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陳韞劇情早期只是個清貧的獵戶,為人仗義善良,一個人住在村中一座木屋裡,這木屋遠離村子其他屋舍,就在山腳下的樹林邊上。原著中他和女主相遇相愛,後來女主毅然抗旨私奔來找他,就被他藏在這棟木屋裡,兩人單獨相處發展得更加火熱,並且有了親密接觸。
按劇情發展的時間,原本這個時候,男主應該已經和女主一同在這木屋裡郎情妾意了,然而此刻的廖停雁身在洛京宮中每天擼惡犬,因此陳韞仍然是一個人在這裡。
屋內擺設簡單,陳韞獨自坐在桌邊,顰眉看著面前的虛空,語氣里有著淡淡的不滿,「女主線偏離了,我還能後期導正,等到起義打進宮裡,再讓她到我身邊培養感情,只要結局還是和我在一起就行了。可現在宓河水患消失,沒有了大量災民,我又如何去聚集那麼多人起義?」
其他人看不見,但在陳韞眼中,他的面前有著一塊懸浮的面板,上面赫然出現了一段文字。
——「正是因為當前世界發生未知偏移,系統才會喚醒您的里意識。劇情導正需要您全權處理,與女主的言情戲份極為重要,作為jhx09系列優秀言情男主,您應該很熟悉這些劇情,畢竟您也曾適配過這種男主設定,相似程度很高。」
陳韞冷笑,「我當然熟悉,但這個女主不知為何竟然選擇了入宮,明明之前我還未里意識覺醒時救她那次表現得很好,後來為了她和人對峙的時候,她也特意回護了我,顯然是對那時候的我感覺不錯。要不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找不到和她接觸的機會,沒能培養出感情,也不會突然偏移劇情,淪落到需要喚醒我的里意識。」
「算了,這條女主線只能以後再說,多相處一段時間,我就不信她還能不愛上我,女人都這樣,很容易被感動。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事業線,水患要是真沒了,只能等明年的旱災瘟疫。」他說到這冷笑著敲了敲桌,「我就不相信,旱災和瘟疫的劇情也能這麼簡單偏移!」
——「提示,目前劇情偏移度百分之四十二,請持續導正。」
「如果下次再發生這種重大偏移,要提早預警告知於我。」
——「收到,祝您順利。」
陳韞壓下惱火,在面前一揮手,站起來理了理衣襟,拿起牆邊掛著的弓箭和竹筐,打開門走了出去。出門後,他的神情就變得溫和明朗,滿身正氣,惹得村里一些年輕姑娘和小媳婦們都悄悄看他。
……
宓河水患是真的被解決了,後續也沒聽說情況有變得糟糕,雖然仍然下了很久的大雨,但那位都水使者似乎很有經驗,也很賣力治水,因此如今受災地方和人數都不是很多,更沒出現什麼災民暴動的場景。
廖停雁目瞪口呆圍觀了發展,整個人都陷入迷茫。
水患好像真的沒了,那明年的旱災和瘟疫呢?她想著想著,目光就忍不住看向司馬焦。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不信了,那個水災,就是司馬焦派人解決的。
他之前真的沒說大話,廖停雁這才明白了,原來皇帝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想明白這個,廖停雁又怒其不爭,既然能做到,原著里為什麼什麼都不管!找死呢!哪怕他在災難發生時做些措施,後面關心下災民,之後發生旱災死了很多人發生暴動時,不要一味任由兵士砍殺鎮壓,也不會鬧到最後四處起義。
這個時代,天地君親師,君甚至排在親之前,君權僅次於天地,若不是實在逼得沒活路,那些底層人民也不會憤而起義。腦子有病司馬焦,簡直就是想亡國。
等一下……他應該不是故意亡國的吧?
廖停雁有些不確定司馬焦的病是不是真這麼嚴重了。
司馬焦注意到她的眼神:「怎麼?不是聽到說宓河水患沒事了嗎,還在憂慮?」
廖停雁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司馬焦之所以特地派人去處理宓河水患,好像是因為她最近因為這個折騰得睡不好覺,也就是說,為了她。
她竟然有些受寵若驚?
扭頭沒看司馬焦,廖停雁輕聲道:「既然沒事了,妾自然不會再擔心。」
「那好,既然你不擔心了,是不是能和孤解釋一下你為何因為一個小小水患如此憂心?」司馬焦抱著胸盯著她。
廖停雁心裡一突,垂下眼睫裝可憐,「河下也在宓河分支,妾擔憂之下做了個夢,夢見水患不止,淹沒了河下,所以十分擔憂,恐怕是因為妾遠離故鄉心中想家,又掛念父親,才會如此失態。」
司馬焦盯了她一陣,也不知道有沒有接受這個回答,廖停雁見他之後沒再問,還以為自己混過去了,誰知道當晚睡覺的時候,司馬焦告訴她——
「我讓人去河下傳旨了,讓你父親上洛京一趟,他快馬過來,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見他。」
「啊?!」
「不是你說想你爹嗎,既然你想見他,那就讓他過來見你一面。」司馬焦理所當然地說。
廖停雁明白了,話不能亂說,因為你不會知道聽到這話的司馬焦到底會做些什麼。
「那……謝陛下。」還能怎麼辦,只能祝願她爹一路順風,不要被這個突然的傳召給嚇到。
廖使君接到那沒頭沒尾,令他上洛京的短短旨意,心中生出無數不妙的猜測。他憂心忡忡地想,這也沒說為何召他上洛京,難道是自己的女兒出了事嗎?難道女兒已經死了,讓他去見最後一面?
