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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2024-08-31 16:26:07 作者: 夢筱二
  午後的俱樂部里,陽光和煦,偶有一絲風從臉上拂過,輕輕柔柔,黎箏在湖邊曬太陽,整個人都說不出的慵懶。

  配著那首《冬雪》。

  一陣孩童的嬉笑聲從環湖健步道傳來。

  黎箏循聲望去,有個騎著平衡車戴頭盔的小男孩朝她這邊騎來,身後跟著育兒嫂和保鏢,跑跑停停。

  她認出來小男孩是誰,關上手機鋼琴曲,迎過去。

  寶寶停下來,他記得黎箏的名字,主動打招呼,「寶寶,你好。」

  黎箏笑了,「你好呀。」幾月不見,感覺眼前的小孩子長高不少,說話也口齒清晰。

  她逗寶寶:「你磨牙餅乾呢?還有嗎?」

  寶寶伸出兩手搖搖,是要讓黎箏看清楚他手裡沒有,「沒有了。小姨夫吃了。」

  小姨夫是負二。

  育兒嫂見狀,以為黎箏也愛吃那個餅乾,她幾步走過來,從母嬰包里拿出一盒給黎箏。「我包里多呢,寶寶不怎麼吃,家裡還有好幾箱。」

  黎箏感謝,沒要。

  她就是逗孩子玩,不是真要吃。

  育兒嫂還是塞給她,「剛才蔣總也拿了一盒。」

  黎箏:「......」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寶寶家的磨牙餅乾吃不完。

  寶寶閒不住,接著騎他的平衡車,黎箏問工作人員要了一輛景觀電瓶車,在園內打發時間,順便看看冬天的景。

  轉悠到商務會所樓前,她停車,拆了那盒磨牙餅乾。

  「送我到停車場。」隨聲而來的還有一股酒氣。

  聲音聽上去陌生,又好像在哪聽過。

  黎箏抬頭,不止是她,對方也是微微一愣。

  向俊認出她,他還以為坐在駕駛座的是俱樂部工作人員,剛才走過來時就納悶,怎麼沒穿工作服。

  他對著黎箏點了下頭,轉身去找其他電瓶車。

  黎箏多看了一眼向俊,穿著大紅色襯衫,吊兒郎當。

  看來跟二世祖說的一樣,向俊比他還混。

  黎箏咬了一根餅乾,收回視線。

  把車還給工作人員,去會所里等小叔。

  蔣城聿遇到一位老友,聊到現在。

  說起某個項目,一個多小時下來沒打住。

  一盒磨牙餅乾馬上吃完,黎箏朝樓上瞅瞅,小叔還沒有要結束聊天的意思,她在考慮還要不要等他一起回家。

  有腳步聲靠近,黎箏轉臉,來人是傅成凜。

  會議室在樓上,中場休息,傅成凜出來接電話,不經意往大廳掃了眼,就看到休息區的黎箏。

  這裡會議期間外人進不來,應該是蔣城聿帶她過來。

  「怎麼就你一人?」走近,傅成凜問她。

  黎箏嘴裡剛含了最後一根磨牙餅乾,她指指樓上包間。

  傅成凜意會,蔣城聿在樓上有事。

  她坐的是單人沙發,一個人陷在裡頭悠閒自在,他在她跟前半蹲下來,兩手自然搭在她身旁沙發扶手上。


  他看著她:「餅乾給我幾根,晚上有飯局。」喝酒自然免不了。

  黎箏捏了捏盒子,一根沒有。

  她最後那根還有半截沒吃進嘴裡,傅成凜抬手掰下來一段,放進自己嘴裡。

  黎箏:「......」

  傅成凜喉結滾動幾下,慢慢嚼著餅乾。

  手機震動,是曾助理找他,會議馬上開始。

  傅成凜按斷電話,「你要不嫌無聊,在這等我,五點半這樣會議能結束,我送你回市區。」

