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那樣，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在說什麼情話，沈璇看著他鋒利的眼眸，嗯了聲，收回視線。腰身倒是放鬆許多。
聞澤厲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側臉，許久，他抬起眼眸，掌心微微用力，半摟著她往前走。
那掌心裡的腰。
細得很。
今日沈家全員到齊。
不管是出差的沈赫，還是在研究院的沈凜，都趕了回來。不管新婚這兩天，聞澤厲做了什麼事兒。
是送前女友去機場，或者跟女兒在股東會上的對峙。
進了沈家門。
沈霄全跟妻子莫甜，便已經收拾好所有情緒，喜氣洋洋地迎接這位新女婿。
一家人圍坐在客廳，聊著天。
管家低聲在沈霄全的耳邊說了剛剛在門口碰見的事情，聞澤厲是摟著沈璇的腰進的門，沈霄全掀起眼眸，看一眼女兒跟聞澤厲，沈璇跟莫甜正在聊天說話，聞澤厲靠著扶手，跟沈凜談事情。
男人穿著白襯衫，長褲，眉眼帶著野性。
容貌出眾。
又是聞氏集團一把手。
確實是個優質的女婿。
可惜。
「澤厲，你怎麼會想著入股乘勝？」沈霄全往後靠，笑著問。聞澤厲轉頭過來，往前傾，捏著煙在桌面上彈彈，說：「不記得了，兩個月前的事情了。」
沈霄全眯眼，「哦，怎麼入股，什麼原因都沒了解？」
聞澤厲笑著道：「可能是...我們集團的金融做得還不夠好？」
全是託詞。
沈霄全知道問不出什麼，他說：「沈氏沒打算控股。」
聞澤厲：「唔，聞氏也不會？」
沈霄全看一眼女兒。
沈璇也坐直了身子，她說：「承勝最近的項目有些問題，你知道麼？」
聞澤厲往後靠，看一眼漂亮的女人，他笑道：「剛知道，你有什麼打算？」
沈璇：「不便告知。」
聞澤厲：「好巧，我也是。」
夫妻倆這一對話，就是□□味。完全沒有夫妻間的和諧，沈凜跟沈赫對視一眼，心下突然有點擔心。
姐姐嫁給聞澤厲是好事還是壞事？
午飯過後，沈家安排休息。
沈璇跟聞澤厲的房間是在一起的，進門前，莫甜拉著女兒的手走到一旁，低聲問道：「你跟他...發生關係沒？」
沈璇頓了頓，說：「沒。」
莫甜嘆口氣。
其實也能猜到。
她看著女兒眉眼淡淡的樣子，說：「這事情，順其自然，不要強求。」
沈璇：「我不強求。」
「好。」
莫甜鬆了手，放女兒進去。
房間是之前沈璇住的，她的行李搬了一大半後，這邊又稍微修整了下，如今成了夫妻房這樣。
沈璇進去時。
聞澤厲在沙發上看筆記本。
吃個飯後，他看起來更懶散一些，襯衫解開兩個紐扣，修長的指尖握著滑鼠。沈璇腳步頓一頓，後默不作聲走到落地窗，拿起小書架上的一本書，說：「你去睡吧。」
聞澤厲指尖按著唇角，看屏幕看得專心，他聽罷，挑挑眉頭，笑著回身道：「我沒午睡的習慣。」
沈璇捧著書，站在落地窗跟他對視。
她有午睡習慣。
但現在這樣，房裡多一個男人，也睡不著。
聞澤厲靠在椅背上，指尖點著那邊的床，說：「你去睡，等會兒我出去找沈凜。」
這女人一臉防備。
聞澤厲覺得好笑。
「可以嗎？沈總？」
沈璇聽出他語氣里的戲謔，又想起母親在門外問的話，她拿著書，走向沙發，在沙發這頭坐下，說：「我看會兒書。」
一條長沙發，聞澤厲占了一大半，她坐下後，又占了一大半。聞澤厲沉默看著她，半響，他笑了。
坐直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握回滑鼠，繼續看著筆記本。
沈璇靠著扶手，翻著書。
看著上頭的字。
看著看著睡意有些上來，桌面上手機突然響起，聞澤厲伸手拿過來，看到來電後，他鬆開滑鼠。
沈璇睡意跑了一大半，餘光掃到他站起來。
隨後身後的窗簾拉開，一大半的陽光打進來。他接起電話，聲音低沉，卻隱隱有幾許的溫柔。
「那麼快要回來？」
「嘖，行。」
