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刃派沒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白羽囂臉色古怪走進來時, 琉雙正在書寫一封給少幽的書信。聞言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白羽囂幽幽地道:「你沒聽錯,在風伏命攻打即墨少幽時,千刃派被人滅了滿門。那掌門老兒的頭顱, 至今還掛在宗門處。」
不怪琉雙聽到這個消息反應這般大,白羽囂收到消息時, 也覺得荒誕。千刃派是近三年崛起最快的仙門,只因狗腿子當得好, 風伏命的命令, 他們一派沖在最前面, 殺妖怪也殺得最多。
有風氏一族撐腰, 這幾年他們可謂混得風生水起, 前段時日他們宗門弟子, 與空桑仙境弟子發生摩擦, 最後竟然不了了之, 千刃派難掩得意。
要知道,在很久以前,他們宗派給空桑仙境的人提鞋都不配。沒想到這樣炙手可熱的仙門, 在夜間, 還未等到天明,被人滅了滿門。
「全死了?」上下三百多人口呢。
「倒也不是。」白羽囂說,「聽說活下來了一個三歲大的孩子,孩子藏在水缸里,被人找到, 殺他們的人只說了一句話, 讓風伏命去找他。」
比起這件事帶給琉雙的驚詫和震撼, 她心裡有種大膽的猜測,琉雙看一眼旁邊的安魂燈, 心情複雜,又有些緊張地問:「是誰滅了千刃派?」
「不知,一個三歲的孩子,還被嚇壞了,說話顛三倒四。」
「嗯。」琉雙有些失望,但心裡燃起的希冀,沒有輕易熄滅。她避免去想這個人是晏潮生,三年沒有下落,怎麼會這個時候出現,一出手就滅了一個仙門。
若他還活著……最恨的,應當就是空桑吧。畢竟是她「殺」了他。
妖君復生,假使還有前世的法力,踏平空桑不在話下。琉雙極力讓自己冷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白羽囂幸災樂禍道:「風伏命的仙兵在前線對付即墨少幽,後院失火,他肯定氣得不輕。」
可不是,雖然千刃派被滅門挺慘的,可是這個宗門,先前真是人憎狗嫌,他們沒了,對於目前不堪重負的少幽來說,是件好事。
琉雙潑他冷水:「風伏命不會生氣,不要說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千刃派,就算整個八荒,死了一大半的人,風伏命都不會在意。他要做的事,不會為任何事分心,這件事頂多引起他的警醒。就算他的左膀右臂都斷了,一個他,我們也打不過。」
白羽囂瞪她一眼:「是不是就不會說幾句好聽話!」
她忍不住笑。
少幽之所以還能頂住這些時日,是因為他在這幾年,終於能夠駕馭神農鼎。神農鼎一出,風伏命哪怕想強攻,也要忌憚幾分。
琉雙覺得風伏命很聰明,他率先打崑崙是對的,若是先打空桑,以少幽的性格,一定會伸出援手。
而若先打崑崙,赤水翀會冷眼旁觀,猶豫不定。
琉雙依舊把信寫完,化作流光送往崑崙。信上說,三日之日,她會帶仙兵馳援崑崙。
白羽囂忍不住說:「你就這麼有信心,境主會同意你出兵?」
「無需父親同意。」琉雙說,「空桑都要滅了,還攥著最後那點權利做什麼?再不擰成一股繩對付風伏命,他恐怕要一掃八荒。」
她眼眸安靜,卻透著令人心驚的沉著:「空桑未來的境主,是我。」
白羽囂眸光一動。
琉雙不理他,捧起安魂燈。院子裡不知何時起了風,三年已到,她沒法再供養它了。
白羽囂盯著她,生怕她猶疑不舍,不願意為那人滅掉這盞安魂燈。
她喃喃說:「上古把安魂燈傳得神乎其神,可它最是沒用,魔神沒法用它復活妻子,數萬年,它沒有復活過任何一個人。」
白羽囂:「……」
琉雙看著安魂燈里的魂火跳躍,這微弱的光亮,曾屢次讓她感覺,晏潮生還能活過來,然而這一切自欺欺人,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琉雙手指撫過,冰藍色仙力如同寒冰,漸漸,熄滅了裡面微弱的魂火。
白羽囂見她失神地坐在窗邊,想起她年少時無憂無慮的模樣。心裡也有幾分悵然:「走吧,不是還要去幫即墨少幽嗎,我和你一起去。」
他想,若兄長還活著,定然也是會和她一起,為空桑而戰的。兄長沒了,但今後還有他。
琉雙放下安魂燈,這三年她寸步不離帶著它,如今割捨下來,心裡空蕩蕩的,有些不習慣。她抿了抿唇,待到走出宮殿,又恢復了輕笑的神色,外面的人無不躬身行禮。
赤水翀得知她要帶著人去崑崙時,氣得臉都黑了,他看著換上一身雪白戰甲的女兒,怒斥:「赤水琉雙,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這個境主。白羽囂,你也跟著她胡鬧!」
琉雙坐在仙鳥上:「境主,崑崙滅了,下一個就是空桑,唇亡齒寒,您不該再固執了。」
「要做什麼,我心裡有數,用不著你來說教。」赤水翀冷冷看著她,「今日你敢調兵試試!」
琉雙還真敢,凡人調兵需要的是兵符,而仙界不興這一套,他們靠得是得天獨厚的血脈,只有她還是赤水氏的後人,說出的話,就永遠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量。
「您打得主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然而您卻沒有想過,覆巢之下無完卵,上一任天君萬年都沒完成的事,統一仙界,滅絕妖族,風伏命短短几年就做到了,您真當他不知道您的用意,他就是等著您袖手旁觀,他不是傻子。」琉雙頓了頓,在赤水翀慍怒的眼神中,她繼續說,「風伏命之所以敢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他如今,在八荒之內,已經再無對手,您、少幽,我們所有人,恐怕聯手都制不住他。」
赤水翀眼眸震顫,依舊不肯相信。
琉雙每一句話,仿佛都點在了他的心上。縱然外面透出風聲,風伏命這幾年的修為,驟然漲到可怕的地步,可在風伏命看來,那小子不過一個晚輩,自己比他高數萬年修為,怎麼可能無法奈何他!
