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桐出發去姨母家時,是阿爾傑開車送他們去的。
對於阿爾傑懂得開地球的汽車,原桐表示了驚奇,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輛車顯然是某國進口的限量版豪華轎車吧?放在地球人眼裡,土豪不解釋,阿爾傑這五年在地球到底幹了什麼?看起來很有錢的樣子。
阿爾傑很平淡地道:「我要在這裡等你們,自然得做些準備,以免被地球人發現什麼留下痕跡。地球的交通工具非常簡單,雖然不像懸浮車有系統控制可以自動駕駛,但步驟比操作懸浮車和飛行器簡單多了。」
「真噠?」狄索馬上湊過去,差點就要撲到阿爾傑懷裡了,「阿爾傑,教我,我要學開車,以後帶爸爸媽媽和婆婆去兜風。」和原老夫人一起看地球的八點檔的偶像劇一段日子,小狄索學會了電視裡的紈絝富二代的派頭。
原桐將他拎回來,「坐好,地球的交通安全規則和星際的不同,小孩子不能坐在副駕駛上,行車時小孩子也不能去搗亂,被交警發現,要被罰的。」
狄索嘟起嘴,「媽媽,地球的交通規則真麻煩。」
「沒辦法,純人類的身體沒有進行過基因強化,非常脆弱,一點交通事故很容易造成傷亡,所以要制定出相應的交通規則以保證人身安全和秩序。」原桐摸摸兒子毛茸茸的腦袋,想起了自己十六歲時的情況,可不是脆弱得一點點小撞擊就能受傷。
抵達姨母家時,除了在外地讀書的小表妹外,姨母一家都在。
「桐桐!」姨母看到原桐,便摟著她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道:「你這幾年到底去哪裡了?我擔心死了,如果你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對得起你媽媽?你這死丫頭,竟然一個信息都不給我,狠心的丫頭……」
姨母摟著原桐哭個不停,姨父和大表哥則愣愣地看著門口處站著的一大一小,眼睛發直。
沒辦法,以地球人的標準來看,擁有兩米左右的標準身高的克羅斯特實在是太高了,簡直是鶴立雞群,偏偏他又有一張無法形容的精緻絕倫的臉,矜貴冷冽的氣質,就算此時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依然讓人無法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
雖然姨母一家也算是豪門,俊男美女不少見,可能到達這個程度的實在太少了,再加上那種仿佛只有權勢的頂鋒才能孕育出來的矜貴氣度,瞬間將豪華的別墅襯成了鄉村小屋一樣簡陋,在他面前都有些束手束腳。
這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人群中的發光體,靜靜地站在那裡不說話,也是一種震懾。同樣是雄性生物,姨父和大表哥真的很難忽視這個跟著原桐過來的男人,至於用小爪子抓著男人褲管的小孩子,那張和男人極為相似的小臉,沒有迫人的氣勢,倒是顯得非常可愛。
等姨母終於恢復平時的幹練時,也看到了克羅斯特父子倆,頓時愣住了。
「姨父、姨母、大表哥,這是克羅斯特·阿弗萊克,這是狄索。」原桐很慎重地給他們介紹,接著又道:「我老公,我兒子。」
姨母一家愣愣地看著他們。
大表哥反應比較快,僵硬地問,「這個小孩……你生的?」其實心裡覺得,是不是表妹失蹤了五年,是去給人家當後媽了?