陽光打在沈璇的臉上，她用手遮了遮，聽著他在說話，那頭是個女聲，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藍沁是聞澤厲追一段時間追到的。
那個時候。
他追人的樣子，用常雪的話來說，就是小心翼翼，把藍沁當玻璃一樣，怕她碎了。
掛斷電話，聞澤厲回身，走向沙發，俯身去拿茶几上的煙，剛拿起來，頓了頓，視線往一旁掃去。
沈璇已經睡著了。
支著手臂，髮絲掉落在臉頰旁，隱約可見鼻尖跟紅唇。
脖頸因動作，露了一些出來，修長，纖細。
聞澤厲看了幾秒，收回視線，拿起煙咬在嘴裡，點燃，拎起筆記本，離開。臨到玄關處，他指尖一按。
把房間裡的空調調高兩度。
睡得太不穩了。
沈璇打了個顫，醒了，手中的書本滑落在地上，她坐直身子，揉揉脖頸，常雪的視頻就衝進來。
沈璇拿起來。
常雪的臉露出來，她說：「你在午睡？」
「剛醒。」
「你在沙發上睡呢？回家了不是更應該睡在床上嗎？」
沈璇：「剛他在房裡。」
常雪愣幾秒。
「他？」
半響，她反應過來，「聞大少啊？」
沈璇：「嗯。」
常雪嘖一聲，「你把床讓給他？別那麼好，我告訴你，藍沁在國外拿獎了，學業不要，準備回國了。」
沈璇一頓：「嗯。」
常雪：「自從你們結婚後，她就陰魂不散，看來是怕了，怕聞大少跟你真發生什麼感情，之前死活要出國，據說跟聞大少還為此吵架，現在說回來就回來，她老師給找的人脈都浪費了。」
沈璇支著下顎，揉著脖子，聽到這話，指尖停頓了下。睡著之前，他接的那通電話，應該是藍沁打來的。
「知道了。」
常雪在那頭，看著她站起來，無奈道：「你倒是淡定。」
「我現在相信你不喜歡聞大少了，在你的心裡，估計只有你的家人最重要。」
沈璇看著鏡頭裡的常雪，她撈起書本，把書放回書架上，說：「沒錯。」
她的家族最重要。
她就是為了家族聯的姻。
京都的關係網錯綜複雜，家族要長久屹立，還要屹立不倒更不容易，商場如戰場，她走的每一步都要深思熟慮。
既然睡不著了，沈璇收拾下出門，下樓。一樓的大客廳里，三個年輕的男人坐在那兒打牌，沈凜戴著眼鏡，握著牌，沈赫擰著清秀的眉心，思考得很認真，聞澤厲嘴裡叼著雪茄，靠在大班椅子上，那副樣子狂妄得很。
沈璇繞去廚房，拿了一瓶酸奶，撕開了跟保姆阿姨靠在柜子旁聊天。
「小璇，我給你做了肉鬆，兩大罐，等會兒記得拿。」
沈璇吸著酸奶，問道：「還有別的嗎？」
保姆阿姨看她一眼，笑了，看她眼睛就知道她還期待著什麼，她小聲地道：「還有，黃桃罐頭，八罐。」
沈璇點點頭。
「太好了。」
保姆阿姨又笑。
她說：「嫁過去又不是離家十萬八千里，你想吃什麼，抽空回來。」
沈璇小聲地道：「好。」
客廳柜子距離沙發很近，沈璇跟保姆阿姨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到。聞澤厲掀起眼眸，看著那柜子旁的兩個人，主要目光還是放在沈璇的臉上。
她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
可說話語氣，有點兒不一樣，像是有點撒嬌。他眯了眯眼，將雪茄拿過來，咬住，指尖翻牌，垂眸看著手中的牌。
沈凜笑著道：「阿姨，你再這麼寵她，她回頭把你帶走。」
保姆阿姨回道：「帶走就帶走，我樂意得很。」
沈凜：「那不行，你還是留在家裡吧，璇妹為了吃口你做的，還能回來一趟，我們還能沾著你的光見見她。」
保姆阿姨哈哈笑起來。
沈璇扔了酸奶，看她哥一眼，冷冷的，但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昵。
沈赫對這個姐姐也悚著，所以不太敢開口。
聞澤厲扔了一堆王炸，往後靠，靠在扶手上支著下巴，狹長的眼眸落在沈凜，沈璇的身上。
他踢了下沈凜。
「你喊你妹叫什麼？」
沈凜看他一眼，「璇妹啊。」
聞澤厲：「哦？」
