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回去睡覺。」
陸爺爺趕緊拉走蹲牆角的老婆子,再聽下去就是限制級了。
房間裡。
陸繹琛沉寂一瞬,起身,抱著被子上床。
盛柔往床旁邊靠,讓出一大片位置,床墊下陷,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下來。
盛柔捏著腰間的薄被,呼吸都變得無比輕柔。
許久。
「你還不睡?」
幽沉的聲音響起。
盛柔微抬一點頭,聲音很輕,像羽毛撓過:「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你睡著了不安分。」
哦,不安分。
不安分??
盛柔猛地轉身,盯著黑暗中發亮的眸子:「你瞎說!」
她從小睡姿就很乖。
「嗤——」
陸繹琛發出的這一個音節足矣表達內心的諷刺。
「盛柔,你是不是沒跟其他人睡過?」
說完,陸繹琛就覺得他這話有點不對。
「陸繹琛,你個流氓!」盛柔拉過被子一把蓋在頭上,很是惱怒。
「……」
他怎麼就流氓了?
陸繹琛微蹙眉頭:「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難道沒跟閨蜜朋友一起睡過……」
「別說話,我要睡了。」
盛柔打斷他,聲音悶在被子裡,又嬌又惱。
……
這一晚,盛柔氣得……睡的依然很香,陸繹琛還是睡得很辛苦。
吃過早飯,盛柔去醫院看外婆。
外婆已經醒了,但還需要在監護室待三天,才能轉普通病房。
隔著透明玻璃,盛柔抬起兩條胳膊伸到頭頂,比了個大大的愛心。
外婆身上有很多儀器,不好動,透明氧氣罩下,她咧嘴笑了笑。
雖然氣色不太好,但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安慰和開心。
盛柔也回以一個大大的微笑,笑著笑著,眸子裡就聚起一層淡淡的水光。
真好。
外婆的病終於好了,生活也會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前進。
就這樣,一連三天,盛柔看著外婆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
她心情輕快地從醫院出來,碰上趕來看外婆的戴倩倩。
盛柔看她手裡提著幾盒補品,攔住她:「外婆還在監護室,見不到,明天來吧。」
「明天我沒時間。」戴倩倩把補品塞到盛柔手裡,「你給外婆吧,告訴她我們來過就可以了。」
盛柔冷笑一聲:「不想來沒必要過來做樣子。」
手術當天都不來,現在來有什麼用?
戴倩倩一聽炸了:「你以為我想來?要不是我媽在家照顧小勇沒時間來,我會上趕著過來吃閉門羹?」
還不是小勇重點高中學籍的事搞定了,黃莉說一定要送點東西過來,特別是要讓盛柔知道。
跟這種人說多一句都是浪費口水,盛柔提著補品轉身,打算先放回病房,戴倩倩又追上來。
「哎…你等等。」
盛柔沒理她,繼續往前走。
「我跟你說話,你聾了?」
戴倩倩上來扯她,不悅道:「還有個事,你讓姐夫把我調回安科總部,現在我待的這家公司福利待遇太差了,事又多。」
聞言,盛柔停住腳步。
「你聽見沒,上次我不是就多說了幾句嗎,姐夫就把我調走了。你跟他說,我們姐妹沒吵架,讓他把我調回來。」
戴倩倩理不直氣還挺壯。
盛柔看她,有些愕然:「你是說上次陸繹琛幫我出氣,把你調走了?」
「是啊……你不知道?」戴倩倩懵了一下,反應過來:「現在你知道了,趕緊跟姐夫說。」
盛柔忽地笑了,一字一頓道:「雖然我不知道,但我只能說,干、得、漂、亮!」
「你……」
戴倩倩氣到不行:「你不說是吧,那我去跟外婆說,我看姐夫答不答應。」
「行啊,」盛柔輕勾唇角,言語裡滿滿的威脅,「你敢把這些糟心事告訴外婆,我就讓你現在的工作都打水漂。」
「……」
「有本事,你試試。」
說完,盛柔轉身離開,留戴倩倩在原地氣到一臉鐵青。
放完東西,盛柔在病房窗前坐了一會兒。
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陽光落在層層疊疊的葉子上,搖曳出淡淡光暈。
盛柔思緒有點飄。
回想起這兩個多月的事,從結婚到被下藥,然後意外懷孕,像是夢一樣。
陸繹琛從最開始的厭惡冷眼,好像不知不覺沒那麼討厭她了。
雖然還是陰晴不定,但至少現在可以安靜地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晚上安靜地睡在同一張床上,相敬如賓。
上次她去安科回來,晚上還和他吵了架。
就算這樣,他也幫她出了氣。
想到這,盛柔不禁彎了彎唇。
手機震動下。
陸奶奶發來的一個定位,和一條信息。
【柔柔,這是繹琛母親墓園的地址,你有空的話去一趟吧。繹琛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一個人,難受都憋在心裡,你去安慰安慰他。】
原來今天是陸繹琛母親的祭日。
難怪一大早就沒看見他人。
盛柔打車來到墓園。
墓園很大,一個個圓形墓陵沐浴在陽光下,像在接受溫柔撫摸。
盛柔以為很難找,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坐在不遠處的陸繹琛。
他坐在台階上,低垂著眼,一條長腿曲著,手隨意搭在曲起的膝蓋上,指間夾著一支煙,卻沒有吸,青絲煙霧緩緩升起消散在空中。
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明明在明媚之下,卻透著一股壓抑的感覺。
盛柔一時凝在原地,過去不是,不過去也不是,就那樣靜靜看著他。
陸繹琛像是有所察覺,忽然抬頭看去來。
點點陽光躍在女人發間,微風帶起她一邊裙角,也帶起幾縷黑髮划過她溫柔的臉頰。
有那麼一瞬,陸繹琛覺得自己眼花了。
盛柔怎麼會出現在這?
兩人隔著溫暖的光暈,四目相對。
盛柔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提步向他走去。
陸繹琛看著走到他眼前的人,沒動,良久,他將菸頭按滅在地上,一雙黑眸深深盯著她,沉聲道:
「盛柔,你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