原桐:「……當然是我親生的。」
「可你今年才21歲……」
「那也是我生的。」原桐蠻不講理地道。
看到姨母一家的反應,小狄索終於明白阿爾傑先前的顧慮,原老夫人知道內情,又有阿爾傑一開始給她做心理建設,所以有一個年紀比她還大的孫女婿,她接受得很快,明白不能用地球人的那一套標準來看待外星人。但是因為這些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不太好對姨母一家講明白。所以在姨母一家子人看來,原桐還沒成年就被人吃了,然後未婚生子……
姨父姨母都憤怒了,朝克羅斯特怒目而視。
小狄索咬著小爪子,萌萌地看著姨母一家,企圖用萌萌光波讓他們別太憤怒,他的爸爸媽媽真的是已經成年後才結婚的,爸爸也沒有侵犯未成年人,畢竟圖澤斯卡沒有成年時,是硬不起來噠~
可愛的小包子的殺傷力非常大,大表哥已經心軟了,朝他招招手,狄索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姨母看到兒子已經將人家孩子抱上了,心裡也有點兒痒痒的,好想抱一抱。她現在已經到抱孫子的年紀了,可兒子還沒結婚的意思,對別人家的小孩總有點兒羨慕。可一想到她家的姑娘未成年時就被吃了,著實憤怒。
姨父拍拍妻子的手,看向原桐,說道:「桐桐,姨父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你們結婚了麼?」
「當然!」原桐厚著臉皮撒謊,「我一成年,就馬上和克羅結婚了,我兒子只是養得比較好,其實他三歲還沒到呢。」
小狄索窩在表叔懷裡啃水果,聽到媽媽的話,嘟起嘴巴,圖澤斯卡的幼崽的幼生期比較漫長,所以他也長得比較慢罷了,已經七歲啦。
「是麼?」姨父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直覺她撒謊了。
原桐有點兒抓瞎,不知道怎麼將他們的結婚晶片給他們看,而且他們也看不懂,只能開始忽悠。
來之前,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套說詞,不外乎這些年跑國外去了,至於去幹什麼了,當然是不能說的,這是國家機秘(姨母一家:你以為我們會信咩?),但是只要相信她生活得很好就是啦,而且他們已經結婚了,在外國結的婚,完全不存在欺騙之類的。
雖然原桐的理由實在是糟多無口,可是克羅斯特看起來太過威嚴可怕——這是強大的實力對純人類的一種震懾,姨母一家也沒有再探究,面上笑得十分和氣,私底下卻打算下去找原老夫人問清楚就是了,原老夫人一定是清楚的。
不得不說,姨母養了原桐那麼久,還是知道原桐性子的,所以也沒有強求現在就要弄個明白。
克羅斯特終於被迎進屋子裡,然後開始接受長輩們善意的詢問——俗稱三堂會審,例如是哪裡人、家住哪裡、家裡有什麼人、工作是什麼、有沒有存款、房子、車子等等。
克羅斯特將阿爾傑提前給他準備好的身份資料說了,是M國人,出身古老的阿弗萊克家族,身家百億(?),在M國遇到原桐後,對她一見鍾情,然後秘密結婚等等。回答完後,便見姨父姨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心裡恍然,感覺華夏人和星際的一些智慧種族的觀念差不多。
姨父姨母都是精明的人,不然也不會在短短十幾年內將生意做得那麼大,自然是有看人的眼光。其實只稍一眼,他們也能看得出克羅斯特這個人不簡單,一個人的氣勢是不會騙人的,他一定是習慣了身居高位,並且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人,才能形成這樣可怕的氣勢,那些詢問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原桐帶著老公和兒子在姨父姨母家住了幾天,方才告辭回生態村。
「這次回國,能待多久?」姨母一邊收拾一些營養品讓他們帶去給原老夫人一邊問道。
「還不知道,儘量多待,有空我們再過來看你。」原桐擁抱著姨母,在她臉上親了親。
姨母便笑了起來,「好吧,等過年你表妹回來,我們再聚聚,一定要將狄索帶過來。」
「好的。」
回去時,依然是阿爾傑開車來接他們。
克羅斯特從空間鈕里拿出一支精神力修復劑餵原桐,看著她喝完後,捏著她的下巴親了親,滿意地摸摸她終於有點兒血色的臉。
阿爾傑從後視鏡中看了他們一眼,突然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地球?」
原桐愣了下,沒有說話。
一時間,車內靜悄悄的,氣息有些壓抑。
直到回到生態村的別墅,沒人再提起這話題。
原老夫人正在院子裡伺弄著花草,見到孫女一行人回來,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狄索一蹦一跳地過去,輕輕地撲到她懷裡,「婆婆,我們回來了,給你帶了好吃噠~」
原老夫人非常高興地抱著小傢伙肉乎乎的身子,眼角滿是笑紋,「我的狄索給婆婆帶了什麼呀?」
