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救？」
陳朝喃喃自語，他總覺得這兩個字有些說法。
陳澈看著陳朝，「按著三部之中的說法，為何每隔千餘年便有人滅世，那就是因為這個世界達到了『飽和』就像是一個杯子，裝滿了水，沒辦法再裝下新的水，自然而然就要先倒完，才可能有下一杯水。」
陳朝默不作聲。
「這個世上的修士和尋常百姓加在一起，便形成了這杯水，想要滅世來得晚一些，或者是不再有所謂滅世，那麼自然要去『倒水』這樣方才不會出現問題。」
聽到這裡，陳朝明白了，他接過話來，說道：「所以三部修士認為，只要將我們這些所謂的海外修士加百姓都殺了，那麼這個杯子裡就空出來了一些，也就不會導致滅世的事情出現了。」
「這的確是他們的想法，屠了大梁，再控制一番這邊的修士數量，那麼就不會有滅世的事情出現，他們那些大人物的修行，就可以繼續。」
白衣少女眯起眼睛，不屑地說道：「一群蠢貨。」
郁希夷帶著怒意罵道：「他娘的，要減少數量，他們怎麼不找棵樹自己上吊去，他娘的，老子……」
這件事屬實讓郁希夷太過憤怒，以至於讓這位大劍仙，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
陳朝倒是還表現得很平靜，他看著自己眼前的半杯茶，「如果是因為水滿而導致要重新來一次，那裡面的尋常百姓，絕對是微不足道的，他們即便人數眾多，但對這個世界，能有什麼影響？」
別的不說，就說在大梁朝九州，百姓們都遠遠沒有達到飽和，許多州郡，依舊還有許多荒地無人耕種，就算是他們數量比修士更多，但他們在這個世間，所需要的東西，絕對沒有這些修士多。
修士修行需要天地元氣，而百姓們，對此並不消耗。
反倒是他們所有人，才是供養修士們的基本，他們就像是田地，看著不起眼，但若無田地，如何種的出莊稼來？
「真要倒些水，理論上是境界越高的修士死得越多，才越有用。」
陳朝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扶搖天人滿眼讚賞，「果然了不起，僅僅這片刻便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了不起。」
「宗主繆贊了。」
陳朝搖了搖頭，「即便他們想的是對的，也不行。」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個杯子，水滿則溢，為了一直維持存續要不斷「倒水」的話，那麼誰才是該被倒出出去的「水」？
這個問題在三部修士這裡有答案，那就是大梁朝的那些尋常百姓和修士，甚至是這邊的那些境界不足的修士。
總之，除去他們自己之外，所有一切人，都不見得不能犧牲。
扶搖天人感慨道：「這幫傢伙，修行到了這個年歲，最害怕的不是別的，只有死亡兩字了。」
活得越久，不是對生死看得越透徹，而是越是害怕某天離開這個世界。
這個世上，像是萬天宮老真人那樣的修士，從來不多。
如果三部修士是這個想法，那麼只有一戰。
陳朝反正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要將大梁百姓作為什麼犧牲品的。
有人敢這麼想，那麼他就該死。
「但其實，更應該搞清楚的，更應該是滅世之人，我曾在朱夏的回憶里，看到過關於戎山宗滅山的景象，那天的天空里，有無數的所謂神祇……」
陳朝回憶起來那些神祇，到如今都有些感觸，那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完的神祇，給人的威壓極大。
他們是滅世的執行者。
「不，這個世上應該沒有神祇。」
陳朝搖了搖頭，他其實最近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當初我覺得那些神祇威壓極大，是因為我在朱夏的回憶里，那是朱夏的回憶，所以感到威壓的，是她自己，別說那個時候，到如今她都不曾破境成為扶雲，即便是忘憂盡頭，也很有可能給她帶來如此大的壓迫感。」
「但即便沒有神，那些能夠覆滅一座又一座宗門的存在，應該代表著修行的最高峰，是最強的那批修士。」
陳朝緩緩開口，如果以正常的角度來看，海外這邊境界高妙的修士要比大梁更多，其實便已經能代表著最強，三部那些頂尖存在，更是如此。
但他們其實都沒辦法做到所謂的滅世。
或許是不夠強，但更多的，陳朝其實更覺得，是不是因為不夠多？
他看向白衣少女，問道：「扶雲之上，還有境界？」
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很有意思的事情，就像很久之前，所有人都認為，忘憂盡頭便已經是最強，但後來有人越過那個境界，人們這才知道還有所謂的扶雲境，那麼在扶雲境之上了，會還有境界嗎？
白衣少女看著陳朝，沒有回答他的答案，反而問了一個問題，「如果真有，還不止一個，怎麼辦？」
陳朝沒有猶豫，「我在忘憂的時候，和郁希夷他們聯手殺了忘憂盡頭的寅歷，我在忘憂盡頭的時候，又殺了扶雲的無恙。」
越境而戰，看似困難，但也絕非全無機會。
至少對於陳朝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是有可能的。
白衣少女沉默片刻，然後這才嘆了口氣，「興許可以給你們講個故事。」
這一下，不只是陳朝，其餘幾人都來了精神。
白衣少女的來歷一直神秘，只知道她並非這個時代的人，但她似乎也並不是戎山宗的弟子，更像是比戎山宗的存在的時間還要久遠，那麼她知道的東西，那絕對是最多的。
也絕對是他們不知道的。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陳朝和陳澈，又看了一眼扶搖天人，最後目光落到了郁希夷身上。
郁希夷被看得有些發毛，眼前的白衣少女好看是好看，但他總覺得這小娘們最好不要招惹。
終於。
白衣少女開始講起那個所謂的故事，「很多年前，這個世界還沒有儒釋道三教，甚至劍修，都還不是所謂的同境殺力稱雄，而在那個時候，也沒有所謂的滅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