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個蘇成,就是王安留的後手。
剛才撞見流民請願,他就猜到,這是王睿的陰謀。
身為特種兵,王安細心程度,遠非前任可比,瞬間就預想到各種可能。
當即,就讓凌墨雲回頭去蘇家找人。
他知道,前任的風評很不好,這點容易被人利用。
萬一被人污衊,這些銀子是搶來的,解釋是沒用的,還得讓蘇家人來作證。
順便,打上一波GG。
「哦?」
炎帝臉色稍霽,抬了抬手,示意蘇成起來回話:「你可別騙朕,什麼報酬,一次可得這麼多銀兩?」
「此事千真萬確,草民哪敢欺瞞皇上。」
蘇成嚇得低下頭,老老實實道:「不瞞陛下,我蘇家經營絲綢生意,剛好,太子殿下有一種獨家染色配方,於是家主做主,花百萬兩買下。」
因為王安事先提點,他沒說具體數字,只以百萬兩含糊帶過。
炎帝沉吟片刻:「獨家配方?」
「不錯,殿下說,此方,是百年前失傳的宮廷秘方,絕無僅有,可以染出世間最華貴的綢緞!」
一說到這個,蘇成頓時來了精神,挺直腰杆,不斷向周圍的大臣作揖:
「最華貴的綢緞,當配最優秀的人才,各位大人,都是我大炎人中翹楚,等蘇家新貨上市,還請多多惠顧……」
群臣紛紛撇頭,沒有吭聲。
當著炎帝的面子,誰敢帶起這股奢靡之風?
不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多數人還是很認可蘇成這話的。
好馬配好鞍,名劍配英雄……自己好歹也是大炎精英,穿身最好的衣服怎麼了?
這個姓蘇的,敢在陛下和群臣面前誇下海口,想必有幾把刷子。
心下打定主意,等蘇家新品上市,一定要買來見識一下。
炎帝一聽和王安有關,也來了興趣:「哦,宮廷秘方……若真如你們所說,等蘇家新品出來,宮裡或可採購一二。」
「什麼?!」
蘇成有如被雷劈中,忽然猛地跪伏在地,激動萬分:「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
宮裡採購!
這是什麼概念?
蘇家會一躍成為生產貢品的皇商。
不管是財富,還是地位,都大大提升。
同為織造世家,顧家為什麼能壓蘇家一頭,不就是仗著自己皇商的身份嗎。
如今……
老天有眼啊。
蘇成激動得差點暈過去。
本來,對於家主花兩百萬,和王安做交易,他一直存有疑慮。
以至於,對這位臭名遠揚的太子有很深成見。
所以,當蘇幕遮派他過來時,他心裡其實是拒絕的。
呵呵……我不能因為,你說的天花亂墜,還要打什麼狗屁GG,就出賣我的氣節和尊嚴,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好吧,我還是來了……只是因為家主命令不可違背,並不是怕了你紈絝太子……
反正,蘇成一百個不願意。
可現在。
Duang的一聲。
幸福的大棒來得太突然,不加特效,都讓他看到了一座金山。
陛下金口玉言,蘇家成為皇商,從此一飛沖天,成為大炎絲綢界新的標杆。
而他蘇成,也必將藉此機會,成為那頭風口上的……呸呸,是升職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
這不我一個人的功勞,這是太子殿下的恩典。
殿下,從今以後一萬年……我,蘇成!
就是你最忠實的舔狗!
蘇成抬頭,喜極而泣:「陛下請放心,有太子殿下的指導,在他的栽培和鞭策,我蘇家,必定奮起拼搏,推陳出新,誓不讓陛下失望!」
王安驚了。
蘇家竟有這樣的人物。
年紀輕輕,也就三十左右,居然這麼上道。
有前途。
嗯,舔得這麼舒服,本宮記住你了。
炎帝很滿意蘇成的表現,主要是化解了太子的危機,勉勵幾句,隨手打發走。
然後,招來內府管事,吩咐將銀子送入宮中。
「慢!」
這時,張士言又跳出來,攔住內府管事。
「嗯?!」炎帝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他。
「陛下恕罪。」
張士言掃了眼車上的銀子,硬著頭皮向炎帝行禮:
「老臣以為,如今我大炎內憂外患,正是用錢之際,而國庫又恰好空虛,這筆錢,理當優先填補國庫。」
耿兵眼珠一轉,附和道:「沒錯,陛下既然有出兵的打算,國庫豈可沒有錢糧!」
兩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張士言身為宰相,掌管各項朝廷開支用度。
只要這筆錢入了國庫,怎麼用,還不是都隨他。
到時候,不愁拿不住炎帝軟肋。
如此一來,自己一樣可以轉危為安。
炎帝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哼!缺錢時叫你們想辦法,一個個只會愁眉苦臉,唉聲嘆氣,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
這回錢來了,就想到自己。
吾兒賺的銀子,怎麼處理,豈容你們置喙?!
正要開口呵斥,卻見王安大搖大擺往前一站,看著兩人,雙手啪啪鼓掌,皮笑肉不笑道:
「佩服佩服,都這個節骨眼了,兩位還想著截胡,你們是真傻,還是腦袋缺根弦?」
「太子可別胡說,如今國庫空虛,老臣身為宰相,主持用度,合情合理!」
張士言怒視王安,臉上橫肉抽搐,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混跡官場幾十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奇葩。
就像小強一樣,怎麼就打不死呢?
耿兵也攥緊拳頭,暗暗咬牙切齒,面色難看到極點。
自從升任兵部尚書,修身養性,他已經多年不曾這麼想揍一個人。
可惡啊!
「呵呵。」
王安戲謔地看著張士言:「兩位是不是忘了,從這一百萬兩齣現開始,你們,已經沒資格再說這些話……官降三級,可別選擇性失憶啊。」
「……」
啊,這……
張士言身體一顫,臉色瞬間蒼白。
耿兵更是如遭雷擊,神色頃刻化為頹然。
太子不提,他們險些忘了這事!
兩位朝中肱骨,打賭輸給了一個廢物太子……
在這之前,誰信?!
但現在事實已成。
得想辦法,必須要想辦法!
兩人回過神來,腦子一轉,決定賣賣慘,靠著這張老臉,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
哪怕這張臉皮以後不要了,今天也得保住自己的位置。
想到這,兩人忙不迭跪倒在地,向炎帝求情:
「陛下,昨日賭約,只是微臣一時戲言,當不得真啊!」
「陛下,老臣為朝廷鞠躬盡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陛下看在老臣……」
張士言聲音沙啞得厲害,企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權利誘人啊。
尤其,曾經站在巔峰,見識了別人不曾見過的風景。
哪怕已經到了耳順之年,兩人依舊捨不得放手。
別降職啊,扶我起來,我還能再干三十年!
炎帝無視他們哀求的神色,淡淡道:「兩位卿家,太子可有說錯?」
兩人相識一眼,良久,顫聲吐出兩字:「沒……沒錯。」
「既然沒錯,兩位可知,君無戲言!」
轟隆……
炎帝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徹底判了兩人死刑。
「張士言,耿兵聽宣……即日起,官降三級,暫緩授予職務,留中聽用。」
「陛下!陛下開恩吶!」
兩人還想掙扎,炎帝淡漠道:「兩位愛卿,莫非是要抗旨不成?」
抗……抗旨?
兩人臉色一白,知道皇帝這是死了心,不放過他們了……
「臣不敢……臣,遵旨。」
張士言和耿兵眼含濁淚,匍匐在地,仿佛兩攤爛泥,心中悔不當初……
然而,事情仍舊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