翼而飛。
丟了?
這麼貴的東西她弄丟了。
盛柔急忙回到前廳,跟陸奶奶說了這事。
陸奶奶倒是不緊張,拍著她的手安撫:「急什麼,老宅里沒外人,興許是哪個傭人看見,怕弄壞就收起來了。」
也對,盛柔安心不少。
「老夫人,鐲、鐲子在這,我清理洗手台撿到的。」
王阿姨一臉焦急地跑過來。
「你看,鐲子沒丟。」
陸奶奶笑道。
盛柔接過鐲子套上,突然瞥見邊上有一絲痕跡。
「這鐲子……」盛柔將鐲子轉個半圈,頓時提了口涼氣,「怎麼有裂痕?」
聞言,陸奶奶湊過來看,頓時面色就不好了。
玉鐲講究的是品相,那麼大一條裂痕就相當於這鐲子廢了。
「怎麼回事?」陸奶奶蹙眉看向王阿姨。
「我、我不知道。」王阿姨額角滲出細密密的汗,聲音緊繃,「我撿到就是這樣的。」
盛柔匪夷所思地看著她,王阿姨在說謊。
她的鐲子除了今天戴出來,平常都放在絲絨盒裡,小心翼翼收著,怎麼會有磕碰?
正想反駁,一道尖細的聲音傳過來:「我可以作證,我媽撿到鐲子就是這樣。」
盛柔抬眸,發現過來的女人就是上次把熱湯潑在她腿上的人。
「老夫人,我媽在老宅做了幾十年,您也是看著我長大,總不會不相信我們吧?」
郭曼走過來委屈地道,目光在盛柔身上掃了一眼,帶著厭惡。
盛柔莫名其妙。
跟她無冤無仇,她散出來的敵意是個什麼意思?
盛柔將鐲子取下來遞給陸奶奶:「奶奶,我很確定,我放在洗手間上是沒有裂痕的。」
王阿姨頭壓得更低,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被郭曼搶先一步道:「老夫人,我們是老宅的傭人,地位沒有少夫人高,可也受不了這份污衊,不是我媽弄的就不是,這帳我們不認。」
這話只怕沒明說盛柔仗勢欺人了。
盛柔看了眼心虛的王阿姨,平靜道:「我的鐲子壞了就壞了,是我自己的東西,為什麼要嫁禍給別人?」
郭曼狡辯得理所當然:「也許就是看我們不順眼呢?」
「……」
哇,盛柔都佩服這位的神奇腦迴路。
她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看她們不順眼?
陸奶奶左右為難。
裂痕這事從監控中也看不出來,一邊是孫媳婦,一邊是在陸家待了幾十年的老傭人。
說來說去也沒個結果,要不就算了。
陸奶奶和稀泥:「柔柔啊,鐲子壞就壞了,下次奶奶再……」
「奶奶,不是鐲子的事。鐲子可以不要她賠,但是事情得說清楚。」
盛柔眼眸溫柔,態度堅決。
今天這事要是不了了之,以後老宅的人怎麼看她?
用一個有裂痕的鐲子故意刁難人?
這種不清不楚的虧,她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