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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年(4)

2024-08-31 14:33:38 作者: 藏弓半步
  除夕過後,初一初二都要忙著走親戚,雲卿家今年把老人都接過來,都免去了這個環節。

  她和李心美每天帶著老人和幾個孩子在外面溜達,一直到初四才有自己的時間。

  之前商量好的野營活動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每個人都被分配了任務。

  雲卿和另外幾個學姐負責採買,提前一天買回來的肉類先醃漬好,到時候帶過去直接上烤架。

  初四一大早,社長和幾個高三的學長開車過來接人。

  這次報名的人一共有九個,兩輛車剛好能坐下,後備箱還能放不少東西,高三幾個已經成年的學長都考了駕照,平時開車已經十分熟練,就乾脆借了家裡的車自己開過去。

  雲卿身邊放著兩個大箱子,裡面都是各種已經處理好的食材,身後的背包里放著生活用品。

  時間還有些早,李心美披著羊絨披肩,打著呵欠和她一起站在路邊。

  見車過來的時候,本來還想幫忙,幾個學長已經先下車,合力把東西搬了上去。

  李心美視線往車裡一掃,看到裡面還坐了兩個女生,笑眯眯地叮囑雲卿:

  「注意安全,開車別開太快,記得隨時聯繫。」

  「知道了。」

  雲卿朝車裡的學姐招了招手,背著書包要上去。

  李心美也跟著走過來,和車裡的人笑著道:「我把雲卿交給你們了,你們相互照顧著,別出事。」

  「肯定的。」學姐點了點頭,「雲卿可是我們社團的團寵,年紀也最小,大家都搶著照顧呢。」

  李心美這才放心,招手道:

  「玩得開心點。」

  車緩緩離開小區,雲卿系好安全帶,朝周圍打量。

  「其他人呢?」

  「另一輛車上裝了帳篷,分開接人,等到營地再會和。」學姐道。

  雲卿微微點頭,拿出手機看到何露給她發的消息,詢問她有沒有出發。

  「真羨慕你,早知道我也去參加合唱團了。」

  可能是因為雲卿總是參加活動,在何露心裡,合唱團已經快和玩樂團會劃上等號了。

  雲卿:「下學期我們還納新,你可以來報名。」

  「好啊,到時候就等你帶帶我這個新人了。」何露道:「你們露營在外面過夜,要小心點,注意安全。」

  雲卿回復一句「知道了」,關了手機,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落日湖坐落在城郊外,濕地公園的旁邊,也屬於公園的管轄範圍,是露營聖地,只要交了門票就能進。

  夏天的時候這裡經常有人扎帳篷,想要露營的人都需要排隊。

  現在是冬天,這個時候來找虐的人不多,也就是他們這樣實在閒得無聊,一腦子火熱的年輕人回過來。

  車輛漸漸駛入林蔭路,沿著樹蔭前行,右側巨大的湖泊很快就印入眼中。

  落日湖很大,在內陸地區,有些地方甚至稱它為「海」,因為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邊。再加上對面沒有山丘,落日的時候,半個太陽懸在水面,與文學作品中的海上落日如出一轍。

  落日湖這個名字由此而來。

  路湖邊已經能看到兩三頂紮好的帳篷,但距離很遠,互不干擾。

  車停在湖邊不遠,所有人搬著東西抵達營地的時候,社團的另外幾個人已經到了。

  他們人多,就算是三個人一頂,也要扎三頂,現在才紮好了第一頂。

  雲卿提著兩袋零食,視線往那邊一掃,就準確地找到了段南川。

  他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拉鏈拉到頂,抵著下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冷,雲卿感覺他就連發梢都是堅硬的。

  手摸上去肯定會戳得疼。

  他正彎著腰往地上敲釘子,表情嚴肅,其他幾個人看到他們都圍了過來,一邊打鬧一邊幫忙,他卻充耳不聞,像是敲釘子才是現在天底下最認真的事。

  這次他們準備充分,不僅有睡袋帳篷甚至除了一些提前處理好的食材之外,還準備了魚竿。

  落日湖是允許釣魚的,只不過公園規定了總重量,只能在限度內獲取。

  他們人多,也能多釣一點。


  等車上的東西都搬過來之後,所有人走湊過來一起幫忙搭帳篷。

  他們人多,再加上之前有過搭第一個的經驗,不到十一點就全部準備就緒,開始準備午飯隨便應付了一下,開始釣魚。

  雲卿以前跟著雲錦山去釣過幾次魚,動作很標準,什麼魚餌和甩勾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就是運氣不好,沒釣過什麼大魚。

