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陣痛了？」
陸奶奶關切地看過來，比盛柔還要緊張。
「應該是。」
肚子就疼了那一下，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盛柔眉頭舒緩。
陸奶奶一聽不得了，直拍前面的司機，「保證安全，用最快的速度去醫院。」
「是。」
司機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方向盤，卯足了勁準備展現車技。
……
司機不負眾望，過了那段堵車路段，來了一把中年版「城市狂飆」，硬把半個小時路程，十幾分鐘就跑到了。
這家私人醫院是早就定下的，院長和陸家有交情，特地空出一層專供盛柔生產，醫護人員也是特意挑選出最優秀的醫護人員，隨時待命。
他們一到醫院，醫護人員有條不紊地接手，詢問、儀器檢查、準備產房，十分妥當。
盛柔半靠在病床，後腰墊著枕頭，等待開指。
陸奶奶一下都坐不住，不停地問，「怎麼樣？很疼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奶奶，不是很疼。」
盛柔笑笑，輕聲道，「醫生不是說了，沒這麼快生，一般陣痛要持續十個小時才會開到三指，您先別急。」
「要疼十個小時啊，丫頭，辛苦你了。」陸奶奶心疼極了。
老人家本來就身體差，這會兒精神高度緊張，搞不好盛柔沒生，她先倒下了。
「奶奶，您先去休息室吧，跟爺爺好好休息，我估計要明天才能生。」
陸爺爺進產婦病房不方便，就先去休息室了。
陸奶奶不放心，「繹琛那混小子還沒來，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
「去吧。」
盛柔無奈地笑，「葉琴在這，醫生和護士都侯在外面還有什麼不放心。您趕緊去休息，再晃下去，我都被你晃緊張了。」
葉琴忙上前，「老夫人，您先去休息，明天才是最關鍵。」
這麼一說，陸奶奶便不好再堅持，再三叮囑門外的傭人和保鏢，才肯去休息室。
盛柔扶著肚子慢慢走到窗邊，夜色深沉，像一塊巨大的黑幕，一點星光都沒有。
「陸總還沒回電話。」
葉琴看眼桌上的手機，皺眉道，「平時你的事他最上心，今天怎麼這麼久都聯繫不上？」
不合常理。
「有事吧。」盛柔一雙眸子平靜，「他忙完會過來。」
「吃元宵的時候還見沒什麼事。」葉琴擔憂地道，「就算去處理急事應該也不會打不通電話啊。」
是啊，為什麼會失聯呢？
他到底去哪了？
盛柔靜靜看向窗外，樹影搖曳，仿佛隔著玻璃都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這些天積攢的不安感一點點湧上心頭。
……
幽暗燈光下，陸繹琛躺在治療椅里，輪廓陷在陰影里，長睫覆下，呼吸綿長，睡得很沉。
交談聲低低傳來。
「豫哥，辛苦你了，這麼遠帶藥過來。」
傅簡玉看眼躺椅里的人，「他不願意去德國，我知道老師診斷起來也很麻煩。」
「不用這麼客氣，老師說這個病例很特殊，我也正好回國，算是幫老師診斷，還給課題多了一份研究資料。」
於豫站起來，「還有，藥是老師親自配的，不能擅自改動，要按時服用，你記得跟你朋友說。」
「好。」
傅簡玉起身，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了下，她拿出來看，眸光倏地一沉。
於豫走到陸繹琛身邊，俯身觀察，「小玉，診斷時間過了，可以叫醒你朋友，要不要我幫你……」
「不要！」
傅簡玉捏緊手機，快步走近，擠出一抹僵硬的笑，「我朋友最近睡眠不好，反正沒事，讓他多睡一會兒，待會我來叫醒他，我先送你出去。」
於豫不疑有他，笑道，「小師妹懂事了呀，還會送人了，不錯不錯！」
傅簡玉將人送出門外，臨出去時，將室內燈光又調暗了一度。
她深深看眼躺椅上的人，將門鎖緊。
……
夜漸深。
醫院整層肅靜，整條走廊分列兩邊站著黑衣保鏢，肅穆清冷。
幾個值班的小護士躲在值班室小聲聊天。
「小說里才有的場面今天可算是開眼了，這麼多人，就為了伺候一個人生孩子。」
「豪門不就是這樣，生個孩子不容易，有些孩子沒死在肚子裡也會死在產房。」
「這麼嚇人？」
「女人生孩子不就是鬼門關里走一遭，什麼意外沒有？我跟你說，我就聽護士長說過，以前有個豪門媳婦生孩子……」
裡面的醫護人員小聲聊著，外面的保安嚴陣以待，絲毫不鬆懈。
電梯門打開，兩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匆匆從裡面出來，保鏢伸手攔住，「什麼人？」
「我們是醫生。」
保鏢手沒放下，面無表情道，「待命的醫護人員已經進去了，其餘不相關人員一律不得進入。」
「我們真是醫生，陳主任急性腸胃炎不舒服，臨時抽調我們過來，你打電話問下院長。」
兩位醫生被攔，臉色不是很好，「你們在這東攔西攔，要真耽誤了產婦，負得起責任嗎？」
聞言，其中一位保鏢示意同伴趕緊核實。
情況很快核實清楚，確實是主治醫生不舒服才臨時抽調的人手過來。
保鏢又讓院方發來身份照片，再三確認無誤後才放人進去。
兩位醫生行色匆匆往裡走，到醫生辦公室門口，躲開保鏢的視線，兩人意味深長地對視一眼。
病房裡。
盛柔一邊深呼吸，一邊扶著牆慢慢走。
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滴晶瑩從眉尾滑落。
「柔柔，先去躺會吧。」
葉琴上前扶住她。
「不用，還能忍，我再走一會兒。」盛柔虛弱地搖搖頭。
多走動能夠促進宮口張開，從而起到促進分娩的作用。
葉琴見她面色蒼白，關切道，「沒必要這麼勉強自己，早生晚生只是時間問題。」
「我想快點生。」
所有的不安都是源於肚子裡的孩子，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平安把陸家的孩子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