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岳連著欺負了陳嬌兩次,前面囫圇吞棗,後面小火慢燉細品味。
陳嬌都快被他燉成湯了,明明才開春,竟有種盛夏的悶熱。
被子早就被韓岳甩到了一邊,南邊的三扇窗都開著,陳嬌目光迷離地歪過頭去,看見窗外湛藍如洗的天空。耳邊是韓岳蒸汽似的呼吸,手下是他鐵壁般的肩膀,有那麼一瞬,陳嬌快要分不清這是真的,還是她在深宮內院的一場羞人夢。
「嬌嬌……」
韓岳捧過她的臉,黑眸滿足地看著她,這一刻,她就是他的心肝肉,把命給她他也願意,他韓岳一個鄉野村夫,何德何能娶了這麼一朵嬌花回家當媳婦。
陳嬌看懂了男人眼中的迷戀,可她分不清,韓岳迷戀的是她,還是她這男人都愛的臉蛋與身子。
呼吸漸漸平復,韓岳摟著嬌小的女人,臉埋在她烏黑濃密的長髮中,只有外出過的男人,才知道媳婦孩子熱炕頭的好。
「好像瘦了。」陳嬌輕輕地戳著他胸膛,她沒見過男人蓋房子,無法想像韓岳過去的一個多月有多累。
「冬天就養回來了。」韓岳捉住她的小壞手,嫌癢。
兩人就這麼懶懶地躺了會兒,最後還是韓岳怕兩個弟弟回來發現大門關著不妥,他先起來去開門了。
陳嬌慢吞吞地穿了衣服,下了地去銅鏡前一照,那被丈夫疼愛後的風情,她自己都沒眼看。
「春杏,給我打盆水。」陳嬌習慣地使喚道。
韓岳端著臉盆進來了,嘴上道:「我讓春杏回去了。」
陳嬌有點不高興,不過想到剛剛兩人的動靜,春杏真在,她就沒臉見人了。
她低頭洗臉。
韓岳站在一旁看著她,陳嬌剛抬起頭,他就把巾子遞過去了。
陳嬌見他還光著膀子,沒急著梳頭,興奮地走到衣櫃旁:「我給你做了一件袍子,你試試。」
韓岳詫異地看著她拿出來的袍子,農家人基本都穿粗布,陳嬌嫁過來之前,韓家就沒出現過一點細布,而她此時手中提著的,就是一件細布袍子,韓岳只看一眼,就猜到這匹布怎麼也值五錢銀子。
「試試看!」
陳嬌第一次給男人做衣裳,急著看衣裳上身的效果,沒留意韓岳的臉色。
她那麼高興,韓岳暫且忍下詢問價錢的衝動,背過去叫她幫忙穿。
人靠衣裝,男女都一樣,陳嬌轉到韓岳身前,看著煥然一新的高大漢子,忽然發現,如果韓岳長得白皙,比那個魏擎蒼要俊朗多了。
嬌小姐欣賞的明亮眼神,讓韓岳猶豫了下,但脫衣服的時候,他還是試探著問道:「花了多少錢?」
陳嬌沒想到他會打聽這個,愣了愣才道:「娘去鎮上買布,我看這料子不錯,就給你買了兩匹,還剩半匹多,留著給你做褲子。」
她沒說價格,韓岳摸摸手裡的衣裳,換種方式問:「料子不錯,挺貴的吧?」
陳嬌看他一眼,點頭道:「加起來一兩,對了,你給我的錢我沒花完,還是你收著吧。」
說完,陳嬌翻出韓岳給她的破錢袋子,塞他手裡就出去潑水了。
韓岳不用打開袋子,一掂分量,就知道她大概一文都沒動這裡面的。
與花誰的錢沒關係,韓岳覺得,他一個粗人,根本不需要穿那麼好的料子。便是她有嫁妝,二三十兩的,也熬不住她這麼大手大腳的花。給韓岳一兩銀子,沒什麼事,他能用兩三個月,其中包括買糧。
放下錢袋,韓岳出了屋,想去後院給她講道理,結果一跨出堂屋,先看到了後院西牆根下的雞舍。
陳嬌這會兒就站在雞舍前。
她很不開心,辛辛苦苦給丈夫做了一件袍子,一針一線都是她低頭縫的,縫的脖子都酸了,拿出來給他試的時候,陳嬌期待的是丈夫的感動與誇獎,可韓岳呢,就知道問價錢,都沒有好好看看她的女紅。
作為一個貴女,陳嬌不會洗衣做飯伺候人,但她的女紅很好,韓岳卻沒留意。
「你買的雞?」
韓岳吃驚地問。
陳嬌扭頭,冷著臉看他:「不行嗎?」
韓岳抿唇。
雞崽兒看著便宜,其實很難養大,一般人家買個六七隻,活下來兩三隻過年時殺了吃就不錯了,而買的越多,就越容易浪費本錢。
韓岳看向雞舍,數了數,有大概三十隻。
「買了多少?」他又問。
提到這個,陳嬌眼圈頓時紅了,雞崽兒毛茸茸的可愛極了,可愛到陳嬌都不嫌棄雞糞味兒,然而才過了兩三天,雞崽兒就病了兩隻,很快死掉了。那天陳嬌哭了好久,後來的一個多月,雞崽兒陸陸續續又死了一些,當初一共四十五隻雞崽兒,如今只剩二十八隻了。
「不用你管。」他哪壺不開提哪壺,陳嬌氣呼呼地回屋了,懶得跟他待在一起。
