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地僧運功後不久,段譽找來了。
蕭峰害怕他影響掃地僧救人,遠遠便攔住他,示意禁聲。
又過了一會兒,玄生、玄滅以及神山上人等先後趕到。
他們的到來正當其時,兩具屍體頭頂恰好開始冒出絲絲白氣。
掃地僧將兩屍轉成面對面,再將他們四隻手拉成互握的姿勢。然後繞著二屍緩緩行走,不住伸手拍擊,有時在蕭遠山「大椎穴」上拍一記,有時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二屍經此動作後,頭頂的白氣愈加濃厚。
大概十幾分鐘後,二屍同時輕顫。
段譽驚喜出聲:「活了!他們活……嗚嗚嗚……」
蕭峰突然出手捂住了段譽的嘴。
跟過來的眾人也是曉事的,均是大氣也不敢喘,心裡無一不是感嘆:神乎其技矣!
掃地僧見兩人活了,並沒有絲毫放鬆,而是表情更顯凝重,全神貫注地繞圈出掌。
漸漸的,蕭遠山和慕容博二人的呼吸由低變高,逐至如扯風箱,「嚯嚯」作響。蕭遠山臉色越來越紅,如欲滴血;慕容博的臉色卻越來越青,碧油油地人。
在場眾人但凡功入先天者,現在都瞅清楚了,兩人一個是陽氣過旺,虛火上沖,另一個卻是陰氣太盛,風寒內塞。
掃地僧驀地大喝:「咄!四手互握,內息相應,以陰濟陽,以陽化陰。王霸雄圖,血海深恨,盡歸塵土,消於無形!」
蕭遠山和慕容博的四隻手本來就相互握住的,此時聽掃地僧一喝,不由得手掌緊扣,各人體內的內息向對方涌了過去,互相交融、貫通,以有餘補不足。
隨著真氣的流動,兩人的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掃地僧見此便收手退於一旁,打坐恢復。
旁人均以為他是真氣消耗過大,李江卻是知道,應該是他精神耗費過重的緣故。
因為掃地僧真氣是耗不乾的,除非輸出量大於他吸收天地靈氣時轉化的效率。
例如,他一直發大招,如果每招的輸出,量化為10,而吸收靈氣轉化真氣量為9,那這就算「出超」,他體內真氣總會用干。
可如果高於10那就算「入超」,多餘的真氣會填補進他的丹田,直至其塞滿為止。
當然,等於10也行,用多少補多少,這樣也很了不起,不賺不賠嘛。
而李江呢?
李江只能吸收空氣中的冰冷能量,再通過《長春功》提煉轉化為長春真氣,本來進項就少,轉化率就更低了。
舉個粟子,降龍掌最低輸出100點,李江吸收靈氣提煉10點,轉化率十分之一。
那麼90點的窟窿怎麼辦呢?
三兩下搞定敵人後打坐恢復,加速消化體內儲存的食物能量。或者乾脆磕藥,補氣丹能加快這個過程。
不說其餘,李江和掃地僧光這個轉化率便拉開了天與地的距離。
所以說,玄關一竅事關生死!
李江盯向掃地僧的目光越發火熱。
十分鐘過去,蕭遠山和慕容博醒了,兩人睜眼看到對方時都不意外,而是相視微笑。
笑聲從無到有,由低到高,直到哈哈大笑,末了,兩人又攜手站起,一齊在掃地僧面前跪下,說道:「求師傅收我們為弟子,長伴師傅左右學習佛法。」
掃地僧笑道:「你二人生生死死走了一遍,心中可還有什麼放不下?」
蕭遠山道:「沒有了。」
「哦?你的殺妻之仇不報了?」
「弟子平生殺人上百,如若被我所殺之人的眷屬皆來復仇,弟子雖死百次亦是不足。」
掃地僧點點頭,又轉向慕容博道:「你的復國夢呢?」
慕容博微微一笑,說道:「庶民帝王百年後皆是化做塵土,大燕不復國是空,復國亦空。」
掃地僧不置可否,問道:「令乃正一派高人,何不求諸於道家?」
「讓我跟他……」慕容博眉毛狠狠跳動了幾下,呼呼順了幾口氣後平復下來,寶相莊嚴道:「阿彌佗佛,師傅,我既然來了小林便是與佛門有緣,不假他求!」
掃地僧撫掌大笑,說道:「大徹大悟,善哉,善哉!」
蕭峰和慕容博同時拜道:「求師傅收錄門牆。」
掃地僧搖頭道:「你們想出家為僧,得求少林寺中的大師們剃度。我有幾句話,不妨說給你們聽聽。」當即端坐說法。
其他人連見神跡,虛空橫渡、真氣牆、縮地成寸、死而復生等等,早已將掃地僧當做神人,遂也跟著端坐聆聽。
玄生、玄滅、神山、道清、波羅星等聽到精妙之處,不由得心生歡喜,敬慕之心油然而起,一個個都正襟危坐,臉色肅穆。
李江也盤在人群中,見此後不禁小聲嘀咕道:「小林這是要發啊,這可是兩個比玄慈還牛x的猛人。」
段譽就在李江旁邊,沒有聽清他的嘀咕,遂探頭相問:「二哥,你說什麼?」
李江嫌棄般推開他的頭,說道:「沒什麼,為小林高興呢。對了,三弟呢?」
「三哥?」段譽反問,李江點點頭。
段譽收起了嬉皮笑臉,低聲道:「我走得早,不過聽後來的人說,三哥在大雄寶殿前守著他父……方丈受刑。」
「嗯,知道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去看他。」李江聲音也低沉起來,他能猜到玄慈和葉二娘的結局不會改變。
段譽為三哥虛竹的事而悲傷,他以為李江亦是,不便打擾之,兩人便就沉默下來,各想著各的心事。
實則他完全料錯了李江。
李江只不過是看在虛竹的面子上悲哀了一下,說過即忘。說實話,能讓那兩人自殺而死都算是便宜了他們。
李江正在設想:要不要自廢武功去抱掃地僧的大腿?不破不立嘛。
他仔細推敲著其中的可能性。想了很久,他又推翻了這個想法。一是幾十年的修煉他捨不得,二是掃地僧的道路並不一定就具有複製性,萬一掃地僧是福至心靈、誤打誤撞來的,自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風險太大啊……
也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耳中傳來掃地僧醇和的聲音,「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識佛明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
聽到這兒李江便知道這是在做總結了,此場法會算是正式完結。
果不其然,掃地僧停止說法,吩咐玄生帶蕭遠山和慕容博進寺剃度,他則青袍緩帶,飄然下山。
李江匆忙給段譽吱了一聲,「四弟,我去去就來。你給大哥和三弟說下,讓他們等等我。」
「好的,二哥。你要做什……」段譽話說一半又無奈停下,因為李江已經「嗖」一下飆向了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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