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鳶還是擔心他會打架。
回到家以後,她給他打了電話,紀丞很快就接了。
仿佛早就猜到她會問什麼了,她還沒開口,紀丞就先回答了:「你放心好了,我真沒打架。」
他不會騙岑鳶。
沉吟了很久,岑鳶握著電話線的手逐漸收緊:「沒打架就好。」
紀丞語氣帶了點埋怨:「你說你又沒手機,還每天這麼晚回家,要是我今天沒過去,你怎麼辦?」
岑鳶非常認真的想了想,剛要把她可能遭遇的下場講出來,被紀丞急忙打斷了。
「算了,你不要講了,我怕我晚上又擔心的睡不著。」
岑鳶覺得他蠢的有點好笑:「只是假設,我又沒事。」
他說:「假設也不行。」
岑鳶把窗戶打開了,她抬頭看天,喊他的名字:「紀丞啊。」
「嗯?」
電話聽筒里的聲音,清冽乾淨,和他這個人一樣。
岑鳶有時候總會覺得,遇見紀丞應該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了吧。
可她不會這麼說。
因為說不出口。
如果她真說了,以紀丞那種臭屁的性格,他估計也得瑟不起來,而是會害羞的好幾天不敢和岑鳶講話,也不敢見她。
岑鳶太了解他了。
岑鳶說:「你走到你房間的窗戶旁邊。」
紀丞雖然疑惑,但還是照做,耳邊響起腳步聲。
過了會,又重歸安靜,紀丞說:「到了,然後呢?」
岑鳶又說:「你打開窗戶。」
紀丞沉默了很久,然後才小聲的問她:「你......你該不會來我家了吧?」
他說話的語氣里,帶了點詫異,還有莫名其妙的害羞。
岑鳶笑出聲:「我讓你看星星,今天的星星好多,好漂亮。」
「哦。」
他似乎有點失落,但還是聽話的看著天空。
星星的確很多,小鎮的夜空很漂亮,岑鳶喜歡星星,也喜歡夜晚。
她很久以前是怕黑的,後來紀丞告訴她,黑夜是在用它的顏色保護你,所以她就愛上了夜晚。
岑鳶問他:「你還記得去年生日你跟我說過的話嗎?」
「當然記得了。」紀丞一字不差的重複了一遍,「等你下次生日,我就送你一整瓶的星星。」
他看了眼自己的書桌,瓶子裡裝著紙折的星星,已經快滿了。
全部都是他親手摺的。
岑鳶的生日還有幾個月,等她生日那天,肯定能裝滿。
岑鳶說:「你不許騙我。」
「我當然不騙你,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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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的他們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們在房間裡打電話,紀丞的媽媽同樣也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在客廳里哭了一晚上,眼睛哭腫了,第二天卻裝作若無其事的給紀丞做飯。
紀丞盯著她的眼睛看,眉頭皺著:「媽,你眼睛怎麼了?」
張存琳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冷藏過的牛奶,放在眼睛旁去腫:「昨天看了一晚上的韓劇,哭腫了。」
紀丞無奈的嘆了口氣,把自己碗裡的三明治裝好,放進書包里:「少看點韓劇,都是騙女人的。」
集訓結束了,以後都能和岑鳶一起上下學了。
他把書包里的三明治拿出來,遞給她:「我特地讓我媽放了兩個雞蛋。」
還是熱的,岑鳶吃的慢,紀丞就拿著水在一旁等著。
「你下周有時間嗎?」
岑鳶疑惑:「下周?」
「嗯,你不是喜歡音樂劇嗎。」他神秘兮兮的從書包里拿出兩張門票,「我花了我一個月的零花錢弄到的。」
岑鳶不要:「你退了吧。」
「退不了,本來就不夠熱門,也沒辦法轉給黃牛,你要是不看的就只能扔掉了。」
他又開始耍無賴了。
岑鳶眉梢輕擰:「你買之前怎麼不先問問我。」
紀丞小聲嘀咕:「問你了你肯定不讓我買。」
岑鳶乾脆不理他了,把手裡的三明治塞還給他,自己往前走。
紀丞急忙跟過去,哄了她好久才把她哄好。
並且保證,自己下次絕對不會亂花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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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雅一到學校就激動的拿著書包跑過來:「你還記得之前一直在學校圍堵你的那幾個社會混混嗎?」
岑鳶把文具盒和課本拿出來,周圍都是背書聲,嘈雜的很。
她點頭,記得:「怎麼了?」
張小雅說:「他們在學校貼吧發了帖子,全是罵自己的話,說什麼自己是社會的渣滓,不要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爺爺給孫子開門,孫子到家了。還把自己的照片給放上去了。那些紅紅綠綠的頭髮全部剃掉了,下面都是一些跟帖嘲諷他們的。」
岑鳶想到昨天晚上紀丞帶他們進了小巷子,他既然承諾了不會動手,那應該就真的不會動手。
