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陳奈，她前世就不會那麼早就死。
如果她沒有那麼早就死，霍頌今最後也不會那麼孤注一擲，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最後也不至於落到那個悽慘的下場。
林瑤伽的手慢慢挪到陳奈的脖子上。
纖細，像是一掐就會斷。
口袋裡的手機微微振動，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在空蕩蕩的樓梯間，反而無比清晰。
如同春雨落在乾涸的大地上，林瑤伽眼底又恢復清明，她湊在陳奈耳邊道：「我警告你，別再有下一次，不然……」
——我上輩子怎麼死的，這輩子就讓你怎麼死。
門被人從外面鎖上，林瑤伽順著樓梯爬上二樓，從二樓已經能聽到宴會廳的聲音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霍頌今：【你回家了嗎？】
林瑤伽低頭打字：【還沒。】
隔了幾秒，一個語音跳出來。
林瑤伽站在原地，點開語音。
少年的聲音質感冷淡，跟她說話時，聲音會不自覺溫和下來。
「少看其他男人，早點回家。」他頓了頓，絲毫不知道羞恥一樣，「其他人都沒有我帥。」
走廊前方的聲控燈，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恰好亮起來。
林瑤伽站在光影交界處，身後是無盡的黑暗，前方是明亮的燈光。
她慢慢往前走著，低頭回復霍頌今的消息。
直至整個人都走進光里。
林瑤伽認認真真打字：【我不看別人。】
她從宴會廳的小門溜進去，徹底與前世那些不堪的事情告別。
·
不知過了多久，陳奈緩緩往旁邊爬了一下。
僅僅是一個無比輕微的動作，痛感密密麻麻從身體各處傳來。
她停在原地，艱難地喘了一口氣。
這麼長時間了，沒有一個人來找她。
意識到這一點，她自嘲地笑了一聲。
又莫名想到了霍頌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這個人，她只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婚約上的另一半。
這個概念在她腦子裡面，已經存在了十多年。
即便對方不是霍家的少爺，即便他們的婚約不作數，但他就是不能喜歡上別人。
一旦喜歡上別人，那就是背叛。
背叛者要下地獄。
包括他喜歡的人，都要下地獄。
可是……
她好像鬥不過這兩個人。
單單是林瑤伽一個人，她就沒有辦法。
她想起剛剛在宴會廳里見到的場景。
林瑤伽想吃什麼，林詞嘴上罵罵咧咧的，到最後都乖乖給她拿。
林詞什麼人？
在他們一起長大的這群人里，性格最乖張的一個。
長這麼大，林瑤伽是陳奈見過第二個把林詞治得服服帖帖的人。
光憑這一點，她就輸了。
林瑤伽在家裡備受寵愛。
而她，陳奈，只是家裡養的一條狗。
沒有人會為狗死了而撕心裂肺。
冬天溫度低，夜裡溫度更是刺人。
陳奈穿得單薄，意識越來越不清醒。
徐倉跑進來時，已經是天色微亮之時，就見陳奈躺在水泥地上，頭髮擋住半邊臉。
他急得出了一身汗，跑過去：「奈奈……」
「奈奈，你沒事吧？你醒醒。」
陳奈身上一片冰涼，徐倉脫下外套，把陳奈裹好。
用溫熱的指腹摸摸她的臉。
「奈奈，」他聲音帶了些哭腔，「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陳奈微微睜眼，徐倉的臉近在咫尺。
平心而論，徐倉長相普通，個子壯實，皮膚偏黑。沉下臉時，跟站在校門口收保護費的混混沒什麼區別。
他此刻，眼裡的愛慕，如有實質，粘稠地落在她身上。
陳奈一巴掌扇了過去，由於她身體狀況，這個巴掌力道很不起眼。
徐倉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她。
陳奈說：「別拿這種噁心的眼神看我。」
樓道一片死寂。
徐倉閉上眼睛，再睜眼時，他收起了滿腔愛意，順從道：「好。」
·
陳奈休學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林瑤伽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霍頌今直播。
霍頌今去了TPG後，試訓了幾天，空降首發。
消息宣布時，電競圈如同地震。
不少粉絲表示在TPG自掘墳墓，讓一個主播來打首發，這不純純有病嗎？
霍頌今原本的技術粉和顏值粉自然忍不了，雙方對罵幾天。
直到TPG赴國外，與全球各大戰隊一起冬訓時，霍頌今帶領TPG拿了冠軍。
在強大實力下，爭論不攻自破。
霍頌今也藉此，漲粉近百萬。
他的直播間裡，彈幕一層疊一層。
林瑤伽糾結得兩根細眉彎起，她是既想看彈幕，和她那些未曾見面的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一起交流。
又想看某人那張禍國殃民的臉。
林詞：「我跟你說話呢！」
林瑤伽眼睛落在屏幕上，幾秒後，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林詞：「……」
他揉了揉頭髮，又說，「林瑤伽，你真夠敷衍的。」
林瑤伽再次點頭，一臉認真，「嗯嗯嗯，我真知道了。」
「……」林詞氣結，「林瑤伽，你的奧特曼炸了！」
「嗯嗯嗯嗯……嗯？」林瑤伽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驟然抬頭，警惕道，「你說什麼？」
林詞嘆服：「你是真牛逼。」
「我說，陳奈退學了。」林詞都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說這句話了。
林瑤伽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天晚上，是陳奈把她騙過去的，有人證還有物證。
只要陳奈還沒有徹底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就不會說出事實。
如果陳奈一心想拖她下水。
林瑤伽手機里還有錄音。
她絲毫不害怕。
「倒，倒也是。」林詞摸摸後腦勺。
他之前還以為林瑤伽會很在意陳奈，畢竟以前和霍頌今有過婚約。
現在這麼一看，她壓根不在意。
林詞自覺無趣，溜溜噠噠回臥室了。
林瑤伽打了個哈欠，她有點點困。
擦了擦眼角淚水，繼續看直播。
直播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霍頌今還在國外沒回來，兩人習慣性在微信上扯了幾句。
林瑤伽：【快過年了，你還回來嗎？】
霍頌今：【回。】
林瑤伽：【回海城還是京城？】
霍頌今故意賣了個關子：【現在還沒想好。】
林瑤伽登時來了主意，她快速打字，【那我去找你。】
這句話還沒有發出去，霍頌今好像是猜到了一樣。
【把你腦子裡那些東西收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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