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王和往日一樣,正在府里研究棋局,用的是方明宴送的一套白玉棋盤。
他可真是整個京城過得最舒服的人了,什麼都不用管,拿著最高的俸祿,一年無數賞賜。
唯一要做的,不時進宮,和皇帝表現一下皇家的脈脈親情。
他對皇帝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姜雲心有時候會酸溜溜地想,那可不,誰要是對我這麼好,那我也感恩戴德,忠心耿耿啊,我甚至要在家裡給他立個長生牌,早晚三炷香。
方明宴一早就帶人到了雲王府,找到柴元良,兩人商議之後,又急匆匆去找雲王。
雲王年紀雖大,卻不糊塗,聽著兩人的話,只有一個字,查。
雲王是不管事,可是他手下有可以管事的人,管事的人,都是信得過的人。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雲王府突然開始了整個王府的一次篩查。王府里的每一個人,都被從頭到尾地審核了一遍。
篩查的人,不是王府自己的人,而是皇帝派來的毫不相干的人。
皇族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隻眼睛盯著。這一變動自然也引來無數議論。
最多的,無外乎雲王是否得罪了皇帝,說得有鼻子有臉,有聲有色的,就好像雲王府明天要被抄家一樣。
但是雲王府無人在意,下到灑掃丫鬟,上到管家,挨個查了過去。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還真查出了一個人。
是一個負責雲王屋裡打掃的丫頭,一個王府中的侍衛,從丫鬟的屋子裡,找出一包藥粉。
太醫看了,說這藥粉不是毒藥,是一種用無數名貴藥材配成的叫人精神愉悅,身心舒暢的藥。
丫鬟被查出來後,連連磕頭,辯解說:「奴婢沒有壞心。奴婢進府之前,曾經遇過一個名醫,這是他給奴婢的一個方子。都是些上好的香料,這香料沾著衣服枕頭上,香味非常淡,卻可以叫人心曠神怡,凝神靜氣。大人您若不信,可以請太醫查驗。」
太醫就在一旁,點了點頭。
「確實無害,是個好方子。而且此方溫和,潤物無聲,不著痕跡。」
丫鬟鬆了一口氣。
「是個好方子,就對了。」方明宴道:「既然是個好方子,為何不大大方方地拿出來獻給雲王?藏著掖著做什麼?」
丫鬟愣了一下:「奴婢人微言輕,不敢。」
「不是不敢,是還沒到時候吧。」方明宴冷笑道:「等什麼時候那顆赤陽白玉球被送進來雲王的房間,什麼時候,再把這藥給雲王用上。」
他們想害的人,自始至終還是皇帝。
讓雲王誤以為赤陽白玉球果真對人有好處,送進宮裡,長久放在皇帝身邊。
方明宴道:「如此說來,火雨族的人也混進了皇宮,接近了皇帝身邊。」
丫鬟臉色驟變。
就是這麼看似複雜,卻又簡單的一個計劃。
接下來第二輪,就是對皇帝身邊的人的徹底清查,所有有可能進入皇帝寢宮,接觸皇帝衣服和被褥,用品的,全部查了一遍。
查祖宗三代。
在這種情況下,誰也藏不住。
很快查出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女。
皇宮裡的手段,可就沒有王府這麼溫和了。
姜雲心這幾日都很閒。
查雲王府的時候,她還跟去湊了一下熱鬧,出謀劃策。等到查皇宮的時候,就徹底幫不上忙了。
姜雲天帶人去了火雨族,山高路遠,就算是一切順利,也要一兩個月。
姜家的事情還沒有頭緒,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其實不想出遠門。
但一來皇命難違,二來,功勞都是攢下來的,這個你不做,那個你不做,皇帝還怎麼重用你呢。
姜雲天知道自己想要在姜家站穩,就必須比姜建白在朝廷站得更穩,權利更大。
無論在家裡,還是在朝中,在哪裡都是一樣。
權利大的那個,說話聲音更大。
姜雲天臨走的時候,將姜雲心交託給方明宴。
「方大人,我這一去,我妹妹就交給你照顧了。」姜雲天道:「我們家情況複雜,我不在府中,能不回,還是不回得好。」
繼母是死了沒錯,但繼母也有子女。
以前的仇恨還是藏著掖著的,現在已經放在了明面上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姜雲心也沒打算回去。
「放心吧大哥。」姜雲心說:「若是家中找來,非要我回去不可。我就喊薛哥龍哥陪我一起回去。」
姜雲天感覺有點奇奇怪怪的,但還是點了頭。
你和方明宴是這種關係,還對他的手下一口一個哥,似乎有點不合適。
但喊的聽的,一旁的方明宴,都接受良好,那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宮裡查出來的太監,宮女。雲王府的小廝,丫鬟。還有畢安,全部都送進了刑獄司,由方明宴統一調查。
這是查出來的,會不會還有沒查出來的?火雨族在不知不覺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在京城中,在什麼位置什麼身份。
這是個大問題,皇帝十分重視,方明宴和幾個官員一起負責此事,忙得腳不沾地。
姜雲心就清閒了,這幾日就算是有什麼大案子也不會往刑獄司送。她作為刑獄司的仵作,旁的地方再忙,再有命案死人,也不必操心。
一個月就拿二兩銀子,誰也不是工作狂,樂得清閒。
於是她吃吃逛逛,可惜的是荊風華作為師爺,要跟著一起忙,她只好目送好友離開,差一點落下了鱷魚的眼淚。
姜雲心這一天睡到日上三竿,沒去伙房吃飯,而是出門打算去一家喜歡的酒樓。
京城繁華,大小酒樓幾十家,小吃鋪子不計其數,姜雲心立誓要一家家的吃過去。
沒有電腦沒有手機,唯剩下美食而已。
沒料到剛出門,就看見刑獄司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一個小丫鬟打扮的人,正上前和門口的守衛說話。
守衛似乎和她是認識的,不知什麼的說了兩句,然後正見著姜雲心出來,然後伸手一指。
「喏,這就是姜小姐。」
小丫鬟立刻眼前一亮,迎了過來。
姜雲心心裡頓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不妙,這人是誰,怎麼似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