  見其他人都坐在湖邊,她也抓了一把吊杆過去湊熱鬧。

  喜歡釣魚的幾個學姐學長都十分專業,安靜地各自占著一個位置,互不說話,擔心把魚嚇跑。

  雲卿找了一圈,見段南川坐在斜前方的樹下,枕著樹幹在休息,面前放了一根魚竿,很不專業地用石頭壓著。

  這樣偷懶的釣法,要是大魚咬勾,很可能連魚竿一起拽走。

  因為雲卿以前也這麼幹過。

  被拽走那支的魚竿很貴,被雲錦山念了好幾天。

  雲卿走過去,遠遠地在段南川旁邊坐下,隔了差不多五六米。

  帶著手套、帽子和圍巾,認真地掛餌,甩勾,動作熟練。

  可是坐了半個多小時,餌料被吃五六次,也沒有看到一條魚上鉤,反而是遠處的幾個學姐學長收穫頗豐,經常傳來驚呼。

  她可能天生不是和釣魚,轉頭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周圍,視線忍不住往段南川身上掃。

  從剛開過來開始,半個小時,段南川都沒有動過,似乎靠著樹直接睡著了。

  魚竿還穩穩地壓在石下,風一吹,浸在水裡的釣線晃動,在水面上漾起層層漣漪。

  周遭的事情似乎都與他無關。

  雲卿不敢看得張揚,掃一眼,就迅速移開,然後又掃一眼。

  突然,段南川面前的魚竿動了一下。

  吊線繃直,魚竿被拽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石頭下滑了出來。

  水面上激起翻騰的漣漪。

  雲卿丟下自己死水一樣的魚竿,緊張地注視著水面,甚至還能隱約看到有一條不小的魚正拽著魚竿要跑。

  大魚上鉤了,段南川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還在睡。

  雲卿著急得直跺腳,又不敢把人叫醒,顯得自己一直在關注他似的。

  等了一會兒,見魚竿已經快要被拖進水裡,弓著腰,鬼鬼祟祟地跑過去。

  連手套都來不及脫,在魚竿進水的瞬間,伸手一把撈了起來。

  嘩啦——

  十多厘米的大鯉魚瞬間躍出水面。

  魚掙扎的力氣不大,但云卿踩在泥水上,腳下打滑,身體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

  快要栽水裡,一隻手突然攬住她的腰,同時,拿著魚竿的手也被握住小手臂,身後的人拉著她輕輕往後一帶,後退了幾步,才終於站穩。

  「力氣還沒魚大?」帶著笑的嗓音從耳後傳來。

  雲卿臉上有些熱,感覺腰和右手臂上的神經敏感到爆炸。

  隔著冬天穿的羽絨服,都能感覺段南川手掌的輪廓,在腦海中深深勾勒出來。

  「我沒站穩。」

  段南川已經鬆開她,把釣杆向上一揚,收魚放進桶里,動作熟練。

  剛才雲卿看到他用石頭壓魚竿,還以為是新手。

  「你會釣魚?」

  「以前在釣魚俱樂部打過工。」

  他聲音很輕,提起打工的事也沒覺得什麼不妥,一臉淡定從容。

  合唱團里的成員大多家庭環境都不錯,從這次野營活動就能看出來,段南川也從未覺得自己打工有什麼不對。

  段南川收了魚竿沒有再釣,視線落在雲卿的手上,幽幽的。

  「你的手套濕了。」

  剛才撈魚竿的時候,她沒來得及摘手套,右邊手套全濕了,五指收攏一捏,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就連骨頭都被寒意刺得生疼。

  「沒事。」

  雲卿抖著手摘下來,把凍僵的手放在嘴唇哈氣,哈了一會兒還是沒效果,反而皮膚一陣陣發癢。

  見幾個學姐已經開始烤肉,搓著掌心道:「我先回去了。」


  快步走過去烤火。

  「嗯。」

  過了兩秒,段南川才低低應了一聲,放在身後的手已經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還沒遞出去,又重新戴起來。

  晚上是一頓大餐,幾乎所有的肉類和蔬菜,再加上下午他們釣上來的魚,把所有人吃得撐腸拄腹。

  從黃昏吃到深夜,天黑了就點上燈,搬出天然冰鎮的啤酒,一邊喝一邊鬧。

  合唱團人人都是唱歌高手,民俗美聲張口就來,甚至還能自己打著拍子唱上一兩段京劇。

  歌聲傳得很遠,大有一種要飄到天上,匯入星辰的感覺。

  幾個學姐不喜歡喝酒,拿著手持煙花在河邊點了,擺成一圈拍照。

  雲卿側著身體,也跟著拍了幾張,拿著一根點燃的站在旁邊聽他們說話。

  玩了一會兒,總覺得身後有人在看她。

  可是回頭望周圍找了一圈,除了帳篷前面餐桌的光,周圍都一片漆黑,看不到人。

  準備的食材一直吃到凌晨才全部一掃而空,不少人都有些醉意,時間太晚,天氣慢慢轉冷了,誰都沒心思打掃,乾脆把東西往桌上一堆,回去睡覺。

  所有的事情都等明天睡醒再說。

  雲卿和兩個學姐睡在同一個帳篷里,興許是以前沒熬過這麼晚的夜,時針跳過十二點後,她反而睡不著了。

  閉著眼睛熬了一會兒,感覺周圍太悶了,不敢打擾其他人,躡手躡腳地鑽出了帳篷。

  快到兩點了,除了他們這個營地,湖邊另外的幾處帳篷也黑了,只剩下草叢裡細碎的蟲鳴。

  皎潔的月光砸在湖面,冷清高貴,帶著漣漪不斷閃動。

  湖邊立著一個身影,在月光下變得格外清晰。

  雲卿還在想,是哪個學長學姐也和她一樣睡不著,走近幾步,看到段南川的後腦勺,乾巴巴地停了下來。

  剛要後退,段南川轉過頭,被看個正著。

  雲卿尷尬地朝他點了點頭,也不好再回去。

  正當她抬頭努力研究星星的時候,段南川低沉的嗓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帶著些沙啞。

