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他目光輕飄飄的掃過慕雲卿脖間,略帶深意。
慕雲卿被他看的有些異樣,抿唇笑笑,「我是師兄,照顧師弟師妹是應當的。」
他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了動靜。
二人同時回頭,便見沈忘塵披著衣衫走了出來,一頭雪白長發凌亂披於後背,用來束髮的白玉簪早已不見痕跡。
素來冷冽如冰的面容上此刻也多了幾分淡淡的紅,琉璃色的眸子中情緒流轉,似是躊躇猶豫什麼,好一會兒才看嚮慕雲卿,道:「你師妹睡了,你進去守著她。」
「若有異樣,隨時傳信於我。」
慕雲卿起身應了一聲,便推開沈忘塵身後的門往裡走去。
蒼千雪起身時一時好奇,也忍不住往裡面看了一眼。
他視力極好,一眼便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少女衣裙,臉上表情頓時一怔,帶著詫異看向沈忘塵,下意識的啟唇:「你……」
沈忘塵抬眸,眉眼間有幾分倦色,嗓音帶著幾分啞。
「嗯?」
蒼千雪見他似乎狀態不太好,搖搖頭,將嘴角的話隱去,等慕雲卿關了門,這才道:「如何?看上去你似乎不太妙。你那弟子呢?」
沈忘塵抬手攏了攏衣襟,回頭看了一眼,垂下眼睫,壓著嗓音很輕的咳了兩聲,將喉頭湧上來的血腥味逼下去,這才道緩緩道:「沒事。」
看他這副模樣,並不像是沒事。
蒼千雪眉頭擰起,可見沈忘塵不欲多說,只好也不再多問,轉而道:「我或許會在乾元宗多待幾日。」
沈忘塵抬眸看他。
蒼千雪攤手,像是無奈般的笑了笑:「小蘇酒不知從何處找來的這毒,名字是好聽,毒性可太霸道了些,不弄明白,我可不敢回不妄之山。」
沈忘塵抿了抿唇,似想說什麼,但又咽了下去。
就算他有心為蘇酒開脫,如今這副場面,怕也是不能了。
好在蒼千雪是自己至交好友,看在他的面子上,倒也不會過多為難蘇酒。
沉默片刻,他只能道:「明日蘇酒醒來,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蘇酒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一夜無夢。
日光透過窗沿落在她眼皮上時,她的意識才漸漸回籠。
尚未睜開眼,便聽見耳邊傳來熟悉的溫潤嗓音。
「醒了?」
床榻邊的人似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把什麼東西放到了床邊。
蘇酒聞到了她最喜歡的青靈粥的味道。
她一下子睜開了眼,隨著日光落入眼眸,昨天的那些記憶也盡數在腦海中浮現。
蘇酒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僵硬住了,恨不得自己閉上眼睛當場去世。
【昨天……我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啊!乾脆死了算了。】
一想到她衝到蒼千雪和沈忘塵面前,當著他們的面直接把下了藥的酒全部喝完了,企圖來個死無對證。
這也就算了,
她還在殿外,對師兄親親抱抱,往他懷裡鑽,扒他的衣服,在寒冰澗里咬他,把他壓在身下……
還對師尊——
蘇酒覺得自己已經快窒息了。
她正想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又暈了過去,突然想起一個格外重要的問題。
【我擦!我衣服呢?!】
【我昨晚,昨晚和師尊,那個……的時候,他把我衣服脫了……】
蘇酒一陣慌亂的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一角看了一眼,長長的鬆了口氣。
還好,有衣服。
不過,怎麼不是她穿的那件?
蘇酒那口還沒吐出去的氣又被自己收了回來。
【有衣服……誰給我穿的?!】
慕雲卿一進門就見蘇酒嘴上一句話都沒有,表情也是呆呆的,像還沒睡醒一樣,實際上心裡話一句接一句的,不由就想笑。
但想起師叔和師尊叮囑的,不可讓她知道他們能聽到她的心聲,慕雲卿便把臉上的笑意斂住了,像是什麼都沒聽到的,語氣平和的道:「醒了就把這碗粥喝了,你昨天一日未進食,如今怕是肚子難受。」
蘇酒不像他們其他幾人,她不愛修行辟穀之術,因此至今還要每日堅持一日三餐。
慕雲卿將碗端起來,卻並未直接遞給她,而是問道:「身體如何?還有力氣嗎?」
【大師兄你這話問的,】蘇酒不由吐槽,【跟我被師尊睡了一樣。我可聲明啊,師尊他壓根就沒碰我,你們到時候可別亂吃醋就想砍我,我冤枉!】
慕雲卿眉頭一跳,被她這話弄的一時啞然。
「師兄並沒有其他意思,」他只好找補:「你昨天毒發,一日未進餐,怕是餓的沒力氣。」
師妹你真的別亂想。
慕雲卿頗為無奈,表面上一副乖乖巧巧,純潔的什麼都不懂的師妹,怎麼一張嘴就是親啊睡啊的。
蘇酒連忙接過他手中的碗,臉上是慕雲卿見慣了的羞怯微笑,說話也輕聲細語,文文靜靜的,像極了凡間那些養在深閨裡頭的姑娘們。
「我沒事,謝謝師兄。」
若不是慕雲卿能聽到她的心聲,知道她實際上才不像表面這樣乖巧純潔,怕都要和過去的十幾年一樣被她騙了。
他搖了搖頭,將碗遞給她,又從一旁拿了套嶄新的衣裙給蘇酒,這才道:「你身上的衣物是我找師妹幫你換的,這裡是她沒穿過的新衣裳,你換上穿。」
蘇酒小口小口的喝著粥點頭,本以為慕雲卿囑咐完這些便會離開,沒想到他竟一撩衣擺,逕自坐到了床榻邊,向來溫潤帶笑的面容此刻難得嚴肅的盯著她。
慕雲卿雖修行數十年,可在凡間時起碼也當過十來年的太子,平時看不出來,可這般沉默的盯著一個人時,打小養成的那股上位者的氣勢便格外明顯,雖不強勢,卻也讓人無端的生出一絲敬畏之心來。
蘇酒捏著勺子的動作便是一頓,心臟砰砰亂跳起來。
【難道這就要秋後算帳了嗎?大師兄,我真的對你沒其他的心思啊!!我知道你心裡只有師尊,除了師尊之外誰都不配接近你的身體,可昨天……真的是誤會啊!】
聽著蘇酒心聲越說越離譜,慕雲卿臉黑了。
「師妹——」他長長的吸了口氣,正欲警告她不要在心裡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可蘇酒一抬頭,拿那副格外無辜茫然的眼神看他,他一下子就說不下去了。
只好把那口氣咽下去:「吃飽了?」
手裡的碗空了,蘇酒眼巴巴的把空碗遞給他,正要搖頭,便見慕雲卿隨手將碗一放,扭過頭來。
嗓音帶了幾分恰似沈忘塵的冷淡:「昨日之事,你和我仔細說個明白。」
蘇酒還想裝傻:「什麼事啊,師兄?」
【我怎麼仔細和你說明白?那「三日紅顏」是我放的,因為我想睡了師尊。但是突然覺醒意識,知道自己是下完藥就噶掉的炮灰女配所以臨時反悔我自己喝了,結果中毒了?】
【不知道大師兄聽到哪一句會想殺了我呢,我怎麼可能說真話嘛……問就是咬死了,我什麼也不知道,我無辜我委屈。好,就這樣。】
慕雲卿似笑非笑的看她。
很好,心聲都抖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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