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朽的分析，沒有絲毫的危言聳聽。
同在一個城市，他們管理層之間不是朋友也是同事。
在程海貴剛剛找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這一點。
假若透露了蛛絲馬跡，程海貴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聯合他認識的所有人一起對付林不朽。
這才是最可怕的後果，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林不朽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了。
晚上的時候，其他夜市的人以及貨，林不朽直接讓狗蛋從家門口出發。
在程海貴的夜市，他每晚都只有親自上陣。
「不朽哥，你怎麼受傷了？」狗蛋驚訝的盯著林不朽。
林不朽擺手道：「發生了一點事故，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啊，這是被打的麼？不朽哥，你怎麼不叫我？」狗蛋問道。
林不朽苦笑道：「該叫你的時候肯定會叫你，不過昨晚不行，你去了沒作用。」
「那不朽哥，你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要做的我去做。」狗蛋主動請纓。
林不朽搖搖頭：「目前情況很不樂觀，我還需要到處去看看。」
「這幾天下來，我們剛剛才銷售了第二批一千件，也就是說後面還有八千件的存量，接下來的時間不能出任何差錯。」
「那不朽哥準備怎麼辦？」狗蛋問道。
「繼續擴大規模，至少將我們的攤位擴大一倍。」
「這麼多？」狗蛋驚呆了。
「走吧，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見識見識。」
林不朽坐著狗蛋的拖拉機，又在到處調查起來，不僅是夜市，凡是有市場的地方全部都打聽了一遍。
他身上帶著錢，根本沒有猶豫，凡是談妥的地方，直接就租了下來。
下午的時候，狗蛋提醒道：
「哥，你又談成了二十多個點，你確定還要繼續麼？」
「說了三十個就三十個。」
連飯也顧不得吃一口，林不朽再次擴展了三十個銷售點。
這一次的攤位，大多分布在白天，是一些相對正常的趕集市場。
而且，很多都選在了菜市場裡面。
以前沒有得到完整的規劃之前，菜市場什麼都有賣，人流簡直比夜市還大。
曾經的老字號街道，現在也仍然人聲鼎沸。
不過由於環境的原因，大概有十個地方左右，林不朽搞定的都是門面店鋪。
相對來說，成本更高，而且手續還麻煩。
為了解決這些麻煩，林不朽只得開創一種新型的租賃模式。
以前幾乎所有租賃都是按月起步，但在二十多年後，隨著網際網路的崛起，按月做為單位的很多行業，全部都作廢了。
只要基數夠大，即便是按天，也有著難以估量的收入。
況且，在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的環境下，誰能先走一步，誰就能活到明天，如果不知進取，大部分人便會全部死在今天。
這種模式在林不朽做米花糖的時候就試過了。
製造實物，擁有大廠的都叫重型企業。
但是未來的世界裡，出現了很多輕型企業，而成就這些公司的，不僅是資源整合，更多的恐怕還是思維的進步。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利用私家車做計程車公司。
如果按照常規模式，首先需要大量資金，訂購計程車，然後大量招司機，才能運營計程車公司。
由重化輕的資源整合，放在1992自然是超前得鶴立雞群的。
在門麵店方面，林不朽甚至採取按天租的模式，想要房東同意這種模式，唯一的辦法就是價錢。
他將房租出到三倍，也許只是閃電戰一般，銷售一個星期立馬撤走。
化重為輕，反而是在節約成本，在短時間內提高銷售，為暴利贏取更多的時間。
很簡單的道理，一天賣一百條，和十天賣一百條，收入可能一樣。
但生意的時間效應並不是無限期，一旦市場出現降價，便證明時效已經過去。
「不朽哥，你忽然租下這麼多地方，即便有貨也找不到人啊？」狗蛋很是不解的道。
林不朽笑著道：「現在人工的費用是最便宜的，而且會持續很久很久。」
「在我們國度，擁有眾多廉價的勞動力，國外的企業才會非常樂意將工廠開得遍地都是，現在跟我去橋頭。」
當時市場規劃不完善，所謂的人才市場聽都沒聽過。
而橋頭便是攬工人最多的地方，各式各樣，各種工作，就是一個大雜燴。
但凡有人需要工人，便過去招呼一聲，能做的就跟著走了。
開著拖拉機，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到了攬工人長期駐紮的地方。
放眼望去，上百人蹲在一個地方，無精打采。
有的衣服光鮮，有的破爛不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林不朽跳下拖拉機，掃視一眼，心裡感慨無限。
這些廉價的勞動力，沒有任何底氣，被老闆挑來挑去，大多數工頭來招工，都需要力氣工，全部偏向壯年男人。
有時候幾天也沒有找到一份活的人，在人群中顯得特別可憐，即便是降低工價，他們也會答應。
林不朽穿得簡單，也沒有老闆的西裝革履，況且還坐著拖拉機過來，在場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
他學著別的老闆吼了一聲：
「會算一百以內的帳，認識錢的，女人優先，我需要三十個。」
眾人聽見這話，還是沒多大反應，只走出來幾個婦人，好奇的問道：
"做啥，工錢呢？"
「賣東西，工錢五塊一天，可以做很久。」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的人全部「轟」地一下站起來，瞬間將林不朽圍住，他簡直都被嚇住了。
一時間，他被淹沒在了人群里。
「老闆，看我行麼？」
「我我我，三塊我也願意！」
「要我吧，我都三天沒有攬到活，我快餓死了。」
看見人群如此迫切的找工作，林不朽直接傻了。
所有人後來都認為這個年代遍地黃金，自己如果生在這個年代，很容易大展拳腳。
包括林不朽自己也這樣認為。
可是眼前這麼一幕，又該做何解釋？
其實，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不易，這些普通的老百姓，沒有文化程度可言。
所以，他們想找份工作同樣沒有機會。
雖然什麼地方都沒競爭，但更重要的一點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工作。
百廢待興，整個製造業都處於低迷狀態，又何談有工作呢？
林不朽眼眶有些潮濕，夾雜在人群中，竟然還有十多的孩子，幾乎都是農村來的。
「女人優先，未滿二十歲的優先。」
林不朽又補充了一句。
最後幾番挑選，他仍然沒有招下這麼多人，不少女人目光炙熱，求著讓林不朽收下她們。
很顯然，工資高還不是力氣活的好事，幾乎沒有。
他們做不了大店的銷售員，進不了工廠，更沒有任何企業願意要他們。
在這個年代，工作機會最多的是建築，鋼筋混泥土，這些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上了車，林不朽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他選中的三十個人里，有八個女孩才十六歲，和她妹妹一個年紀。
「不朽哥，拖拉機擠不下，怎麼辦？」
「多跑幾回。」林不朽道。
「可是他們什麼都不懂，培訓還得花時間，這怎麼辦？」狗蛋又問。
林不朽嘆道：「來之前我就想好了，之前你村裡的那些兄弟姐妹，他們已經做得很熟練了，現在採取一對一的帶班模式。」
「他們需要快速的將自己的經驗傳授給一個生手，從而實現零間隙上崗。」
「好嘞，等我將他們全部接過去，我又去將我們村的人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