  「沒找到新手套嗎?」

  過了一秒,雲卿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下午濕掉的手套,默默把手放進衣服口袋裡。

  「沒有,不過那幅明天早上應該就會幹的。」

  段南川微微點了一下頭:「謝謝你過年給我發的消息。」

  「我群發的。」雲卿迅速回答。

  聲音有些急促,急著狡辯。

  段南川輕笑一聲。「群發也不錯。」

  就算是群發簡訊,他過年的時候也只收到了這麼一條。

  雲卿頓時有些懊惱,轉頭想要看看段南川笑的模樣,卻被黑暗遮住了視線。

  正盯著看,一片雪花慢慢從天空飄落下來,和段南川的側臉交錯。

  「下雪了?」

  零零碎碎的雪花不斷落下。

  雲卿忍不住伸手去接,地面的溫度有些高,那些雪花太小,還沒落到手上就融化了。

  偶爾有一兩片大的,被手心的熱氣一烘,也瞬間變成水。

  接了一會兒,一朵雪花沒看到,手反而先濕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正準備放棄,一朵很大的雪花從天空緩緩落下,被段南川伸手捧住。

  他帶著手套,隔絕自己的體溫,手掌籠著合在一起,像是捧了什麼寶貝。

  湊到雲卿面前。

  「想看嗎?」

  ——

  上一世的雲卿還沒來得及和命運抗爭,當她站在商店街屋檐下,叫住外面那個淋雨的男生時,她也不知道,段南川當時的心情有多雀躍。

  「同學,你不進來躲雨嗎?」

  在連續從對方面前經過四次之後,段南川終於等來了對方的反應。

  他轉過頭,正對著她,想要讓雲卿看得更仔細些,早點認出他。

  可是少女只是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拿出藏在身後的手帕。


  「你要不要擦擦水?」

  手帕疊成整齊的四方形,淡黃色封邊,最上面繡著一隻小鳥站在樹枝上。

  對方根本就沒認出他。

  或許早忘記了。

  段南川緊抿著嘴唇,心裡頓時有些不悅,接過手帕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氣了一路。

  不管不顧地走進教室,坐下,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拿著那條手帕,已經被他身上的水淋濕了。

  段南川生氣地把手帕攤在桌上,晾乾,然後更生氣地買了個鐵盒子,小心收起來。

  以後等雲卿認出來的時候,他一定要狠狠嘲笑她。

  可是一直到軍訓,雲卿都沒有出現。

  他在一班的班級方隊裡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終於打聽到,雲卿生病請假了,整個軍訓都要缺席。

  那時候已經快要開始射擊訓練,班上的人都在為摸到真槍而興奮,段南川卻不感興趣。

  他想要去看雲卿。

  中午故意路過一班休息區的時候,聽到他們在討論要不要去醫院探病,段南川頓時有些後悔。

  早知道當初學習再努力一點,現在他或許就在一班了。

  每天打照面,雲卿肯定能認出他。

  段南川拿了一瓶水,正準備離開,突然聽見一班班長和另外幾個學生的對話:

  「我聽說其他學校都沒準有設計這個項目,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拿個子彈殼當紀念。」

  「雲卿同學肯定錯過了,不然還能給她拿一個。」

  「老師說了,不能拿,有教官盯著呢。」

  「啊?真過分,連彈殼都不給。」

  ……

  段南川不動聲色地拿著水離開。

  三天後,他完成自己的射擊訓練,起來的時候側身,擋住教官和老師的視線,偷偷把地上的一枚金色彈殼藏了起來。

  當天一休息,段南川就迫不及待地拿著子彈殼去了雲卿的家,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按門鈴。

  雲卿還沒認出他,現在進去要以什麼身份把東西送出去?

  段南川拿著包裝好的盒在門口轉了好幾圈,突然看到遠處有車靠近,嚇得他迅速把盒子放在門口,轉身藏到了樹後。

  車停在門口,雲卿走了下來。

  她整個人看上去的蔫蔫的,分明是夏天,身上卻裹了好幾件厚衣服,圓滾滾的,像以前在紀錄片裡看到的企鵝。

  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前,彎腰撿起地上那個盒子。

  「這是什麼?」

  遠遠的,段南川聽見她有些沙啞的聲音。

  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東西,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轉頭朝周圍張望。

  段南川看到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嚇得立即藏在樹後躲著,看著天空勾起了唇角。

  他雙手插兜,心情不錯地等著雲卿進了家門,才終於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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