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將光與熱灑向人間。
一處小小的海港,一個小小的漁村沐浴在這天地間的饋贈之中。
突然,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閃現在漁村外,急急向遠處飛掠。
胖子身材魁梧,圓臉大耳,穿一襲古銅色綢袍,笑容滿面和藹可親;瘦子身形高瘦,穿天藍色長衫,身闊還不及胖子的一半,頜下留了撇鼠尾須,臉色陰沉好像誰都欠了他幾百吊錢。
胖子匆匆回頭一瞥,扭回頭笑嘻嘻道:「老李,終於甩脫那個傻小子了。」
瘦子聞言後臉色更顯陰沉,聲音寒冷徹骨,道:「老張,別忘了剛才那個傻小子還救了我倆的命!」
「唉喲,是我失言,是我失言。」胖子不輕不重地扇了幾下自己的嘴巴。
這時,兩人已奔入一處樹林,遂一起停下,轉身再次向後眺望。
胖子邊看邊問道:「老李,你真把那……小子當兄弟啊?」
「不然呢?」瘦子扭頭目視胖子,緩緩道:「他完成了承諾,喝了我們的毒酒沒死,那時候我李四便將他當做兄弟了。」
胖子聽後不再嘻皮笑臉,肅然道:「其實我也把他當兄弟,不過是他剛才救了我們命以後。哈哈……」
他正經不了兩句,笑聲又起,續道:「這小子不知哪裡來的一身古怪的內功,體內陰陽交泰,不懼大寒大熱的毒藥,真是奇了怪哉。」
瘦子點點頭表示同意,沉吟道:「他說他叫史億刀,是金烏門的開山大弟子,後邊兒我們順便打探打探吧。」
胖子哈哈大笑,道:「這小子胡說八道,天下的門派我們無一不知,哪裡有甚麼金烏派?更為可笑的,他還說開山祖師是一個叫史婆婆的人!哈哈,一個婆婆當祖師,你信嗎?」
瘦子想了想也是莞爾,自己二人把整個天下犄角旮旯的門派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從未聽過什麼金烏派。
正在此時,一個聲音突兀響起:「我信!」
此言一出,立刻讓兩人大吃一驚,各自凜然戒備,目光向四處搜索。
片刻後,兩人一無所得,匆忙對視一眼後,由胖子開口道:「是哪位高人與我兄弟開玩笑?請現身一見。」
「呱呱,唧唧」
「啾啾……」
良久後,樹林裡除了鳥叫聲,什麼都沒有。
胖瘦二人冷汗涔涔而下,他們當然不會認為發聲之人已經走了,一直緊繃著精神,防備著暗中窺探的毒蛇!
當兩人精神之弦都快要繃斷之時,他們頭頂忽有聲響傳來:「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兩個小兒,為何要打擾本仙沉睡?」
人的恐懼多半來自未知。此時有聲音傳出,胖瘦二人有了目標終於鬆了口氣,瘦子抬頭盯著茂密的樹葉,寒聲道:「裝神弄鬼,下來。」
他耍了個心眼,在說出「下來」之前,右手便隱蔽向一揚,一蓬細針穿林打雨向疾射。
這些飛針瘦子很少用,因為他遇到的對手基本就是三拳兩腳的事。此刻用出,是希望以飛針迅捷無聲的功能逼迫神秘人現身,至於說將神秘人打翻,他還沒那麼自大,能讓兩人無知無覺的豈是等閒人物?
飛針發出,兩人焦急注視著結果。
沒曾想,飛針將至樹冠處時突然凌空停止,對,就好像扎進了什麼東西似的。然後在兩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飛針緩緩掉頭,將針尖對著胖瘦兩人。
胖子鬼叫一聲:「跑呀!」,他順手扯了下還愣著的瘦子。
「刷刷刷……」一陣雨打芭蕉的密集聲響起。
胖瘦二人先前心志被奪,總歸是反應慢了半拍。須臾後,兩人屁股各扎了十幾支飛針。
毒藥頃刻發作,他們頓覺全身麻痹,但依著慣性又跑了十幾步,這才膝蓋發軟往前撲倒。
「咚咚」兩聲,兩人以臉著地,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因為身體僵硬的似兩塊石頭,只有屁股的針尾在微微顫動。
兩人身體動不了,但意識是清醒的,眼睛耳朵還有知覺,這時均自想到:「想我二人縱橫天下,今日卻死在這裡。連仇人都不知道,真是憋屈。」
老天好像聽到了兩人的心聲,臨死前要讓他們做個明白鬼,一雙黑色登雲靴閃現在兩人眼前。
登雲靴抬起輕輕踢了踢兩人的肩頭,然後便是輕笑聲自頭頂而來:「毒藥勁道夠大嘛,這算不算是自食苦果?」
兩人臉皮殷紅如血,不是羞愧的而是氣的。
他們自打出江湖以來,賞善罰惡,聽之者膽寒,見之者顫慄,生死均操控於指間。可現在呢?以五體投體的姿勢拜於某人腳下,還被他用污穢的靴子羞辱。
士可殺不何辱!兩人義憤填膺。
「你倆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聲音又響。
張三李四通紅的臉皮瞬間血色褪盡,變得煞白,不禁同時在心裡做下決定:「這是一場針對俠客島有預謀的伏擊!便是死也不能泄露俠客島的位置。」
然而,出乎兩人意料的,神秘人並沒有再次羞辱他們,而是說道:「據我熟讀《毒經》後診斷得知,你二人所中之毒為類似於玄陰草之類的毒質,我手暫時也沒有解藥。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想必你們身帶有解藥吧?」
說完後,他蹲了下來,伸出手在兩人身摸索。
張三李四已顧不得被人搜身了,他們心有靈犀的同時翻著白眼,眼球夠去打量這個神秘人。
看見了,終於看見了!
一見之下,兩人均是一呆。
在他們的眼裡,出現了一個年輕的道人。
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唇紅齒白,面光無須。
張三李四頓時心傷若死,心裡都在哀嘆:「後生可畏!想我二人在島苦練半生,卻不及一個年輕道人!」
「有了!」道士說著話就將胖子翻了個身。
張三又翻了個白眼,雖然身體麻木沒有痛感,但他能感覺到針尾盡沒於屁股肉中。
道士一邊從張三懷中掏東西,一邊調侃道:「你二人心機挺重嘛,一人掌毒藥,一人掌解藥。只要不同時被抓,別人就只會被你倆玩於掌中。」
他拿著一個紙包,微微啟開道口子,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嫌棄道:「胖兄,你是多少天沒洗過澡了?要不是我鼻子靈,從你那難聞的體味兒中聞到解藥的味道,恐怕真會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
張三把眼一閉,暗罵道:「你這輩子是狗投胎麼?」
分別給兩人倒進藥粉,道士說道:「藥起效後別跑,你們也跑不了!貧道有事問你們。」
張三李四暫時還不能動,只能在心裡念叨:「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傻子才不跑,此消息必須傳回島。」
ps:新的一卷,也是最後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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