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今天下班,我並沒有和王艷或者其他同事聚餐,而是拎著公文包,再次迎著小雨應約走進望鄉茶樓。
我的老家並非在南京,只是由於簡約的緣故,大學畢業後便留在南京打拼。故而,當我和簡約偶然在這家取名為望鄉的茶館小憩後,心中便生出幾多感慨,有了別樣的溫情。
從此,這裡也就順理成章成為我倆經常約會秀恩愛的地方。
再次看到簡約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心臟快要從嗓子眼兒蹦出來,甚至嘴角不爭氣地連續哆嗦了好幾下。
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簡約有三四天沒見面了,四目相對中,我看見簡約那張如花俏臉早已淚眼婆娑,而我自己卻悵然無比,心中生出一種荒謬的念頭---仿佛這次重逢隔了幾個世紀那麼久。
坐下,我側身躲開簡約伸出來的手,冷漠地問,「說吧,找我幹嘛?」
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連自己都不相信是我江潮此刻該有的語氣。
簡約看著我,聲音有些哽咽,「江潮,我問你,為什麼你的電話打不通?」
「打不通就不要打了。」
回了一句根本不算答案的話,我拿起面前泡了許久的毛尖,猶豫一下,還是給我和簡約分別倒了一杯。
「江潮,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說為什麼?」我笑了,慘笑,「簡約,我有點兒不明白,這話好像不該你問我吧?」
「唉…」
簡約嘆了口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卻因為天氣太熱,毛尖茶並沒有涼透,從而將她的小嘴燙了一下。
看到簡約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條件反射般,我伸出手,想要撫上她的面頰。
要是往常,別說讓她被熱茶燙了,根本在遞給她茶水之前,我就會為她吹掉熱氣和漂浮的茶葉沫。
可現在…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似乎那裡有一堵看不見的氣牆,阻礙著我的胳膊繼續前伸…
淚水,從簡約臉上一顆一顆滴下,最終匯集成兩條淚溪,源源不斷從她腮邊滾落。
我的心情有些煩躁,說不清為什麼,也許是心疼她,也許是為自己感到屈辱。
「到底有沒有事兒?」我問了一句,「沒事兒的話,我走了!」
「別…江潮,那晚的事兒,我想和你解釋一下…」
「解釋?」
我盯著她,半晌終於點頭,「好,我聽!」
「江潮,其實你誤會了…」
簡約的手互相絞在一起,白皙的皮膚被手指壓出道道暗紅色的痕跡。
我沒說話,心臟卻不爭氣地砰砰跳個不停,也許,她下面的話,她的解釋,將成為我和簡約幾年苦苦相戀的終點。
我沒有勇氣聽,但我必須得到答案。
「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簡約好像有些難以啟齒,但看向我的目光卻沒有那種做了虧心事的躲躲閃閃。
「好,既然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說,到底怎麼回事?你騙我!簡約,你騙我了,知道嗎?」
當我說出『騙我』這個詞的時候,我的心忽然疼得好像破碎為成百上千片,印象里,她從來沒有騙過我!
「你告訴我你加班,草!」我直接爆了粗口,「加班加到哪個王八蛋床上去了?還穿著那樣暴露的衣服,看那種不堪的錄像…簡約,你,你還有沒有一點兒廉恥?你把我江潮放到什麼位置?我…」
說著說著,我早已淚流滿面,嗚咽道,「簡約,我們好了三年多了吧?我根本不知道你一直在背叛我、欺騙我…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啊,那晚親眼所見的一幕,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一切麼?難道非要讓我看到她簡約和某個腌臢不堪的男人在床上翻滾,才能令她不再狡辯?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騙你了,可是…」
簡約哭著,「可是我並沒有背叛你啊!江潮,你難道就不能信我一次嗎?」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為我擦掉臉上的淚水,卻被我一甩頭躲開。
於是,簡約的手就像我剛才的姿勢一樣,凝固在半空里,被那道看不見的氣牆所阻礙。
「信你?」我沒有擦拭臉上的淚水,「好,我信!我江潮就他媽的是一傻.逼,大傻.逼你知道嗎?被自己老婆綠了,然後還要說相信!」
「不,江潮,真不是這樣的…潮潮…」
「住嘴!」
聽她喊出只有當我們膩在一起的時候才會叫的暱稱,我一下變得怒火叢生,「你沒有資格再這樣叫我!」
我抬起手腕,「給你五分鐘,說完該說的話,我們各走各的,老死不相往來!」
「潮潮…江潮,唉,其實…這事兒怎麼說呢?我,我真的有難言之隱啊!」
「那好!」我站起身,抓起公文包,「既然你說不出口,既然到現在你還要保護他維繫他,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簡約,今天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婦人心毒如蛇蠍!」
我扭頭向茶樓外走,心中卻期盼她能喊住我。
畢竟,和簡約三年多朝夕相處的戀情就像已經融入我的靈魂,令我割捨不掉,而且我也相信,她今天既然專門打電話到公司約我出來,一定有什麼話想和我當面說明白。
果然,簡約喊了我一聲,「江潮,你別走,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站住腳,我沒有回頭,等著她的下文。
一陣手機鈴聲陡然打破我們之間的尷尬,簡約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先接聽電話,於是壓低聲音道,「喂,我正忙著呢…今天過不去了,改日吧,什麼?啊…那,那好,我這就來…」
隨著她的話,我的心忽然變得和絕對零度一樣酷寒。
不過,內心殘存的那一絲期待還是在腦海中盤旋,簡約,她一定會先和我解釋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