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朝那尊巍峨法相將一座道人法相打得破碎之時,在山頂那邊,廣陵真人心中一緊,臉色難看得好像是吞了一個死耗子一般。
雖說早想過,這個年輕武夫,陳澈的侄子,登山之後,會鬧出些風雨來,所以他已經足夠慎重了,但誰知道,還是小看了這個從海外而來的年輕武夫。
斷舌道人說不出話來,只是此刻看著那數人聯手,依舊看著是風雨飄搖,要不了多久估摸著估計就要敗下陣來的師叔們,腦子裡不得不生出一個念頭來。
那個年輕武夫到底是什麼樣的怪物,要知道,陳澈已經無比年輕了,這個年輕武夫,明擺著是絕超不過四十歲的,可就是這樣的存在,竟然……
此刻他或許會比廣陵真人更為後悔,後悔當初為何會想著招惹他。
「先後六人,如今已成敗像,還有一個劍修在山中肆意廝殺,真是一派滅宗景象啊。」
廣陵真人仰起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郁希夷已經早一步殺向山中,此刻那座山峰之中,劍氣縱橫,劍意渾厚,劍光沖天。
兩人之間,廣陵真人還是有側重的,對於郁希夷,他只是派人拖住即可,而對陳朝,他才是真正想要在最短的時間,打殺那位武夫。
「六人不夠,那就十人,十人不夠,那就二十人。」
廣陵真人眯了眯眼,只是揮了揮手,一道漣漪就此盪開,而後立馬便有道人身形聚集於山頂,拱手道:「山主。」
「傳我法旨到碧雲峰,就說我秋令山已到生死存亡之刻,請師叔伯們,速速出關相助。」
廣陵真人沉聲開口,聲音肅穆。
那道人看了一眼這位新任山主,又看了一眼綠水湖那邊的景象,皺眉道:「山主,來人不過兩人而已,當真要將那些閉死關的前輩請出來?」
廣陵真人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你看看,那所謂的一個人,已經在六人聯手之中,占據上風了,再拖下去,會是什麼局面,你看不出來?」
廣陵真人雖說坐上了這山主之位,但實際上他這山主之位,更多的還是諸峰妥協的結果,而他廣陵的話語權,也遠遠沒有上一任山主那麼的重。
如今陳朝上山,一人獨身,廣陵真人便這般大動干戈,其實很容易會被理解為要藉此機會,將山中一些勢力打破,繼而培植起來自己的勢力,所以諸峰對於廣陵,絕對不是言聽計從,反倒是防範之心十足。
「也不過是一個人而已,怎麼會六人聯手也拿他不下?」
那道人搖搖頭,這句話看似尋常,但裡面其實蘊含著很多別的意思,不過光是質疑山主這樣的事情,在廣陵真人成為山主之後的這些日子,其實早就是時有發生了。
廣陵真人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忘了當初的陳澈?」
原以為提及陳澈,那道人就會上心一些,但誰知道,他也只是不以為意,「陳澈不過一人而已,難道還能人人都是陳澈?」
斷舌道人微微蹙眉,若不是斷了舌頭,他作為廣陵真人的心腹,只怕此刻早就要說話了。
廣陵真人眯了眯眼,他既然能坐上這山主之位,就絕不是尋常之輩,此刻聽到這道人開口,他只是再招手。
很快,又有數道身影出現在這裡。
廣陵真人重複了一遍之前所言,但幾位道人,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也無動作。
廣陵真人並不意外,只是看向最先來到這裡的那個道人,平靜道:「你再說一遍之前的話。」
那道人有些不悅,但還是重複了一遍,他自視身後有人,並不在意廣陵真人的怒火,在他看來,廣陵真人即便有怒意,可又能做些什麼呢?
啪——
一道響亮的聲音驟然在其餘道人的耳畔響起,道人們紛紛抬頭,看到的是之前那個道人被廣陵真人扇了一巴掌。
「廣陵……你……」
那道人顧不得自己那火辣辣的臉龐,只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廣陵真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用如何出手,身後已經有道氣聚集而成一隻大手,捏住那道人的咽喉,將他直接提著離開地面。
「在這山中,我是山主,即便你不想承認,但也要明白這個道理,我說的話,得聽。」
廣陵真人說完這句話,便再也不去看那個道人,而是盯著其餘幾個道人,平靜問道:「當真要我親自走一趟碧雲峰?」
幾個道人不敢反駁,紛紛低頭,行禮之後,就此化作一道光華離去。
廣陵真人冷笑一聲,「一座山里,都是蠢貨,焉有不滅之道理?」
斷舌道人以心聲開口道:「山主……」
話尚未說完,便被廣陵真人打斷,「山裡的人蠢,但到底人多,真想要滅了秋令山,也沒那麼簡單。」
「不過今日之後,秋令山不管如何,都要改頭換面了。」
……
……
陳朝的磅礴法相在綠水湖面重重一踏,整個湖面一下子下陷,四周湖水激盪而起,開始四濺,如同起了一場大風雨。
法相此刻拔地而起,撞向天空,速度極快,發出宛如雷暴一般的響聲。
四尊道人法相,早已經消散在這天地之間,至於那法相之後的道人,此刻生死?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陳朝的巨大法相撞入某座山峰,那座山峰在瞬間便搖晃起來,無數的山石墜落,連帶著還有不少樓台都被滾落的山石砸碎,許多樓閣明擺著歷史悠久,但此刻,也都要成為歷史。
無數秋令山的修士從那座山峰四散而逃,面對那尊巍峨法相,他們這些境界不夠的修士,哪裡有半分戰意,只求對方沒有要將他們趕盡殺絕的想法。
一時間,在那座巍峨法相四周,到處都是流光,不過都是四散而開,遙遙遠去。
「賊子,大膽!」
一道蒼老聲音,在山峰之中浮現。
連帶著,有一道磅礴道氣攜帶著流光撞向天際。
一尊道人法相,盤坐在天際,俯視陳朝的巍峨法相。
那法相白髮蒼蒼,道氣磅礴,怎麼看,都知道那是秋令山的一位老祖級別的存在。
秋令山七十二峰,當初大梁皇帝登山的時候,其實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人不以為意,即便之後知曉山中事,選擇不出手的修士,也是大有人在,要不然大梁皇帝是不是真能安然無恙離開秋令山,還要兩說。
至少這位老道人,看著就至少要比圍殺陳朝的那六人強得多。
不過陳朝對此,仍舊是不以為意,眼前這位老道人,比起來妖帝,也差好幾線。
他仰著頭,只是微笑道:「老牛鼻子,坐這麼高做什麼?」
話音一落,陳朝再度一腳踏在那座山峰之上,整個法相再次撞向天幕。
整座秋令山,七十二峰其實都在一座大陣之下,每一座山峰,便是一處陣眼,此刻陳朝這一腳,雖說明面上將這座山峰踏出了無數裂痕,但卻始終沒讓這座山峰就此崩碎。
老道人面無表情,遙遙一指點下,磅礴道氣在剎那間如雨落。
但陳朝的法相只是在大雨中直接撞了出去。
下一刻,在老道人預料之外的,兩尊法相就這麼撞到了一起。
轟然巨響,氣機激盪而起,讓秋令山七十二峰,都瘋狂搖晃起來。
……
……
一棵老樹上,郁希夷隨手摘了顆野果,咬了一口,看了看天幕,眼神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