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怕。」
李凡故作冷靜地笑著回答道,「但我怕的是死,卻沒理由怕一個為女兒著想的母親。你說對吧,夫人?說起來,我在出門之前,還在跟您女兒聊天說我待會兒會去學校陪她呢。」
「你……哼。」
女人聞言冷著臉輕哼一聲。
但卻好像又用手機發送了些什麼。
開門的聲音很快停下了。
「同齡人當中,像你膽子這麼大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
「多謝誇獎。」李凡一邊回答著,心裡一邊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條狗命暫時算是保住了。
「不過,你可別以為,我真的會因為不想讓我家乖寶貝傷心,就不敢弄死你了。」女人惡狠狠地威脅著。
「嗯,您說得對。」
李凡無奈地笑了笑,心裡卻是對眼前的女人無比鄙夷。
這分明就是不敢嘛。
實際上他剛才撒謊了。
不過是不是謊言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這女人根本不敢拿關於黃雅欣的事情跟他賭。
從剛才這女人知道自己說過要去陪黃雅欣,擔心黃雅欣如果待會兒見不到他人會著急,馬上就讓外面的李叔停手這一點就能看出了。
看來他的想法果然是對的。
解鈴還須繫鈴人。
一切因黃雅欣而起,那關鍵點果然在這姑娘身上。
只要他好好利用這女人對黃雅欣偏執的愛,便能全身而退。
「哼。」女人聽著李凡的敷衍冷哼一聲,不過很快她看著李凡的眼神就從不爽變成了些許好奇,「小子,我很好奇,你是哪來的膽子?敢拿自己的命跟我賭?」
她很清楚這小子是在賭自己不會惹自家寶貝不開心。
但敢拿這種事情來威脅自己的,這小子還真是頭一個。
以往那些小傢伙,有的甚至在一開始被關在小黑屋裡的時候就直接嚇尿褲子了,根本沒人能撐到李叔開門的環節。
這小子不僅能撐到現在,竟然還敢反過來威脅自己,當真是好大的狗膽!
如果不是她真的有些怕這小子和女兒約好了待會兒學校見,女兒發現聯繫不上這小子最後懷疑到自己頭上來不好解釋,她是真想噶了這小子。
「年輕人嘛,總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
李凡自嘲一般回答著。
如果他三十五歲,或許會害怕。
但他現在是十八歲啊。
重活一世的十八歲。
所謂年輕人,就是一往無前。
更何況最關鍵的是他根本沒得選。
要他自己滾也就算了,還拖家帶口地滾?去特麼的。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女人冷冷地瞪了李凡一樣,但卻不著痕跡地朝著自己手腕上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看時間。
李凡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猜測這女人大概是擔心時間耽誤久了女兒見不到自己會著急。
這讓他的額頭冷汗直冒。
因為若是時間拖久了,黃雅欣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那自己可就真完犢子了。
本來也不會有什麼動靜,畢竟他剛才可是撒的謊。
「夫人,我看您好像也不想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要不咱們還是心平氣和地好好商量怎麼和平有效的解決問題吧。」
「哼。」
女人聽見李凡的提議冷哼一聲,「也罷,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跟你廢話了。說吧,要怎麼樣才肯從我女兒身邊消失?」
「既然是商量,那咱們能不能換個前提?」李凡有些無奈地問道,「我相信阿姨您應該也不願意看見姜同學失落的樣子才對,為什麼非得以我消失為前提呢?」
他的語氣變得親切起來,稱呼也從『夫人』變成了『阿姨』。
「你剛才還說自己有自知之明,難道心裡連這點13數都沒有麼?」女人冷笑著問道,「還是你非得我直說『你沒資格待在我女兒身邊』才滿意?」
「資格從來不是別人說的算的,而是自己爭取的,不是麼?」李凡又點了一根煙,理所當然地淡淡道。
「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連死都不怕,還怕天高地厚?」
「呵。耍嘴皮子的功夫誰都會。」
「那阿姨,不妨我們再來賭一局吧?」
「賭什麼?」女人看向李凡的目光帶著輕蔑,「你有什麼籌碼與我賭?」
「這條命。不夠的話,再加上您女兒臉上的笑容?」李凡毫不在意,笑著答道。
「你又在威脅我?」女人的臉色無比陰沉,「小子,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李凡掐滅的香菸,起身,目光真誠地解釋道,「我是想說,我這輩子好像還沒有為誰拼過命。所以……就用這條命,來賭您女兒笑容常在吧?」
「都說了,你沒有資格待在我女兒身邊,也沒有籌碼跟我賭!」女人也忍不住站了起來,臉懟鏡頭,惡狠狠地道。
另外,李凡還能聽見對面傳來的咯吱聲,大概是女人將手裡的什麼東西捏得咯吱作響。
應該是那部手機吧。
對不住了機哥,心疼你一秒。
不過他這不是沒辦法麼?
好不容易心動一次,怎麼可能因為這女人的一句威脅就放棄。
本來就是在賭命,他還有什麼不敢往上加碼的?
(手機:你人還怪好嘞)
「賭局本來不就是這樣的麼?所有,或一無所有。」
李凡平靜地回應著女人的怒吼,同時從兜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幣拋向半空然後掌心按在另一隻手手背上。
「阿姨,來猜猜正反面吧,如果猜中了,你的寶貝女兒或許能幸福一輩子呢?」
「……」
女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她不敢猜。
她怎麼敢拿自己的寶貝女兒的幸福來賭?
而這也剛好是李凡意料之中的:「您不敢賭,因為害怕猜錯,對吧?」
「哼。」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
「誰能保證?」
「都說了,我以性命擔保。」
說著,李凡呵呵笑著將硬幣捏在拳頭裡,他就沒打算真的和這瘋女人賭。
這一次,他臉上的笑容沒有自嘲,沒有威脅,有的只剩下真誠與自信。
「你的命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但誰敢保證以後也是?」
「……」
女人聞言沉默著透過屏幕打量著笑著的少年,仿佛想要將眼前這個少年看透。
這小子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光論膽識的確與同齡人相比不簡單。
但現實可是很殘酷的。
光有膽識可不夠。
她要不要給這小子……一個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