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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24-08-31 15:17:45 作者: 扁平竹
  何嬸買完菜回來,收了傘,站在地墊上把鞋子脫了才敢進來,生怕弄髒了客廳里的羊毛地毯。

  這幾天天氣古怪的很,又是大風又是下雨的,沒個夏天的樣子。

  涼意透過大門直往裡滲,何嬸怕吹傷了岑鳶的身子急忙把門關上。

  家裡這位夫人身子不好,也不知得的是什麼病,氣色總是不太好。

  何嬸進了廚房,把剛買的菜放進冰箱裡,嘴上念叨著:「我這幾天啊,左眼皮老跳,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災。」

  岑鳶一雙巧手,正修補著手裡那件裙子的刺繡,聽到何嬸的話,笑容溫柔:「左眼跳財,是好事。」

  她一整天都在家裡待著,也沒出門,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雪紡連衣裙,長發隨意的用鯊魚夾固定了下,許是夾的不夠緊,有一縷垂落下來,被她別在耳後了。

  何嬸總覺得,她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剛滿二十五歲的女孩子。

  氣質溫婉隨和,眼中有閱歷,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知性溫柔。

  她就像是一灘緩慢流動的水一樣。

  又有點像夏季微涼的風,給人的感覺就是舒適,不急不躁。

  尋常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喜歡的都是一些奢侈品潮牌。

  她卻愛自己動手做。

  何嬸聽到她這話疑惑了:「可我怎麼聽說,那左眼跳的是災?」

  岑鳶拿著剪刀,把線頭剪了,然後打了個結:「信則有,不信則無,不必太過記掛的。」

  何嬸見她這刺繡都縫改了快半月有餘了,沒忍住,說了句:「先生到底也是有錢的,裙子再貴,只要你開個口,他整家店都能給你盤下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家待久了,何嬸的口氣也跟著變的挺狂。

  岑鳶倒沒多大反應,只笑了笑:「打發時間而已。」

  說起先生,何嬸這才記起來正事。

  商滕今天回來吃飯。

  他有些日子沒回來了,說是有應酬。

  可都快半個月沒見著人影了,什麼應酬需要這麼長時間不回家。

  雖然心裡有惑,但看岑鳶自己都不太在意,何嬸也沒多講。

  畢竟主人家的事,與他們也沒多大關係。

  再者說了,在豪門做事的時間長了,何嬸多少也有些耳濡目染。

  男人有錢就變壞,這些豪門聯姻里,幾乎都是各玩各的。

  家裡養一個,外面養一堆。

  何嬸進了廚房,吩咐那些幫廚把今天的菜改了。

  全換成了商滕愛吃的。

  客廳里,岑鳶接到了商滕打來的電話。

  他應該在開車,岑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車鳴聲。

  不過很快,就被商滕的聲音給蓋過去了。

  「在家?」

  男聲低沉,又帶點暗啞的質感。

  不出意外的話,他剛抽過煙。

  岑鳶輕嗯了一聲:「在家。」

  「嗯。」他語調平靜,比起商量,更像是在命令,「今天有朋友過去,你稍微打扮一下。」


  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通電話,居然是說這件事。

  商滕的性格算不上好,骨子裡的劣根性自小就有。

  沒耐心,也沒愛心,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人或物,連敷衍都不願意。

  岑鳶知道,她也包含在這其中。

  所以面對他說的話,她不會去詢問太多為什麼。

  只輕聲應下:「好的。」

  岑鳶長的很美,素顏比妝後還要美。

  她的長相很有江南女子的溫婉,皮膚冷白,天鵝頸修長,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氣質型美女。

  她學過幾年舞蹈,那把軟腰細的兩隻手都能握住了。

  但她平時的穿著打扮比較隨性。

  三樓不住人,全是她的衣帽間。

  商滕在這方面倒是沒虧待過她,那些名品高奢店只要出了新品,都是直接送到家裡的。

  別人重金難求的限量版,她這兒都有。

  並且是每個顏色一個。

  但岑鳶從來沒穿過。

  比起那些奢侈品,她還是更喜歡穿自己做的。

  她在一戶裁縫世家長大,從小耳濡目染的,也愛上了這行。

  自己打版剪裁,自己縫製,她享受這個過程。

  電話掛了以後,岑鳶回了房間,簡單的梳妝打扮了一下。

  出去的時候,她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想了想,還是上了三樓。

  那些衣服連吊牌都沒拆,岑鳶隨便選了一件,穿上。

  是件針織長裙,米杏色的。

  商滕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她認識,商滕的表弟,混不吝,誰的話都不聽,唯獨聽商滕。

