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塔琪姆的家後,原桐滿腦子霧水,心裡糾結著,是不是語言翻譯器弄錯了,還是古地球和未來星際用語的語法差別,讓她會錯意了?
相隔了五千年的文化差異,應該挺大的吧?
想著,原桐忍不住瞄向克羅斯特,心裡琢磨著那句「這是我的人,不是你的肥料」的意思。「我的人」什麼的,聽起來有些羞恥,但那句「不是你的肥料」,聽起來就讓人驚恐了,總覺得這背後的意義很兇殘。
可能是她盯得太久了,克羅斯特突然轉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和發色一樣的金紅色眼睛色澤偏暗,有時候看起來是暗紅色的,但卻不是那種暈染開來讓人難受的媚俗暗紅,而是像隔著琉璃一樣清透的暗紅色。原桐有時候也不太懂,明明這麼熱烈的顏色,應該是多姿多彩的,偏偏眼睛的主人性格給人的感覺很冷很肅穆,平時冷著臉坐在那兒,沒人能知道他心裡想什麼。
如同此刻。
「有什麼事麼?」克羅斯特詢問道,儘量讓聲音變得柔和一些,可惜好像效果不大,心裡也有幾分緊張。
原桐有種被抓包的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脫口道:「光腦我不會用,你能不能教教我?」說出來後,她更尷尬了,這種事情請教萊奇就行了,根本不用問他,反而顯得自己多此一舉,好像有什麼目的一樣。
「可以。」
克羅斯特並不介意,心裡挺高興的,拉過她的手,當即就教她怎麼使用光腦,甚至教她怎麼屏蔽別人的信號追蹤,保護自己光腦的信息及內容,讓原桐很快便拋開了那些沒必要的情緒,聽得頭暈眼花,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
這就像讓幼兒園的小朋友去學大學計算機課的程序內容一樣,跨越度太大了,都沒有打好基礎,怎麼可能一下子就能寫出程序來?便是這個理。
懸浮車在森林裡穿梭,原桐很快便挺屍。
離開塔琪姆的家後不久,天邊的夕陽已經落入地平線那端,燦爛的晚霞也漸漸地失去亮度,天色暗下來。
懸浮車飛行了三個小時,眼看天都黑了,萊奇扭頭看了一眼被克羅斯特弄得滿頭大汗的古地球妹子,機器眼睛閃了閃,說道:「主人,天色已黑,夜間危險,不利行路,是否停下紮營?」
克羅斯特轉頭看它,點點頭。
萊奇在周圍掃描了一遍,很快便尋找到一塊適合紮營的平地,將懸浮車開過去。
下了車後,機器人保姆馬上忙開了,不過半個小時不到,不僅野外住宿帳蓬搭好了,連食物也準備好了,非常地能幹。
原桐什麼都不必做,只需要在一旁休息等吃就行了,有機器人保姆在,處理得妥妥噹噹的。克羅斯特則離開了十分鐘左右,然後弄回來一頭小野豬一樣的異獸回來,原桐仔細看了看,發現他身上的衣服筆直如新,沒有絲毫凌亂的痕跡。
萊奇一看到這隻小野豬,機器眼又閃爍起來,對原桐道:「桐桐,這是乳香豬,肉質非常鮮嫩,含有豐富的蛋白質,你也可以吃一點。」然後馬上又誇獎它的主人,「一定是主人特地為了你去捉來的,主人對你真好。」
原桐心裡既高興,又有些莫名的羞赧,對克羅斯特感謝一番。
克羅斯特很矜持地站在那兒,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色。
原桐心裡確實很感謝克羅斯特的體貼,天知道她這一個月來每頓飯都是一支營養劑,這對於來自大吃貨國的人來說,只能吃無味的糊糊什麼的,簡直是酷刑,若不是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又擔心漏餡什麼的,根本無法忍到現在。
將那隻乳香豬處理好後,抹上調料,直接放進烤箱裡高溫烤炙。雖然在野外,不過有空間鈕這種東西,能裝的都備著,工具也不少的,感覺和在家裡沒什麼區別。
帳蓬上掛著夜光燈,照亮了這片天地。
帳蓬前放了桌椅,烤好的乳香豬放在一個大盤子裡端到桌上,克羅斯特先給原桐片了一盤子肥瘦相間的肉,灑上一種特殊的醬,配上一杯花蜜茶,簡直是人間享受。
久違的肉香,肉質里還有淡淡的奶香味,讓原桐吃得十分滿足。雖然這乳香豬的肉質仍是硬了點兒,但也在能接受的範圍內,單是它的味道就足以彌補一切了,多嚼兩下就當作是鍛鍊口牙的咀嚼能力好了。