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猜不到。
只不過從那之後,那幾個人看到岑鳶了,都跟看到鬼一樣,嚇的急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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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丞說岑鳶之前答應去他家寫作業,後來放了他鴿子,總得找個時間補償回來。
於是他軟磨硬泡,磨了她一天的時間,終於成功讓岑鳶點頭,去他家寫作業。
家裡一股糊味,張阿姨坐在客廳發呆,像是有心事一樣。
紀丞換了鞋子:「媽,什麼東西糊了?」
他媽回過神來,這才想起鍋里還做著排骨。
她急忙起身進廚房,看著鍋里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嘆了口氣。
把東西倒進垃圾桶里,說讓他們再等等,先自己玩一會。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精神,眼神也黯淡無光。
紀丞先一步回了房間,把自己折的星星藏起來。
他是想給岑鳶一個驚喜,在她生日那天,所以不能讓她提前發現。
岑鳶把書包取下來,放在桌子上,問紀丞:「阿姨好像有心事。」
紀丞發現了,他有點擔心:「該不會是我爸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岑鳶安慰他:「叔叔不會有事的,前幾天不是還給你打過電話報平安嗎。」
紀叔叔平時因為工作的原因回不了家,和紀丞的基本聯繫都是打電話。
前幾天那通電話還是這兩個月來第一次和他聯繫。
因為擔心他下次體測時會緊張,所以抽空給他打電話,做了一個多小時的心理疏導。
可能是怕紀丞擔心,吃晚飯的時候,張存琳主動提起了他爸爸:「你爸昨天給我打電話報了平安,讓你好好學習,你今年的生日他回不來了。」
紀丞早就習慣了。
他給岑鳶夾了個雞腿,又給他媽也夾了個雞腿:「沒事兒,讓他自己注意安全就行。」
張存琳看了他一會,眼睛紅了,她怕被發現,所以低著頭,用手捂著眼睛:「油濺到眼睛裡了,你們先吃,我去處理一下。」
那天之後,岑鳶每次去他家,都只看到紀丞一個人在。
她問紀丞:「張阿姨怎麼不在家?」
他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西紅柿和雞蛋,還有掛麵:「我媽說她老家一個姑婆去世了,那個姑婆家裡也沒其他親人了,所以她就回去幫忙處理下身後事。」
岑鳶點了點頭,見他臉色為難的盯著鍋,於是起身過去:「還是我來吧。」
紀丞不讓:「哪有讓客人做飯的。」
岑鳶笑道:「給你一個機會吃我做的飯。」
紀丞一聽她這話,立馬跟占了大便宜一樣,眼睛都亮了:「真的?」
岑鳶說:「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他急忙開口:「願意願意,我可太願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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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樓下有好幾隻流浪貓,岑鳶每次來都會餵它們。
她很喜歡小動物,小動物也很喜歡他們。
紀丞對貓毛過敏,即使岑鳶每次餵它們的時候都會讓紀丞離遠一點,但他就是不願意。
一邊打噴嚏一邊陪她一起餵。
岑鳶又想起張阿姨了。
她總覺得她的狀態不太對,她問紀丞:「阿姨最近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紀丞點頭:「我爸出任務去了,都好幾個月沒回來,我媽擔心的不行,上個月還去廟裡拜佛求平安了。」
「那你擔心嗎?」
「我擔心啊,但擔心沒用。」
岑鳶見過紀叔叔幾次,屈指可數。
他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但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安全感。
紀丞身上與生俱來的的正義感就是遺傳於他。
岑鳶說:「你爸爸是個英雄。」
那幾隻髒兮兮的小貓聚在一起吃著盆里的食物,紀丞支支吾吾的問:「那我以後要是當了警察,你也會覺得我是個英雄嗎?」
岑鳶點頭:「嗯,是所有人的英雄。」
他臉色緋紅,但又一臉認真:「我不貪心的,我就想當你一個人的英雄。」
岑鳶的心臟莫名其妙的,因為他這句話而跳動的很快。
她的臉肯定也很紅,因為她感覺到了,自己不斷上升的體溫。
但她還是鼓足鎮定的說:「很貪心了。」
紀丞笑她:「所以你是覺得,你比全世界都重要了?」
岑鳶害羞的移開視線:「你別亂講。」
紀丞笑了笑,果然沒有再說了。
岑鳶在他這兒,的確比全世界重要。
她就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