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奇怪了。
公子哥道:「你是刑獄司里的丫頭?」
刑獄司是什麼地方,大家都知道,但是刑獄司里有什么女子?那只有丫頭了,要麼廚娘。
刑獄司的條件這麼好嗎,一個丫頭廚娘,也穿得那麼好。
姜雲心拉著那姑娘:「敢跟我去一趟嗎?」
這時候場面上的敵我局勢就變了。
本來是公子哥作為主動方,姑娘是被動方。
現在姜雲心一邀請,那公子哥就成了被動方。
去,刑獄司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嗎?
不去,那不就慫了嗎?
公子哥臉色變了變,突然笑道:「去,自然是要去的,但是這一桌子菜剛上,不能浪費。你們倆……」
公子哥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手下:「還不快請兩位姑娘坐下?小二,再加點菜。」
兩個狗腿子一左一右的圍了上來,姜雲心還能穩住,那姑娘是真害怕,縮在她身後。
姜雲心心裡很不痛快,光天化日竟然還有這種事情發生,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她從懷裡摸出塊銀子來。
眾人都不解其意。
姜雲心說:「誰幫我跑趟腿,去刑獄司喊一聲,這是辛苦費。」
這塊銀子看起來可有四五兩,頓時圍觀的許多人動心了,就連縮在姜雲心身後的姑娘都動心了。
天上掉錢了呀。
就在有人蠢蠢欲動時,公子哥突然冷笑了一聲:「我看誰敢。」
呦,聽這意思,這男人還是個狠角色?
竟然還威脅起來了?
就在姜雲心準備用桌子上的菜拍他一臉,請他好好吃一頓的時候,突然一旁的包廂門開了。
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聽說,有人在欺負刑獄司的人?」
姜雲心一看,立刻眉開眼笑。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餓了有人送饅頭,這比巧克力都要巧啊,從包廂里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明宴。
緣分啊,都是緣分,她和方明宴竟然在同一個飯店吃飯。
當下,姜雲心毫不猶豫地端起桌上一盤菜,劃拉一下全潑在了對面的男人衣服上。
男人:「……」
眾人:「……」
方明宴:「……」
姜雲心道:「就是他,方大人,大庭廣眾,調戲良家婦女。哦,還挑釁刑獄司,說誰給去刑獄司報官,就弄死誰。」
眾人聽著,只覺得好像哪裡不對。
公子哥突然道:「我什麼時候說了誰報官就弄死他?」
「哦,那你說我看誰敢,是什麼意思?」姜雲心看他:「莫非是打算給報官的人發錢?」
公子哥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公子哥竟然還知道輕重緩急,他不去和姜雲心吵,而是走到方明宴面前,朝方明宴拱了拱手。
「方大人。」
竟然是認識的。
但是方明宴顯然不待見這人,只是微微點頭。
「馬公子。」
馬公子,姜雲心腦子裡叮的一聲,京城裡不知道姓馬的不知道多不多,但是她只知道一個啊。
不用她冥思苦想,方明宴道:「我來介紹一下,這是馬修能,馬公子。」
姜雲心一瞬間瞪大眼睛。
我靠,竟然真的是。
這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這個男人,竟然就是找上門提親,五毒俱全,聲名狼藉,就連方明宴都覺得不能嫁的馬修能。
馬修能一看姜雲心這表情,便道:「這位小姐我看著有些面熟,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既然真的是方大人的人,那剛才誤會了,不知小姐怎麼稱呼?」
姜雲心非常不想說。
但是方大人說:「這是姜雲心。」
「姜雲心?」馬修能一聽,腦子一轉,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果然不是外人,我見過你的畫像,你是姜家的大小姐,我家去你家提過親。」
姜雲心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
但是被拒絕了呀,難道你不知道嗎,還要拿出來說,不覺得丟人嗎?
可是馬修能一點都不覺得丟人,反而感慨道:「這是緣分啊,真是緣分啊。」
大約馬修能家在京城還是有一點地位的,所以方明宴雖然看不上他,但是也不願意跟他撕破臉。
虛偽的大人。
姜雲心看了一眼方明宴,方明宴也微笑著看了姜雲心一眼,那一眼啊,千言萬語。
姜雲心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看出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來。
一聽馬修能竟然說這是緣分,姜雲心立刻道:「如果這都算緣分的話,馬公子在京城裡的緣分太多了。」
馬修能被懟了一下,哈哈笑道:「確實不少,但那些都是過眼雲煙,鏡花水月,逢場作戲。不算數的。」
馬修能甚至平靜地拍了拍又是油又是菜的衣服,表現得非常大度,一點都不在意。
平心而論,馬修能長得是不錯的,但是姜雲心噁心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她求助地看著方明宴。
大人,你救救我,我回去加班還不行嗎?不要加班費。
馬修能接著道:「坦白說,我之前對這門親事是無所謂的,但是沒想到姜小姐是這麼有趣的人……」
姜雲心一臉黑線,真是見了鬼了。
這馬修能,還是個受虐狂。
大意了,沒有弄清楚對方的屬性就出手了。眼下對方不但沒掉血,反而加藍了。
「以前我也覺得自己挺有趣的。」姜雲心於是板著臉道:「但是自從我做了仵作,沒事兒就剖一具屍體,沒事就剖一具屍體之後,就沒人覺得我有趣了。就連在刑獄司里,晚上大家見了我都是繞著走的,說是身上總有血淋淋黑影繞來繞去的,有點害怕。」
一瞬間,圍觀眾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可怕!
馬修能愣了一下。
姜雲心就喜歡他這個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心情頓時好了,微微笑道:「下次馬公子犯了事兒來刑獄司坐坐,我給你現切一個剛死的。」
馬修能雖然萬花叢中過,能言會道,特別會哄小姑娘,但此時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接得上話。
姜雲心一下子就把天給聊死了。
只有方明宴覺得哭笑不得。
不過今日馬修能只是言語上占了兩句便宜,教育兩句罷了,也沒有抓起來的道理。還是趕緊把自家仵作帶走吧,怪嚇人的,在外面時間久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刑獄司本就搖搖欲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