萊奇站在一旁伺候他們用餐,邊問道:「桐桐,你的牙齒真的沒問題麼?雖然根據你牙齒的數據強度,這乳香豬的肉質軟硬度剛剛好,可是如果吃多了,也會讓你的牙齒承受力下降,要不要給你熱一支營養劑?」
一盤烤肉片原桐才吃了一半就撐了,怎麼可能還吃得下營養劑,當下馬上搖頭。
吃到最後,原桐撐得不行。而讓她目瞪口呆的是克羅斯特的食量,那一整隻乳香豬被他解決了,看起來也沒有什麼難受的,好像還能再吃一頭的樣子。
「主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攝取的能量比較多,這乳香豬只是口感好,能攝取的能量卻很少,以主人現在的食量,三級異獸的肉才能滿足。」萊奇解釋道,原桐無時無刻都在出賣她的無知,讓盡職的機器人不得不給她時刻普及常識。
原桐聽得似懂非懂,因為文化及語言的差異,所以她以為這是未來的常態,也沒有探究到底。
吃過晚飯後,萊奇收拾殘局,克羅斯特和原桐在營地周圍散步消食。雖然是夜晚,但這野外並不單調,原桐看到了在草叢間飛舞的螢火蟲,暗藍色的天幕下,那星星點點的顏色,曠野的風吹來,整個世界變得悠遠而深沉,宛若亘古的低語。
原桐很多年沒有看到這樣的景物了,小時候在老家時曾見過,後來在鎮上讀書,很少再回鄉下,加上環境污染嚴重,就算是鄉間也一樣,已然很久沒有看到螢火蟲這種東西了。
克羅斯特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那些在草叢中飛來飛去的螢火蟲,不知道這隻脆弱的小蟲子有什麼好看的,不過見她喜歡,也沒說什麼,而是拿了驅蟲劑,給她噴上一些,省得野外的蚊子叮傷她的皮膚。
這段日子,讓他知道純人類的皮膚很脆弱的,很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跡。
等到休息的時候,原桐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今晚我和克羅住一個帳蓬麼?」原桐背著克羅斯特,糾結地詢問機器人。
機器保姆眼中紅光閃爍了下,依據古地球時代雌性的資料,明白她的意思,馬上說道:「你們都是少年期,就算睡在一起也不會發生繁衍行為,不用擔心的。」
原桐琢磨著這「繁衍行為」的意思,再一次想著,是不是她又弄錯了,這語言差異真讓她糾結,又不好意思去仔細詢問更準確的意思,總覺得如果問了,會非常地尷尬。
一人一機器雖然嘀咕得小聲,但對於聽力非凡的獸人來說,如在耳側。克羅斯特警告地看了一眼機器人,雖然是事實,但也別說得那麼明白,很想暴揍它。同時心裡也有些沮喪,他停留在少年期很久了,也想趕緊成年,可是他們這個種族,少年期比其他種族要漫長許多。
雖然同住一個帳蓬,但帳蓬裡面卻有兩張床,原桐看後,心裡鬆了口氣。
這是她第一次異性在野外露營,並且同住一個帳蓬,原桐有些不好意思,剛開始時還有些警惕,等看到克羅斯特換了睡袍,抱著一顆金紅色的蛋上床睡覺時,原桐囧囧有神地看著他。
難道外星人睡覺要抱著一顆蛋的?
可是看克羅斯特一臉嚴肅的模樣,躺在床上時將金紅蛋往懷裡一扒拉,仿佛抱著一顆蛋睡覺是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又糾結了,心裡好奇得要死,也不敢問,怕會不會其中有什麼意義。
原桐糾結著睡著了。
睡到半夜時,原桐被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給嚇醒了,猛地彈跳起身,身體動作跟不上腦子,不小心摔到了地上,摔得她屁股生疼生疼的,將她的睡意都摔沒了。齜牙裂嘴地要爬起來時,突然身體騰空而起,發現自己被人抱起來了,就著外面的夜光燈光線,正好看到抱著她起身的少年關心的臉。
是克羅斯特。
「你沒事吧?摔著哪裡了?」克羅斯特知道純人類的身體素質,輕輕一摔都能摔出問題,所以將她抱起來時,動作非常地小心。
原桐屁股有些發麻,但哪裡好意思說,忙道:「沒事沒事,我好得很。」
克羅斯特將她抱起放到床上,伸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頭髮,對她道:「你在這裡待著,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