  黎箏:「不用,我有車。」

  她要回去給二世祖打包麻辣燙。

  【小叔,你忙,我回去找江小楠。】

  --

  與此同時,兩公里外的一個拐彎處。

  『砰』一聲巨響,緊跟著是刺耳的剎車聲。

  即便踩了剎車,騎行的人還是被汽車撞到路邊,自行車甩出幾米,人躺在那不動彈,昏迷過去。

  向俊臉色煞白,頭腦發懵。

  他兩手緊握方向盤,手心冰冷,後背額頭一層冷汗。

  襯衫貼在脊樑上,被汗濕透。

  明明沒風,他卻感覺刺骨的冷。

  喉嚨像被人無形給扼住,喘不上氣,也掙扎不了。

  十年前那幕像夢魘,始終揮之不去。

  與今天這個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重合上。

  十年前不是夢,現在也不是。

  下一秒,向俊趕緊關上車窗。

  看著路邊躺倒的人,他努力讓自己鎮定。

  兩腿發軟,胳膊控制不住發抖。

  向俊左右看看,還好,沒車過來。

  這邊是新鋪好的一條路,連紅綠燈都沒安裝,通往一處垂釣中心,每到周末都有人過來釣魚。

  向俊顫抖著手摸出手機,在眼前晃了兩下才解開鎖,趕緊給還在俱樂部的父親打電話,「爸,我又撞人了,你趕緊讓司機過來。」

  「你說什麼!」

  「我撞人了,」向俊咽了下口水,「爸,你趕緊讓司機報警,那人應該活著,我車速不算太快。」

  他看著車外的路標,把具體位置說給父親。

  電話那邊的向董大腦空白好幾秒,「你喝酒沒?」

  「喝了,一瓶紅酒。」

  向董眯了眯眼,來不及責罵兒子,趕緊叮囑道:「你先別下車!沒人看見是你開車吧?那個路口沒監控吧?」

  「沒有,紅綠燈還沒裝。」

  「那你趕緊挪到副駕駛上,你喝了那麼多酒,你怎麼還敢開車!」

  沒時間再罵,向董趕緊掐了電話,吩咐司機再帶一個保鏢一塊過去。

  --

  黎箏往停車場走,還沒到越野車跟前,一輛黑色轎車如離弦的箭一般,『噌』地竄出去。

  車速太快,她往路邊閃躲避讓。

  這是有多著急的事,在停車場都能快成這樣,跟不要命似的。


  司機到了事故路口時,有輛銀色小轎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位五六十歲的男人。

  輔警老郁喜歡釣魚,只要休息就來這邊。

  釣了一天,正準備回家,誰知道路邊躺著個人,旁邊還橫著一輛跑車,現場沒見到撞人的車主。

  不知道車主是不是在車裡昏迷。

  老郁下了車就報警,話音剛落,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原來早有人打了急救電話,老郁鬆口氣。

  掛上電話,他一抬頭,有個年輕的高個子男人往傷者這邊來。

  這個男人是向董的保鏢。

  而向俊那輛跑車前,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中年男人站在那。

  中年男人是向董的司機,趕過來替向俊頂包。

  老郁以為司機就是事故車的車主,剛才沒下來,可能是被嚇得不輕。

  司機深深看了一眼老郁。

  對於這起車禍,老郁沒多想。

  在他眼裡,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現場還有剎車痕跡,車主撞人後也沒逃,還主動報了警。

