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陸繹琛拉開別墅大門,一個花瓶飛過來,碎在他腳邊。
時筠心站在門邊,一見陸繹琛馬上撲過來,聲音哽咽:「繹琛,我媽她……」
她白著臉,指著一個方向:「她已經很久沒發病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又這樣。」
陸繹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女人披頭散髮縮在角落,又哭又笑,雙手癲狂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痛苦不堪。
「為什麼不送醫院?」陸繹琛沉聲問。
「不、不能送醫院,我爸不會讓我媽去醫院的。」
時筠心不住地搖頭:「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我們時家有個瘋子,我爸不會放過我們。」
陸繹琛鬆開她,漆黑的眸子好似覆上一層寒冰。
時家的家事他管不了。
角落的女人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大叫一聲,撿起地上一塊碎片就往自己手上割。
陸繹琛大步過去,一把奪過碎片扔在地上:「蘇姨,冷靜點!」
「走開!」蘇仙玲失聲大叫。
「是我!」陸繹琛抓住她的肩膀,低沉著嗓子,「蘇姨,是我!」
蘇仙玲恍然抬頭,盯著陸繹琛,眸光散渙,像是透過他的眼睛在看另一個人。
良久,她眼裡慢慢浮出一點清明:「任菲?是你嗎?你來了。」
陸繹琛和他母親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又認錯了。
陸繹琛盯著她,緩緩道:「蘇姨,我是繹琛。」
蘇仙玲先是疑惑,然後,像想起了什麼,整個人沒有剛才那般暴動。
陸繹琛把蘇仙玲扶到沙發上,時筠心過來幫蘇仙玲擦了把臉,又幫她把散開的頭髮重新梳好。
蘇仙玲閉了下眼,恢復理智。
她看向陸繹琛,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繹琛,你看你都長這麼大了,今天又讓你見笑了。」
陸繹琛看她這個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蘇仙玲是他母親的摯友,兩人同一年結婚,唯一的區別是,任菲是明媒正娶的陸家媳婦,而蘇仙玲是時筠心父親養在外面的情人。
陸繹琛很小的時候,經常會跟著母親到蘇仙玲家裡玩,她算是在陸繹琛為數不多的童年時光里給予過他溫暖的人。
那個時候的蘇仙玲像只豢養在外的金絲雀,高貴孤獨。
後來,時筠心出生,時家並沒有把這個女兒給她養,而是帶回了時家。
任菲去世以後,陸繹琛便很少再見到她。
「蘇姨,我送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蘇仙玲不住地搖頭,眼露恐懼,「我不會再犯病了,你不要送我去醫院。」
陸繹琛皺了皺眉。
蘇仙玲這些年到底發了什麼他不知道,他最近有的消息還是五年前,通過時筠心得知的。
那時候時筠心刻意接近他,他完全無感,後來是意外得知她是蘇仙玲的女兒,才慢慢聯繫多了起來。
時筠心時不時約他出去,漸漸旁邊的人不斷吹風,說兩人般配,自然而然就在一起。
其實那時候的陸繹琛並沒有太多感覺,只是到了那樣的年紀,周圍的人都在戀愛,正好時筠心對他窮追猛打,他就同意了。
那樣一段不冷不熱的感情,不到半年時間,無疾而終。
蘇仙玲拉著陸繹琛說了很多,大多是她和任菲的一些陳年舊事。
能看出來,蘇仙玲只有在回憶那些年少青春的時候,才有從心底發出來的真誠笑容。
見她情緒完全穩定下來,時筠心安排她回房間休息,陸繹琛轉身離開,時筠心追出來。
「繹琛,你就走麼?」
「還有事?」陸繹琛停住腳步。
時筠心看著他,眼眸含水,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能留下來陪我嗎?我媽這樣……我有點怕。」
「不行。」
時筠心沒想到他拒絕得這麼幹脆,抿唇道:「真的不行嗎?以前我媽犯病,都是你陪我……」
「那是以前。」
陸繹琛打斷她,沒有留任何餘地:「我們已經分手了,如果蘇姨再犯病,你還是聯繫醫院早點接受治療,我不是醫生,幫不了你什麼。」
一段話聽得時筠心渾身發冷。
他是真的不在乎了麼?即使這樣,也不願意留下來。
陸繹琛沒再說其他,往前走兩步,突然停下,轉頭問:「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刺激蘇姨話,她才犯病的?」
時筠心匪夷所思地看著他:「為什麼你會這樣懷疑我?她是我媽啊!」
陸繹琛也不想懷疑,但這一切都太過巧合。
自從五年前,他知道蘇仙玲的病後,他時不時會來看她,她的病情穩定,很久沒有犯過。
時家內部關係複雜,時筠心又是從小在時家長大,跟蘇仙玲感情並不深厚。
他發現蘇仙玲發病的次數大多集中在和時筠心接觸的時間裡。
「如果不是那最好。」
陸繹琛一字一句像把刀,直捅人心窩:「如果你的算計,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放過的話,那真是無藥可救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
時筠心看著男人決然離開的背影,忽地笑了,笑得蒼白又偏執。
算計?
本來這個世界的事,就事事都在算計中,她時筠心不算計旁人,旁人難道就會放過她?
她回到家,打開室內攝像頭的視頻資料,然後選了一張陸繹琛坐在沙發上,角度看上去和她靠在一起的照片。
發朋友圈——
【謝謝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在。】
設置:僅盛柔可見。
……
盛柔睜開眼看見刺目的一片白,像在夢裡,她眨了下眼反應過來,不是夢!
「外婆!」
她猛地坐起來,差點扯翻輸液架。
「外婆沒事。」
陸繹琛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壓下去,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針頭,確認沒回血才說:「外婆麻醉還沒醒,在監護室,有護工在外面守著,你放心。」
陸爺爺跟陸奶奶因為年紀太大,等不了那麼久就先回去了。
「醫生說你低血糖又緊張過度,所以暈過去了。」
陸繹琛遞過來一杯溫水。
盛柔整顆心松下來。
哦,賀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謝謝。」
盛柔接過水杯,慢慢地喝,溫熱的液體流進攣縮過後的胃,舒服很多。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
她暈倒的話,肯定做了檢查,那她懷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