「住口!」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琉雙帶著浩浩蕩蕩的仙兵離開,只要證明他還是空桑至高無上的境主,他就能留下他們。
赤水翀躍至空中,結印朝琉雙打去。他沒想過傷害自己的孩子,只想令她退卻。
白羽囂沒想到境主會這樣做,大喊:「琉雙!」
琉雙眼神不躲不避,或者說,她等的,正是這樣一個契機。她抬手對上赤水翀法印。兩個顏色在空中碰撞,耀眼的金色與冰藍流羽同時炸開。
空桑弟子們驚駭地看著這一幕。
只見光芒散去,境主跌落空中,捂著胸口,震撼地看向琉雙,而仙鳥背上那仙子,安然無恙。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父親,半晌下令:「出發。」
仙境之中,仙氣縹緲,待他們走遠,紫夫人長裙逶迤,過來攙住丈夫。
赤水翀神情困頓,面容仿佛老了十歲,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怎麼會這樣,短短三年,為何他連女兒都打不過,要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缺少魂魄。
這樣的認知,令他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
紫夫人捂住唇,眼淚朦朧:「夫君,收手吧,雙兒長大了,讓她去做對的事,不好嗎?」
赤水翀神色恍惚,有一瞬猙獰:「不,不該是這樣的。」
紫夫人笑中帶淚,沒人比她心情更複雜,為女兒長大欣慰,又為丈夫老去感到酸辛。
「你忘了嗎,夫君,鳳凰神女留下的上古預言:天道失衡,承載使命之人,必將誕生。」
八萬年後,風伏命出生,漫天祥瑞龍鳴,而即墨少幽可凝聚靈泉,姬氏香寒,行事詭譎,無人知她能力,可她是最早當家做主,與上一任境主平起平坐的,心生七竅。
唯有他們的女兒,一生下來,平平無奇,連哭聲都微弱無力,魂魄不全,全無祥瑞之兆。
可不管再弱、再小,她終於還是在一片風雨招搖中長大了。
上一任境主,沒有誰承認自己的平庸。天君懦弱,即墨氏境主連天界都渡不過去,赤水翀曾經毫無建樹,只有仁厚值得稱讚,姬氏更不用說,連自己的家事都拎不清。
他們的碌碌無為,並不能阻止這一代孩子的崛起。
紫夫人看得真切,他們生來就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天道偏愛之人。哪怕是桀驁陰狠的風伏命,誰敢不誇讚一句,天縱英才。
在這日漸腐朽的八荒,天道要他們來,重振當初的八荒。
不破不立,那將會是怎樣一個時代呢?
約莫是當初魔神毀滅同悲道犧牲後,萬物欣欣向榮,許多年都昌盛的時代吧。
赤水翀肩膀驟然垮下去,迷茫地看著空蕩蕩的仙境。
這條路,不知何時,他也越走越偏,忘記初心。他終於不得不認識到一個現實——他連琉雙都打不過,更何況如今恐怖如斯的風伏命。
他渾身發冷,如果……這些孩子無法阻止風伏命,那空桑是不是註定淪亡?
*
「千刃派沒了?」
風伏命眯起眼,他含笑捧著掌心一顆頭顱,正是千刃派掌門的。底下仙君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這位縱然是怒,臉上也常帶著笑意。
眾人都摸不准千刃派被人滅門,還派了個小娃娃傳話,是什麼意思。
風伏命放下手中頭顱,招了招手:「來,你過來。」
底下怯怯的小女孩,正是千刃派三歲的遺孤小姑娘。沒人敢幫她,她只能要哭不哭地走過去,風伏命抱起她,笑盈盈地指著那顆頭顱:「認得他嗎?」
女孩點頭:「爺爺。」
她還不到知事的年齡,本能覺得不安,在風伏命懷裡顫抖。
風伏命下巴抵著她的頭,用手捏著她的臉:「好好想,想想看,是什麼人殺了他。想起來了嗎?」
他不在意千刃派沒了,不過那人既然有一夜滅全宗的實力,不得不令風伏命忌憚。他必須知道這人是誰,才好應對!眼下是他統一八荒最好的時機,他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小姑娘崩潰地哭,終於道:「是一個哥哥……一個很高的,全身黑色的哥哥。」
風伏命挑了挑眉,笑道:「乖孩子!」
搜魂術法強行進入孩子腦海里,讀取她的記憶。漸漸的,風伏命眼睛裡笑意淡下去,帶著一片陰沉。
他狠狠一捶座椅。
「是他!」
那雙銀色的眸子,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忘記。無異於所有風氏後代的噩夢,相繇王族,還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註定了不是自己死,就是那個人亡。
「他竟然還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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