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下,黑色人影被拉得很長,融為一體,不分你我。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葉遙覺得只有一個字能形容他現在的感受。
懵。
陸尋這個大直男怎麼會跟他表白,可明明他們兩個相處的時候,陸尋沒有過任何看起來像gay的舉動,一直都很直男,之前甚至還是恐同直男。
這合理嗎?
……陸尋不會壓根還沒醒,現在是夢遊,然後這個夢遊的途中,又把他當成了暗戀的那個女生?
這個邏輯……好像還挺有可能。
葉遙太長時間不說話,陸尋以為葉遙是在糾結怎麼不傷害他的拒絕他。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按捺下心裡的失落,反過來安慰葉遙。
「不想答應的話直接拒絕就行,不用顧慮那麼多。」陸尋沉聲說道,「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還會繼續追你。」
葉遙緩緩撥開一層紅薯皮,吃了一口甜蜜的紅薯肉壓壓驚後,試探的開口:「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
陸尋:「……?」
葉遙:「?」
陸尋跟葉遙大眼瞪小眼片刻,陸尋終於是搭上了葉遙的腦迴路,當場就被氣笑了。
他一邊把之前買的水擰開遞給葉遙,讓葉遙能夠配著水吃紅薯,一邊冷笑道:「你以為我夢遊是吧?好你個葉遙,還懷疑我認錯人,如果不是你葉遙想吃東西,我瘋了陪人三更半夜的出來?」
「我喜歡的是高三一班班長,姓葉,名遙,我這次說得夠清楚了嗎?」
一大番話下來,葉遙直接愣在原地。
他長得好,從小到大被人告白過許多次,但沒有哪一次像這次讓他手足無措。
陸尋是什麼時候開始友誼變質的?
陸尋喜歡他什麼地方,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也不曖昧啊?
數不清的問題在葉遙腦海中滾過,最後定格在葉遙腦海當中的,是晚上他去給陸尋拿衣服時,看見快要編織完成的手鍊的畫面。
他那個時候對著手鍊說,把自己的運氣分給陸尋,希望陸尋能夠表白成功。
因為他不想看到陸尋被拒絕後傷心難過。
……他現在也不希望陸尋傷心難過,如果可以,他希望陸尋總能萬事順心,開心快樂。
他喜歡陸尋嗎?
當然喜歡,否則他不會跟陸尋成為這麼要好的朋友。他們可以一整天的待在一起,一點也不會膩。
但在今天之前,他從來沒有把這份喜歡往友情外的方向想過。
葉遙臉上表情慢慢變得嚴肅。
「不是開玩笑?」葉遙問。
陸尋當即指天發誓:「但凡我有半點不認真,這輩子我都月工資兩千!」
這個詛咒也太狠了,葉遙火速制止:「先回去,我們邊走邊說。」
*
葉遙一路上沒怎麼說話。
他把自己的烤紅薯吃完了,陸尋把自己的再分一半給他,葉遙也沒拒絕,安靜的把食物都吃了下去。
飢餓的胃被填滿,只留滿口余香。
陸尋想把剩下的最後半個紅薯給葉遙,這次被葉遙拒絕了。
「這件事對我來說……有點突然。」葉遙開了口,「我以前沒嘗試著彎過,也沒有喜歡過哪個男生。」
「嗯,我知道。」陸尋垂下眼,眼底里又閃過的失落。但在下一秒,他又回復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你不能接受也正常,不要因為拒絕我有心理負擔,畢竟往後餘生里你可能還要拒絕我好多次,先習慣一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遙有些無奈,把自己的所思所想掰碎了給陸尋說清楚,「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沒彎成功,現在就這麼直接隨口答應你,最後可能變成直男玩弄gay感情,這不合適,我得再多想幾天。」
陸尋的眼睛一點點的亮起,整個人轉瞬之間支楞起來。
他們打開門回到了屋子裡,葉遙看陸尋回到臥室里,然後又很快匆匆出來,手裡拿著那根新鮮做好的手鍊。
葉遙站在自己的臥室門口,看陸尋走進他的臥室,把那根手工編織紅繩手鍊掛到了彎的佛的脖子上。
「你想問題的時候可以看看它。」陸尋說。
葉遙:「……」
雙重迷信道具直接擺他床頭,這是在疊buff?