差點被自己的腦補給虐出一場老父淚,廖使君當即處理好郡內事宜,自己輕車從簡迅速趕往洛京。
且不說廖使君如何快馬加鞭趕赴洛京,這一日廖停雁又和司馬焦一同去大朝會,見識了好一場熱鬧。
她和往常一樣在司馬焦身邊苟著發呆,忽聽殿中某位大臣提起了皇帝的子嗣問題。
「陛下,若無血脈延續,國祚不穩哪!」
廖停雁清楚看到了司馬焦伸手去摩挲手腕上木珠的動作。她和司馬焦這些日子相處以來,知道他這個舉動危險。
說來也怪,司馬焦後宮這麼多美人,愣是沒見一個人懷孕產子的,而且前朝後宮,都從沒有人在司馬焦面前提起過子嗣——這還是廖停雁第一次聽到有人在司馬焦面前說起這事。
她敏銳地發現這話題似乎有些禁忌,因為大殿之上這個發言過後,立刻變得無比安靜,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著司馬焦的反應,廖停雁還察覺到很多大臣的古怪視線放在了自己身上。
站在右側最前方的段太傅好像也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開視線。
靜默一陣後,司馬焦忽然笑了起來。他身體前傾,對那大臣道:「孤後宮如此多美人,無人能為朕產下子嗣,確實是她們侍奉不力。」
廖停雁無語,想起自己被抱著睡的這些夜晚。呵呵,美人伺候不利,是你他娘的自己不行吧,嘿咻都不嘿咻生不出孩子還有臉怪小老婆咯?
司馬焦敲著扶手,臉上含笑,好似脾氣很好地詢問那大臣:「左諫議覺得宮中美人為何不能為孤延續血脈呢?」
廖停雁聽得緊張,她心想,司馬焦該不會又要殺小老婆吧?
那左諫議比她緊張多了,額頭冒汗道:「或許陛下應當再採選身家清白又健康的適齡女子入宮……」
司馬焦突然問他:「左諫議家中似乎有個女兒?」
左諫議聽聞此言嚇了一跳,急忙回答:「臣家中確有一女,只是小女早已嫁人生子了。」他是被段太傅之子示意在朝會中提起此事,但不代表願意把女兒送進宮給這位陛下殺著玩,幸好女兒早就成親了,他在心中捏了把汗。
然而司馬焦冷眼看他,嗓音冷酷:「成親生子了?正好,既然左諫議的女兒能生,那就讓她進宮來吧,說不定她能為孤誕下孩兒……只不過,若一年後她沒能生下孩子,孤便賜死她,左諫議覺得如何?」
左諫議一呆,雙腿一軟跪了下去,「陛下!陛下不可啊!小女已然嫁為人婦,又怎麼能入宮,她嫁的還是段氏家族的子弟!」
司馬焦神情古怪,看向段太傅,「原來是嫁給了段家子弟,那太傅覺得孤方才所說如何?怎麼說,孤的母后也是段家女,既然都是親戚,想必願意為孤分憂吧。」
段太傅拱手,聲音平靜,「陛下,謀奪臣妻,乃是醜聞。」
司馬焦大笑,「醜聞?難道孤身上的醜聞還少了?」
這兩人雖說是外祖父與外孫的關係,相處卻有些微妙。少數幾個知道些內幕的人,聽了皇帝這似有所指的話,都想起當年某個傳聞,嚇得大氣不敢出。
廖停雁在一旁看著事態發展,神情也有點奇異。因為這事她在原著里看到了,是女主被掠進宮後,在伺候的宮人口中聽到的回憶,據說之前一位左諫議大夫因勸昏君儘早延續子嗣,被昏君把他已然出嫁的女兒給強召進了宮。那女子日日膽戰心驚,沒多久就香消玉殞。
原著里女主聽了這事,自然是對狗皇帝又怕又恨又厭惡,每日想念著情郎,所以等後來男主來救她,她感動之下也就忘記了自己先前因為女配和他鬧的矛盾,順理成章和男主和好了。
然後現在,因為她進宮的時間比原著女主提前很多,所以直接撞上了這事。
感覺怪怪的。旁邊這個人,草菅人命又恐怖冷酷,但他日日和她在一起,每晚相擁而眠,總是令膳房給她做很多好吃的,把她的話記得清楚,為她完成了不少隨口說的願望。他從未對她生氣,也沒傷害她,在她心裡,這個司馬焦好像和原著里那個司馬焦不一樣了,可現在,他順著原著的劇情,準備逼死一個無辜女子。
廖停雁說不清自己的感覺,她只知道那個女子的生命在原著里就是短短一段話,就和那些死於水患瘟疫以及乾旱中的千萬人一樣。在故事裡是微不足道連名字都沒有的配角,但在這個世界裡,卻是活生生的人。
她可能有些衝動了,竟然在這種時候忽然握住了司馬焦的手,說了一句:「陛下,妾難道服侍的不好嗎,那種女子陛下也要讓她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