  他媽媽管不住他,所以就把他扔給了商滕。

  商滕把外套脫了,語氣平靜的敘述自己回來晚的原因:「路上有點堵車。」

  也不在乎她到底相不相信。

  岑鳶點了點頭,把他剛脫下的外套接過來,和那些客人說:「先進去坐會吧,飯菜馬上就好了。」

  這還是許棉第一次見到岑鳶,她先前在美國留學,半個月前才回國。

  今天得知趙新凱要去商滕家吃飯,所以她就死纏著趙新凱,要一起跟過來,就是想看看這個新嫂子長什麼樣。

  商滕今天罕見的戴了眼鏡。

  銀色細邊的,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那雙桃花眼在燈光下泛著細碎明亮的光,領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解開的,領口微敞,甚至看得見那半截鎖骨,在燈光的覆蓋下,匿在陰影中,越發深邃。

  他面相冷,骨相也冷,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看她時的眼神,也是淡漠的。

  岑鳶注意到商滕額上的傷了,她心疼的伸手去碰:「怎麼弄的,疼不疼?」

  商滕下意識的抬手擋了一下,聲音冷淡:「前幾天不小心追尾了,小傷,沒事。」

  被擋開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岑鳶收回視線,輕聲說:「沒事就好。」


  她也習慣了他的疏離。

  如同陌生人一般。

  「我房裡有藥,待會給你拿過去。」

  他只低嗯一聲,然後就再無他話。

  他們離的遠,說話的聲音也不大,所以許棉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看兩個人靠的這麼近,她有點不舒服。

  於是走過去,用自己隔開了他們。

  她笑容熱情的挽著岑鳶的胳膊:「岑鳶姐姐,我以前老聽趙新凱他們提起你,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比照片裡的還要好看。」

  她看到的照片是岑鳶和商滕的結婚照。

  她在留學群看到的。

  二十六歲的商滕,華企唯一繼承人,二十三歲那年就靠著百億身家進了福布斯排行榜。

  再加上長得帥,清冷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他在上層社會中,就是一塊搶手的香餑餑。

  那些名媛千金們都跟狼一樣盯著他戶口本上空缺的位置。

  可一年前,他卻不聲不響的結婚了。

  婚禮很低調,只邀請了親戚和要好的朋友。

  不像其他二代,動輒幾億幾億的砸。仿佛要昭告全天下,自己今天結婚一樣。

  不可否認的是,女孩子都吃這一套。

  所以那些沒吃到葡萄的人都在酸。

  【看照片也不算什麼特別驚艷的大美女,估計是「聽話」吧,所以才能成功轉正。】

  【商家那麼有錢,婚禮居然辦的這麼低調,明顯就是對她不上心。】

  【喲,我說這張照片上的人看著怎麼這麼熟悉,原來是江家遺落在民間的「還珠格格」啊。】

  這番話一出,所有人都在底下追問,什麼還珠格格。

  八卦誰都愛聽。

  尤其是這些名門望族的八卦,寫出來估計都有幾百KB了。

  【這個女的,原本是江家的大女兒。不過小的時候被醫院抱錯了,在偏僻小鎮生活了十五年,然後才被接回來。不過也沒什麼用,親生父母不怎麼待見她,比起她,更疼愛那個從小長在身邊的非親生。她估計見江家沒指望了,想再找一靠山,所以就勾搭上了商滕吧。】

  所以在許棉看來,岑鳶就是仗著自己是江家親生的,所以才輕而易舉的搶走了原本屬於別人的東西。

  許棉覺得岑鳶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綠茶婊。

  她雖然笑容很燦爛,但說出來的話卻格外諷刺:「我原先還聽說,商滕哥娶嫂子只是為了堵住那些長輩的嘴,現在看來,那些傳言都是假的,你們明明很恩愛啊。」

  旁邊趙新凱眼睛都快眨爛了,想讓她閉嘴。

  岑鳶聽出了她話里的冷嘲熱諷,神情有短暫的變化,不過很快就不動聲色掩了去。

  她輕聲扯開話題:「你們先坐,我去看廚房好了沒有。」

  直到她進了廚房,趙新凱才攥著許棉的手:「你他媽傻逼吧,在嫂子面前說這種話?」

  許棉被他捏疼了,踹了他兩腳:「商滕哥都沒說話,你急個屁啊!」

  趙新凱看了旁邊無動於衷的商滕,也是,他都不在意,他急個什麼。


  --

  飯菜很快就好了,傭人收拾好碗筷,把飯菜端出來。

  飯桌上,他們聊的些話題岑鳶都插入不了。

  商滕的朋友,岑鳶其實都不太認識。

  有的頂多只是見過一兩面。

  商滕從不帶她出去參加任何的酒會晚宴之類的,而這種,又必須得帶著女伴。

  岑鳶不知道他帶的是誰,也沒問過。

  不是不在意,只是知道,問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頓飯岑鳶全程吃的很安靜,仿佛游離在他們之外一樣。

  吃完飯他們就離開了,走之前許棉還熱絡的和岑鳶打了個招呼:「岑鳶姐姐,別老憋在家裡,偶爾也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嘛,你看商滕哥,就寧願住酒店也不願意待在家裡。」