「不著急,先慢慢使勁想,拖著我也沒事。」陸尋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笑,「你沒答應我之前我都會一直追你,這樣總有一天你能確認。到那個時候,再告訴我就行。」
*
經歷過一場告白,葉遙感覺好像什麼都沒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比如陸尋會把他喜歡的菜留給他,中午趴在課桌上睡覺時,陸尋會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給他蓋上。
都是一些小細節,卻積少成多,貫穿他的一整天。
之前陸尋也會這樣對他,從一而終,一直都給他最好的待遇。
陸尋的外套上是和他同樣的洗衣液氣味,與他相融,將他整個裹住。
葉遙深呼吸,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
這天放了學,還沒等葉遙他們離開,喜歡八卦的副班長湊到了陸尋書桌前。
副班長擠眉弄眼:「前段時間忘記問你進度,不過想必已經成功了,因為看咱們陸哥紅光滿面的,是時候發喜糖了吧。」
「你好八卦。」陸尋瞥副班長一眼,「還在追。」
「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追成功?」副班長大吃一驚,他呆呆看陸尋一會兒,然後不知為何,突然把視線移到了葉遙身上。
葉遙心裡一跳,然後聽見副班長說:「你追人的時候,有像對待老葉這樣細心嗎?」
葉遙:「……」
陸尋挑起了一根眉:「廢話。」
「這……這居然也不行?」副班長震驚的擦了擦額頭,他看著陸尋,像是在糾結著要不要說些什麼話,最後咬牙一拍桌子
「陸哥,聽我一句勸,萬萬不可當舔狗啊!」副班長恨鐵不成鋼地說,「這樣她得到你也不會珍惜的!有一句老話叫舔狗不得好死,雖然粗俗了點,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咱長得又高又帥又有錢,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你說對不對?」
聽著這些話,葉遙慢慢皺起了眉。
……舔狗。
葉遙不是網上衝浪達人,但他也知道這個詞含義非常不好。
誰會樂意自己被說成舔狗,既不好聽也沒面子,太傷自尊。
如果這屬於舔狗行為,那他這樣接受陸尋的追求,是不是不太好?
葉遙心開始往下沉,然後就聽陸尋輕笑一聲,用開玩笑的力度踹了副班長一腳。
「我想跟他兩情相悅的事,你一個單身狗懂個屁。少來支招,滾滾滾。」
副班長被踹走了,陸尋繼續收拾書包:「感覺可能要下雨,咱們也走快點,不然有可能半路上被雨淋。」
天色確實不太好看,葉遙應了一聲,等兩個人都收拾完書包,大步住的房子那邊走。
可惜天不遂人願,在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暴雨嘩啦啦的降了下來。
他們很不幸的走到一個沒有什麼遮擋物的地方,附近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們躲雨的,是一間已經倒閉了的報刊亭。
報刊亭不大,能夠確保不被雨淋到的位置更是小的可憐,大概只有一人半的空間。
葉遙被陸尋拉著跑過去,再葉遙被雨淋濕很多之前,陸尋及時的把葉遙塞進了安全角落。
這樣一來,葉遙一滴雨也不會淋到,陸尋還有幾乎半個身子在暴雨當中。
葉遙皺起了眉,他不想看到陸尋這樣被雨淋,而且……
葉遙稍微出去一些,然後趁著陸尋不注意,拽住陸尋手腕一拉,把陸尋扯了進來。
「這塊地方我們一人一半,這樣我們誰都不會被淋濕太多。」葉遙說道。
可這份好意並沒有被陸尋心領。
「一人一半?」陸尋想把葉遙拽回來,但葉遙提防著他的力度,一時還真不好成功。
陸尋當即改變策略,一臉受傷的模樣:「什麼一人一半,幹嘛要一人一半,我可是在追你,連個表現機會都不給我?你這麼做,葉同學,你可傷透我的心了。」
「……這個時候就別浪了。」葉遙無奈。
陸尋見縫插針:「這是我的風格,你不喜歡?那人家以後努力變得羞澀點。」
葉遙:「……」
葉遙嘆了一口氣。
他琢磨著用詞,艱難地開口解釋:「不僅僅是會淋雨的問題,這裡離學校近,說不定會有認識的人路過看見,如果……他們以後知道我們的關係,保不準會在背後說你……太舔。」
葉遙垂著眼,看滴落在地面上的雨滴,聲音幾乎要融入沙沙雨聲中:「我不想聽見你被這麼說。」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著葉遙的話,陸尋喉結動了動,進行強行忍耐。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應該親到葉遙說不出話。
但喜悅和愛意控制不住的洋溢而出,陸尋眯著眼睛無聲地笑了一會兒,恢復正經,嘗試著消除葉遙的擔憂。