狄索將她拉回屋子裡,將姨母一家準備的營養品和他們在路上買的東西都扒拉過來,和原老夫人坐在一起翻著,一老一小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笑聲連連,歡快極了。
原桐坐在他們對面喝著水,眼神有些幽深,克羅斯特攬著她的身體,和她手指交握,仿佛不論她怎麼決定,都支持她。
晚上,原桐和克羅斯特去了地下室。
阿爾傑坐在燈光下,桌上擺著一些零件,他正在小心地打磨著一個非常小的零件,專心志致的樣子,讓人幾乎不敢打擾。克羅斯特也沒去打擾他,而是帶原桐到一旁坐下,將她抱到懷裡,給她揉了揉太陽穴。
原桐往地下室看了看,發現和克羅斯特的辦公室差不多,不過卻不像克羅斯特的辦公室堆放那麼多的儀器和零件,顯然這個臨時的工作室非常簡陋,甚至沒有專門打磨儀器的工具,只能手工製造。
過了一會兒,阿爾傑終於停下手中的事情,轉頭看他們。
「阿爾傑,我們能在地球停多久?」克羅斯特問道。
阿爾傑頓了下,說道:「按照星際歷5837年定製的時間守恆定律,你們在地球停留的時候越久,回到星際的時候就相應推遲。我在這裡留了五年,應該會在當時離開的五年後才能到達。」
克羅斯特想了想,又看向原桐,沒有說話。
原桐有些僵硬地看著他們,明白他們是想讓她來選擇。原桐自然是捨不得家人的,但是她也知道,比起現在還沒有進入星際文明的地球,帝國才是他們生活的世界,他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
克羅斯特低頭親了親她,轉移了話題,「阿爾傑,你還有什麼計劃,一起說了吧。」
阿爾傑看了他們一眼,平靜地道:「按照當時『我』留下的信息,我們要先去一趟星際歷7787年。」說著,他又從空間鈕里拿出一支藥劑,說道:「這是AT-789病毒,可以克制ST-458病毒,並且讓基因重塑。」
原桐驚訝地看他。
克羅斯特一臉瞭然,「你讓人研究出來了?」
阿爾傑點頭,「兩年前他們就研究出來了,原桐是狄索的母親,自然要救她。」說著,他看向原桐,解釋道:「就像信息晶片上記錄的,原桐解毒失敗時,是死亡了的,不過因為她的死亡時間不長,又被妥善地放在休眠艙中,身體裡的生機還沒有消散,算是一種假死狀態,只要時間不算太久,都可以救。後來,我就讓他們繼續再研究ST-458病毒……」
克羅斯特神色認真而嚴肅。
聽了一會兒,原桐算是明白了,只怕她從格普沙星海的無人星艦醒來時,不僅是克羅斯特開始研究空間穿梭儀,阿爾傑也讓他的那些研究人繼續研究ST-458病毒的解毒劑,最後研究出AT-789病毒,打算將歷史發展的方向遵從了那張信息晶片而行。
現在,他們需要做的是,去到既定的時間,完成一些當時必須會發生的事情——例如將AT-789帶到星際歷7787年將剛死亡的她帶走救活。
這段日子,原桐已經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個死循環。
簡單地說,是在某一個時刻——她死而復活後,克羅斯特和阿爾傑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猜測到了什麼,所以他們開始著手研究空間穿梭儀,並且成功地將它製造出來,然後在莫格羅什星海的能量爆炸中啟動了空間穿梭儀,回到了過去,讓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例如原桐十六歲時的穿越,按照歷史的進程發生了。
如果他們沒有穿越回過去,沒有空間穿梭儀,原桐就是一個普通的地球純人類,不會穿越到星際。為了讓原桐在既定的時間內來到烏拉爾星,然後遇到克羅斯特,按部就班地生下小狄索,他們必須要走這一趟。
原桐再次覺得腦子有點兒暈。
克羅斯特將她拉到懷裡揉了揉,說道:「不用想那麼多,你只要知道,我們是要註定在一起的,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做。」
原桐瞅著他,心說別用這張成熟的臉說這種中二的話,聽了讓人很無力啊。
等被克羅斯特抱回房準備休息時,原桐突然道:「阿爾傑所做的這一切……」她瞅著燈光下俊美非凡的男人,突然覺得阿爾傑有點兒可怕,將一切算計得那麼清楚。
「他確實是為了繁衍圖澤斯卡一族。」克羅斯特將她摟進懷裡揉了揉,無所謂地道:「我只要知道,因為他,我才能遇到你就行了,不管他做什麼,都可以。」
得了,這個雄性的三觀其實從來都是不正的,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他才不管初衷是什麼。就算這一切是個死循環也不要緊,只要他們能相遇,能在一起,就足夠了。
感覺到懷裡的人輕淺規律的呼吸聲,克羅斯特用尾巴將她纏緊了一點。
他確實對阿爾傑的初衷不感興趣,只要知道,她能在既定的時間內,來到他的生命里就可以了,其實他在心裡由衷地感謝阿爾傑做的這一切,讓他能遇到她。
她是他的奇蹟。
是圖澤斯卡的自私創造的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