  沒兩分鐘,交警和120都到了現場。

  交警詢問了基本情況,司機全都應答上來。

  原本向俊是等著保鏢的車過來,坐到保鏢的車上,可老郁的車對準他這個方向,車上有行車記錄儀,肯定會拍下來他換車這一幕,他乾脆坐在副駕駛沒動。

  幾分鐘過去,他手心還是冷的。

  十年,仿佛一個死循環,他怎麼都掙脫不了。

  --

  七點鐘,黎箏到了麻辣燙店裡,她給二世祖發消息,問他幾點忙完,她給他打包麻辣燙帶回家。

  靳峯正在往醫院趕,回黎箏:【可能沒法吃了,一個朋友出車禍,還在搶救,我在去醫院路上。不知道幾點回家。】

  黎箏關心道:【哪個朋友?嚴不嚴重?】

  靳峯:【狐朋狗友。我要是海王,他就是海上皇。】

  黎箏:「......」

  靳峯心裡有點悶,不知道朋友傷勢如何,就只能靠跟黎箏閒扯轉移注意力,【他比我大,比你小叔還大,人家兒子都跟徐暢家兒子差不多大。】

  黎箏陪他閒聊:【都結婚了還海上皇?】

  靳峯:【跟前妻早離了,結婚時還不懂事,聯姻,兩口子互不干涉,後來孩子大一點就離婚各過各的。現在已經收心了,遇到個喜歡的女人,誰知道又出這檔子事兒。】

  黎箏寬慰他幾句,又跟他說:【我就在麻辣燙店裡等你電話,反正何伯伯這邊關門晚,我等著給你打包,今晚上怎麼著也得讓你吃上甜辣味麻辣燙。】

  把拼爹富二代感動一把,以前他在她失戀時陪她夜遊北京,陪她在二環兜風,現在得到了溫暖的回報。

  【你是公主,借你吉言,希望我今晚還有心情等你打包回來的麻辣燙。】

  本來心情就差,還偏遇上堵車,堵得死死的,一動不動那種。

  各個群里都炸開來,江東廷受傷在搶救。

  有人問怎麼被撞著了。


  知情的人回:【去釣魚,在路口被撞傷。】

  靳峯到了醫院,被人告知,江東廷在vip病房裡,已經醒來。

  他站在電梯外,做了兩個深呼吸。

  那就證明沒大礙。

  到了病房,江東廷稍顯虛弱,還好命大運氣好,沒傷著要害處,養幾個月就差不多。

  他見到靳峯的第一句話:「魚竿什麼時候還給我?你留著也沒用,趕緊給我。」

  靳峯想說,現在魚竿可有用了。

  「你少說兩句,病人不適合多說話。」

  江東廷動了動身體,不由皺眉。

  靳峯問道:「什麼人撞的?拐彎還能開那麼快?」

  江東廷:「一小年輕,只看到個側臉,穿大紅色襯衫。」說話時心口牽著疼,他暗暗吁口氣。

  病房的家人插一句:「你記錯了吧?不是說是個四十多的司機?」

  江東廷脫口而出,「我腦子沒傷著,拐彎過來時,跑車窗戶開著,我看到駕駛座上的人,不可能是四十多歲。」

  靳峯示意江東廷,「你少說兩句,先養傷,反正走程序也得你好差不多,不著急。不管是誰撞了你,跑不了。」

  今晚來看他的朋友不少,一波接著一波。

  九點鐘時,傅成凜到了病房,他從飯局上趕過來。

  晚上喝了酒,身上有淡淡的紅酒味。

  他站在床尾,問江東廷怎麼樣。

  江東廷開口就是:「你要是告訴我,你那晚到底有沒有被潑紅酒,是被誰潑的,我傷口可能會好一點。」

  傅成凜無語凝結,都這副死樣子了,還不忘幸災樂禍。

  靳峯知道誰潑的,他呵呵兩聲。

  傅成凜側目,給了他一記警告的眼神。

  聊了會兒,江東廷催他們快回去,他看向靳峯,「你在這一晚上,飯都還沒吃,我現在沒事了。」

  靳峯不著急,「有人給我打包皇家麻辣燙吃。」

  傅成凜再次看了一眼靳峯,應該是黎箏給他打包帶回去。

  回到小區,黎箏的車還沒回來,車位上空著。

  傅成凜從車上下來,讓司機先回去,他在路邊等黎箏。

  今天雖然沒風,到了晚上氣溫低,外頭也凍人。

  傅成凜把風衣收攏,扣上扣子。

  二十多分鐘後,黎箏從馬路拐進來,遠遠看到路旁那個熟悉的身影。

  回家有人等著的感覺,難以言表。

  汽車過來,傅成凜幫她看著停車線,「可以再往後來十公分。」

  車停穩熄火,黎箏拎著打包餐下來。

  傅成凜繞過車頭,要幫她拎。

  「不用,我戴了手套。」黎箏兩個手指頭勾著打包袋,兩人一起往巷子裡走,她轉頭看傅成凜,他正好也在看她。

  「今晚在麻辣燙店,遇到了何熠的堂弟,何昊軒說,為了他們幾個年輕人的研究心血,你費了不少周折幫他們,還打算跟他們合作。」


  黎箏從來沒聽他提過這件事,「傅老闆,謝謝。」

  傅成凜一直看著她,餘光看前面的路,「沒什麼。力所能及的忙而已。」

  黎箏知道,那並不是簡單的一句力所能及,更清楚,就算是力所能及,他也不會平白無故幫不認識的人。

  路邊的燈,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有時離得近了,兩道影子模糊在一起。

  寒夜裡,打包盒也蓋不住麻辣燙特有的勾人味兒。

  說不出的香氣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

  傅成凜看著她手裡,問:「何熠家麻辣燙很好吃?」

  黎箏用圍巾擋著寒氣,嘴巴也被圍起來,她點點頭。

  傅成凜:「等你徹底不生我氣,帶我去嘗嘗。」昨晚他親她,她用力咬他時,他知道她心裡還在難過。

  黎箏把圍巾往上拉拉,沒吭聲。

  靳峯還沒回來,黎箏先把打包盒提回家,到了樓梯上,她把羽絨服帽子拿下來,理了理有點凌亂的頭髮。

  傅成凜走在她身後,他從大衣口袋掏出一盒兒童小餅乾。剛才在路邊等她,他去便利超市轉了一圈,沒有嬰兒磨牙餅乾,他就拿了兒童餅乾。

  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黎箏一步兩個台階,很快到了三樓。

  傅成凜一直將她送到她出租屋門口,趁她不注意,他把那盒餅乾丟在她羽絨服帽子裡。餅乾只有幾十克重,放帽子裡她感覺不出。

  黎箏開門,跟他擺擺手,「晚安。」

  「嗯,早點休息。」傅成凜知道她那個門難關,他從外面幫她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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