「你還真信他說的?這種不良思想可不能信知道嗎。他那是挑撥離間,不讓我對你好。」陸尋貼著葉遙肩膀,感受葉遙的溫度,愜意的眯起眼,「咱們是……相濡以沫,感人得很,能上語文書那麼感人。」
葉遙下意識的接下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你想都別想。」陸尋額角抽了一下,「草,不當魚行了吧,狗就狗,小狗怎麼了,不丟人。如果你願意,可以給我梳梳毛。」
「草,你有病啊。」葉遙忍不住笑著罵了一句。
原本低沉的心情因為這些話語舒緩,葉遙抬起頭看向陸尋的方向,對上陸尋的眼睛。
陸尋眼睛很黑,對著外人時的高不可攀消失,裡面帶著最不解風情的人都能看出來的熱意。
「我喜歡你都不能對你好麼?」陸尋說,「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清風吹起漣漪,含著瑩潤的水氣,緩緩送入心田。
葉遙眨了眨眼,耳邊雨聲加大,雨幕變成天然的帷帳,隔絕了他們之外的世界。
葉遙被拉了一把,又進入不能被雨淋到的區域。
陸尋被擠了出去,他看起來還很高興。
「厲害吧,這一招叫做趁其不備,聲東擊西。」陸尋說。
「你這人……」葉遙想笑,視線又忍不住看向陸尋被淋濕的肩膀。
看一個人從來不必看他說了什麼,重要的是看他做了什麼。
當一個合適的人出現,性別從來都不該是障礙。
葉遙緩緩呼出一口氣:「別淋雨了,跟我來一起不被淋。」
「這1.5個身位還能一起不被——」陸尋猛地住了嘴,他謹慎的瞅一眼葉遙,「……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葉遙:「你——」
你覺得呢這一句話剛說一個開頭,葉遙被身邊人一把抱到了懷裡。
運動款校服材質寬鬆,上面是洗衣液和陽光的味道,還有獨屬於陸尋的溫度。
「沒有第一時間說不,留給你後悔的時間已經結束了,知道嗎葉同學。」陸尋說話的語調整個上揚,到底還是透露出一絲緊張。
緊緊擁抱在一起時,這一小片避雨區域甚至稱得上綽綽有餘。帶著涼意的雨水淋不到他們身上,能感受到的只有對方的體溫。
抱得這麼緊,葉遙能輕易察覺到陸尋的緊繃。
葉遙反手抱住陸尋,拍了拍陸尋被雨水浸濕的衣服。
被他抱住的陸尋僵硬了。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葉遙微微笑起來。
下一秒,他被更熱烈的擁住。
一段友情在此升華,迎來更熱烈的未來。
*
葉遙和陸尋如願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雖然專業不同,但他們依然在同一個宿舍。
宿舍里都是單人床,但這絲毫不影響陸尋練習爬床技巧,也不影響他們天天在一張單人床上睡。
「大學生活好,大學生活妙,大學時間就是比高三要多。」陸尋心滿意足的抱著葉遙,「等後面允許外宿,我們一起出去住?」
葉遙調整了一下姿勢:「行。」
陸尋美滋滋地開始親葉遙,今天其他兩位舍友出去打遊戲,宿舍里就只有他們兩個,可以稍微放肆些。
親到後面葉遙有些冒汗,他推開陸尋下床去洗了把臉,再回到床上時,就見陸尋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葉遙莫名其妙:「幹嘛呢,我才走兩分鐘,你就憂鬱上了?」
「腦補了一些東西。」把葉遙抱到懷裡的陸尋重新恢復了快樂,他向葉遙訴說自己腦補的東西,「想想有點後怕,如果當初陸明沒把我點醒,估計咱們現在還是朋友。」
葉遙想了想,給予肯定回答:「的確,而且你還是極度恐同直男。」
陸尋感到一陣後怕:「以我那時候自以為是直男的思維,我靠自己不一定能轉得過彎。萬一一直沒人點醒,那咱們不得當一輩子朋友?」
「當一輩子朋友其實不算差,」葉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鋪平,「能從高中一起成長,最後白髮蒼蒼到入土,是友誼也很浪漫。」
「……」陸尋頓時臭起個臉,也虧得他是個帥哥,不管做什麼表情,顏值依然在線。
「跟你開個玩笑。」葉遙笑起來,「其實我覺得……就算沒人點醒你,咱們最後也會在一起的。」
「是嗎?」陸尋質疑了一秒,迅速無條件倒戈,「是,沒錯,就是這樣。」
「我是認真的這麼覺得。」被子之下,葉遙被陸尋握住了手,他繼續給陸尋分析,「畢竟你從高中就開始喜歡我,以你的那種態度,哪怕我們都沒有發覺……我也遲早會彎的。」
陸尋眼睛亮了亮,又很快暗下來。
「你先彎……可不好。」陸尋低聲說。
「那些東西不重要,只是一個過程。」葉遙笑著搖了搖頭,「偏題了,我想說的是——」
「不管過程怎麼發展,最後都會在一起。」葉遙說,「根據我的判斷,這條公式百分百成立。」
躺在旁邊的陸尋眼睛裡是滿分的愛意,他湊上前,再次吻上葉遙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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