璇妹。
怕是不敢直接喊妹妹，所以加個璇字？
吃過晚飯。
新婚夫妻便離開了沈家，來時陽光猛烈，回時月亮高掛。在家裡人的注視下，黑色路虎啟動，沈璇還是坐在后座。
沈霄全看著女兒上后座，跟聞澤厲這涇渭分明的距離。
他擰了擰眉。
後嘆一口氣。
車子開出大門，外面路燈亮起來，打在地面上，也輕輕地滑過車身，聞澤厲搖上車窗，他掃一眼內視鏡。
調侃，「我倒像成了你的司機。」
這女人坐在后座里，那眉眼跟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要去談判一樣。
沈璇收回視線，看向內視鏡，兩個人視線撞著，沒有半分閃躲，沈璇淡淡地道：「要不，你坐后座來？我開？」
聞澤厲大笑，他眯著眼看著她，狹長的眼眸宛如黑夜裡的狼，他收了笑聲，指尖推開那內視鏡說：「不敢。」
沈璇收回視線，看著窗外的風景。
當晚，車子到別墅停下，沈璇下車，進門。聞澤厲調轉車頭，開走，一夜沒回來，沈璇也不去過問。
只是第二天一早。
莫甜發信息過來跟女兒聊天，隨口一問。
「聞澤厲昨晚在家睡？」
沈璇吃著早餐，頓了頓，說：「沒有。」
莫甜頓時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她才發信息過來，問道：「聞澤厲在188大廈那套房子，你去過嗎？」
「沒有。」
莫甜又沉默了。
那估計聞澤厲回那套房子去住，那套房子，藍家那個女兒去過，婚後他還住那裡，是幾個意思？
莫甜嘆口氣。
沈璇拿起紙巾擦擦唇角，「媽，我去公司了。」
莫甜回神，「好。」
回到公司，沈璇便讓常雪把乘勝的財務報表拿來，常雪走過去把百葉窗拉上，免得外面的員工一個個地往裡掃。
「沈總。」常雪回到桌旁。
承勝三年前成立的，主要做抵押貸這一塊，資金流動一直都挺固有化的，但是最近項目上的金額不大對。
「這幾筆款是不是有問題？」
沈璇合上帳本，挪滑鼠看屏幕里的軟體，聞澤厲突然購買乘勝的股，他一定是聽到什麼消息。她放開滑鼠，對常雪說，「公司還有人手可以用嗎？」
常雪一頓。
「我去問問。」
沈璇點頭。
下午，沈璇帶著常雪，還有一名年輕的男財務，前往乘勝。男財務是常雪的師弟，剛來沈氏不久，還是一名實習生。
而這個時候。
聞澤厲也在乘勝開會，他也往公司安插自己的人，乘勝總裁面對大股東的塞人行為，很無奈，但卻不得不接下。
門恰好敲響。
一行人抬頭看去。
沈璇穿著白色雪紡的襯衫，黑色a字裙，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美艷的臉依舊冷冰冰的，她說：「打擾你們開會了？」
乘勝總裁一頓，笑著起身，說：「沒有，我跟聞總正在談事情....」
沈璇點點頭，踩著高跟鞋走進去，視線跟聞澤厲對上，聞澤厲把玩著鋼筆，椅子往後挪，挑眉看她。
沈璇坐下，她讓那名男財務坐在她身邊。
聞澤厲視線輕一挪，落在那名年輕的男人臉上，緊接著，他就聽沈璇對乘勝的總裁說：「最近管理層要變動，我這邊有個特別助理，想送他到你這裡歷練一下，他還年輕，希望你能帶帶他。」
乘勝的總裁一愣。
特別助理？
還男的？
他下意識地看一眼身為丈夫的聞澤厲。
聞澤厲沒吭聲，還看著對面。
就看到沈璇指尖敲了敲那男財務的桌面，偏頭不知說了什麼，女人側臉髮絲垂落，眉尾畫得很細。
男財務愣愣看她，接著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耳根跟臉頰都是紅的。
紅的！
紅的！
看到這一幕。
聞澤厲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滴滴響起來。
他掃一眼。
乘勝總裁發來：「聞總，你老婆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