  岑鳶看了商滕一眼。

  原來他說的有應酬,回不來,都是藉口。

  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但她還是自欺欺人的騙了自己。

  畢竟有什麼應酬,需要連續應酬半個月呢。

  送走他們以後,商滕就去了書房。

  最近有個大項目開工,所以他也跟著忙了起來。

  岑鳶沒有打擾他,拿上睡衣去洗澡。

  許棉的話,她是在意的,很在意。

  她一直以來都知道,商滕娶她從來不是因為什麼喜歡。

  只是為了堵住那些長輩的嘴,正好她又聽話。

  如果換了別人,老公半個月不回,肯定早就連番電話轟炸了。

  但她不會。

  岑鳶不是那種可以肆意質問別人的性子,她安靜內斂,情緒起伏並不大。

  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

  和蝸牛遇到危險,把自己縮進殼裡沒區別。

  洗澡的時候,她隨便選了一部輕鬆點的電影,想要轉換下心情。

  放在浴池邊上的手機接連震了好幾下。

  她擦淨了手上的水,過去拿手機。

  是林斯年發過來的。

  一張設計圖稿,問她一個月能不能完成。

  林斯年是她的老顧客,大三學生,學設計的。

  發過來的這些設計圖稿全是他自己設計畫的。

  岑鳶把圖片放大,看了會細節,還好,不算複雜。

  打板加上剪裁,五天就能搞定,再到縫製,半個月的時間就行。

  【岑鳶:半個月就可以了。】

  【林斯年:那行,我先付款,地點還是老地址,你做完了直接寄過來就行。】

  【岑鳶:好。】

  手機支付寶很快就提醒她,進帳了一筆錢。

  她也沒點進去看,因為在浴室待了這麼久,她已經開始感覺自己有點缺氧了。

  穿好衣服從裡面出去,正好碰到了在客廳里煮咖啡的何嬸。

  她沖她笑了笑:「小鳶,這是給少爺煮的咖啡,你待會上去的時候就順便拿過去。」


  岑鳶把吹風機放好,點了點頭:「好的何嬸。」

  咖啡煮好以後,她端著上了二樓書房。

  她敲了敲門,沒立刻進去,直到裡面傳來男人的聲音,她方才推門。

  把咖啡杯放下,她看了眼商滕眼底的紅血絲,想著這些日子他應該都是忙到這麼晚。

  於是叮囑了一句:「早點休息,身體要緊。」

  他抬眸看她,眼裡有淡淡的笑,但也只浮於表面。

  岑鳶不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哪怕已經來這兒快八年了,可她還是不太習慣。

  豪門圈子裡的人,笑不算笑,哭不算哭,這些情緒變化不能代表他們的感情。

  就像現在,商滕明明是在笑,可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分感情。

  清冷,淡欲。

  他側開身子,視線懶散的落在岑鳶身上,手指搭放在座椅扶手上,若有所思的輕輕敲了幾下。

  岑鳶剛洗過澡,身上穿的是一件霧霾藍的吊帶睡裙,真絲的,很貼身材。

  極細的肩帶遮不住什麼,頭髮隨意的抓成丸子頭,松松垮垮的扎在腦後,徹徹底底的露出那截白皙修長的天鵝頸。

  胸前的皮膚白的打眼,若隱若現的溝渠往下延伸。

  岑鳶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她的身材和她的臉一樣美。

  纖穠合度,腰如約素。

  商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低沉出聲:「坐過來。」

  岑鳶沉默了會,還是聽話的坐在他的大腿上。

  面朝著他坐著,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甚至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商滕身上總有種教堂里才有的淡香,神秘,莊重,又禁慾。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指腹似有若無的摩擦著。

  她的睡衣布料很薄,所以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薄繭划過肌膚的觸感。

  商滕健身,偶爾也舉舉鐵,所以他的指腹處有薄繭。

  那種觸感太強烈了,腰又是她的敏感位置。

  商滕是知道的。

  岑鳶緊咬著唇,忍著。

  商滕靠近她,聲音低啞,像是被關在深淵裡的惡魔,在蠱惑人間,酥的人心尖都是麻的。

  他說:「幫我把眼鏡摘了。」

  而岑鳶,則是被蠱惑,不斷沉淪的人類。

  她抵抗不了這樣的商滕,於是聽話的把他的眼鏡摘了,鏡片後面的桃花眼沒了遮擋,禁慾少了幾分。

  岑鳶分不清此刻商滕眼中的,是多情還是濫情。

  他似勾了下唇間,動作太輕微,不好覺察。

  而後緩慢的俯身,咬住她的耳垂,慢慢的舔舐含咬。

  岑鳶聽到他暗啞低沉的氣音在她耳邊輕問:「換香水了?」

  岑鳶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襯衣領口:「沒......沒噴香水。」

  「那怎麼這麼香。」他沉沉的問,然後舔了一下,「甜的。」

  岑鳶沒力氣了,趴在他的肩膀上喘氣。

  商滕的手從後按著她的腰,聲音低啞:「叫出來,別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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