韓岳嘆氣,嬌小姐的脾氣,真不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算了,衣裳與雞都買了,再計較只會徒添不快。
韓岳再次回到東屋,發現嬌小姐臉朝牆躺在炕頭,嘴是撅著的。
「買就買了,我又沒說你啥。」韓岳坐到她旁邊,笑著摸她腦袋。
陳嬌一把拍開他手:「別碰我。」
他是沒說,但他臉上都寫出來了,她又不瞎,早知道他會這樣,剛剛她死也不會陪他睡覺。
韓岳笑笑,捏起一顆蜜棗送到她面前。
對國公府小姐來說,蜜餞隨她吃,對委身鄉下的陳嬌來說,蜜餞還真是稀罕東西。
「不吃。」區區幾顆蜜棗,無法消陳嬌的氣。
嬌小姐氣性大,韓岳無奈地放下蜜棗,脫了鞋躺到她身旁,將人往自己懷裡轉。陳嬌死死地使勁兒,手也抓著被子不要轉,卻架不住兩人力氣懸殊,還是被迫投入了男人的懷抱。
韓岳安撫般揉揉她的頭髮,耐心道:「我知道你手裡有錢,可有錢也不能亂花,你說我天天下地干粗活,需要穿那麼好的衣裳?還有雞崽兒,那玩意難養活,我是怕你出錢出力不討好。不過買都買了,就這樣吧,以後別再亂花了?」
陳嬌委屈。
她買布還不是給他做衣裳,買雞也是為了幫他賺錢,到了他口中,卻成了亂花錢。
「好啊,明天我就把那袍子拿到鎮上賣了,憑我的女紅,賣二兩都有人搶。」陳嬌賭氣道。
韓岳皺了皺眉,那是嬌小姐親手給他縫的,裡面一片心意在,怎能拿去賣了?
「再貴也不賣。」他低下去,看著懷裡的小媳婦說。
陳嬌懶得瞅他,閉上眼睛道:「我願意賣就賣,你管不著。」
韓岳想親她嘴,被她嫌棄地躲開了,韓岳就笑:「你賣不出去,周圍這些村子,隨便你找,沒有第二個跟我一般高的。」
陳嬌沉默,還真是,若非他個子高,她也犯不著多買一匹布。
「我可以改小了再賣。」
陳嬌故意說氣他的話。
「你改試試。」韓岳幽幽地說。
陳嬌被他一激,身子一掙就要起來去拿針線,韓岳又怎會給她機會,將人往炕頭一摁,翻上來便開始親了。陳嬌現在可不想給他占便宜,揮著兩條胳膊對他又掐又擰的,韓岳敢來親嘴,她就咬他。
韓岳第一次領教這樣的嬌小姐,本來只想逗逗的,未料血氣真被激起來了,拼著被她咬也成功掀了她的裙子。
「你,你……」陳嬌想罵人,卻礙於教養,罵不出來。
韓岳抬頭看眼衣櫃,再看她:「怎麼不去改了?」
陳嬌一拳頭砸在了他肩上。
韓岳狠狠地還了她一下。
陳嬌瞪大眼睛!
韓岳笑著湊到了她懷裡。
床頭吵架床尾和,這一番下來,陳嬌想吵也沒力氣吵了,悶悶地躺在他臂彎。
「彆氣了,一會兒二弟三弟回來,看了笑話。」韓岳親著她腦頂說。
陳嬌不吭聲。
韓岳伸手抓顆蜜棗,往她嘴裡送。
陳嬌躲了幾次,還是吃了,用蜂蜜做成的蜜棗,甜味兒從舌尖兒蔓延,一路甜到心裡。
「還要。」吃完一顆,陳嬌哼著道。
韓岳就又抓了一顆,送到她面前,陳嬌都張開嘴了,他卻反手將蜜棗扔自己嘴裡了。
陳嬌氣得打他,被韓岳攥住手,一低頭,將咬著的蜜棗餵到了媳婦口中。
小別勝新婚,夫妻倆仗著兄弟們不在家,膩歪來膩歪去的,隔壁村附近的小樹林裡,韓江不但沒能解了一身燥火,反而被曹珍珠潑了一身冷水。
「真的有了?」韓江不敢相信地看著曹珍珠平平的小腹。
曹珍珠背靠樹幹,一手捂著眼睛,哭哭啼啼的:「我月事已經遲了一個月了,這兩天還總想吐,我娘懷我弟時就這樣……都怪你!」
韓江整個人都是懵的,接受事實後,他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大哥知道後,八成要打他。
「那,那咱們怎麼辦?」韓江心裡亂糟糟的,一點主意都沒有了。
曹珍珠抽搭了會兒,放下手,紅著眼圈對他道:「再過不久肚子就要顯懷了,被我娘看出來,她肯定打死我,韓江,你快去我家提親吧,咱們最遲最遲下個月也得成親。」
韓江下意識地道:「新房還沒蓋,成親了三弟住哪兒?」
曹珍珠又開始抽了,眼淚一串一串地掉:「現在還顧得上那麼多嗎?韓江我告訴你,你現在不娶我,我就投河去,一屍兩命,反正事情敗露我也沒臉活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