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戾眼睫輕顫了下,想起這一年的不容易,聲音都帶著點委屈,「沒臉求你。」
這一頓飯吃得兩個人心裡都五味雜陳的。
沈戾的性格分兩個極端,不正經時很不正經,賤嗖嗖的很欠揍,沉默時半晌都不說一句話。
紀舟野拿他沒一點辦法,以前是,現在也是。
出了餐廳,旁邊一家奶茶店,有零零散散的顧客,沈戾多看了那家奶茶店兩秒。
紀舟野沒忍住,在他頭上不輕不重拍了下,「想喝就去買,還是說在等我給你買?」
一句話打破沉默。
「那你等我一下。」沈戾一秒變回不正經模樣。
像是被家長訓話的孩子得到了一顆糖,瞬間把所有的不開心拋在腦後。
紀舟野無奈的看他背影,陰鬱的情緒隨著他嘴角笑意散去。
沈戾明知紀舟野不愛喝奶茶,還是給他買了一杯,給自己買了杯珍珠奶茶,給紀舟野帶了杯椰果奶茶。
原本都做好了一人喝兩杯的準備,沒想到紀舟野什麼也沒說,接過了奶茶。
紀舟野不愛吃甜,沈戾特意給他點了三分糖。
回去時,紀舟野沒讓他開車,沈戾坐在副駕駛撕開吸管包裝戳進奶茶里。
喝了一口,沒想像中那麼好喝,比起南大學校外步行街的奶茶差遠了,沈戾吐槽了句,「沒南大步行街的好喝。」
到底是奶茶不好喝,還是人變了,都心知肚明。
紀舟野側眸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沒說話。
沈戾喝了小半杯奶茶就不喝了。
到莊園,沈戾回了主臥,拿衣服進了浴室。
那天胃疼進醫院後,紀舟野沒再碰過他,即便是同屋同床。
他洗完澡時,紀舟野也洗好了,推開門進來。
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中間隔著一點距離,什麼時候睡著的,又是什麼時候到紀舟野懷中的,沈戾不知道。
次日到公司。
一開始沒發現異常,從凌楓進辦公室後,他察覺到了,凌楓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對上凌楓的視線,僅僅兩秒,凌楓慌亂的躲開。
沈戾放下手上文件,靠在椅背上,轉動著指尖的筆,「你很閒?」
「沒……」
沈戾眼睛微眯,「什麼事?說。」
凌楓頭搖的像個撥浪鼓,「沒事。」
他有沒有事沈戾最清楚不過,「不說?年終獎沒了。」
凌楓:「……」
這是拿錢來威脅他,沒辦法,他就吃這一套,小命可以沒,年終獎不能。
「我說還不行嗎,就是我昨晚看見你上了一個男人的車,但只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背影。」
沈戾想了下,他說的那個人應該是紀舟野,「然後呢?」
公司突然多了一筆錢度過了經濟危機,這讓凌楓很難不多想,「你跟他……」
沈戾想起昨晚紀舟野說的話。
情人也算在一起。
他也沒必要遮遮掩掩的,「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跟他在一起了。」
在現代這個社會,大家都對同性戀包容性很強,即使不理解,也尊重祝福,所以性取向問題對身邊的朋友沒那麼難開口。
凌楓先是震驚,震驚過後替沈戾感到不值,「為了公司,犧牲自己值嗎?」
「也不完全是為了公司,他是我初戀。」
凌楓嘴巴張的比剛剛更大了些,他能接受同性戀情,但沒想過沈戾是,他認識的沈戾比鋼管都直。
突然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了解一個人不能只看表面。
就好比眼前看著比鋼管還直的男人,他是彎的,「沈總真的是深藏不露。」
凌楓一直知道沈戾有個初戀,沈戾在應酬醉酒後提起過,甚至有次他還哭了,喝醉酒的他眼底泛紅,眼角含著淚,整個人顯得很破碎。
「去列印一份股份轉讓合同,下午三點開會。」
凌楓:「有新股東了?」
「嗯。」
剛還替沈戾感到不值得凌楓,又替沈戾開心,「看來我們江清集團要恢復往日輝煌了。」
沈戾被他逗笑,團起一團紙,砸他身上,「幹活去。」
凌楓擬好了合同,沈戾又檢查一遍。
紀舟野三點準時出現在會議室,他出現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會議室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那雷厲風行的男人。
知道在座的都多多少少了解紀舟野,沈戾還是又介紹了遍,是以江清集團股東介紹的他。
介紹的話一出,眾人紛紛震驚,這後台夠硬,以後再也不怕公司倒閉他們會失業了。
凌楓跟會議室的眾人一個表情,他想過很多,股東是富豪,怎麼也沒想到股東這麼豪。
眾人的表情在沈戾意料之中,把桌子上的文件推到紀舟野面前,「看一下,沒問題就簽了吧。」
沒有商場客套的話術,直截了當。
在工作人員看來,紀舟野成為江清股東,在沈戾這裡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換做其他任何一個人,面對紀舟野都會狗腿攀附,抱緊大佬大腿。
紀舟野在文件尾處簽上名字,字跡清雋有力。
沈戾心緒複雜,也就是說有了這一紙合同,只要江清不倒閉,紀舟野不撤股,他們之間會一直有牽連。
合同簽完,就散會了。
沈戾和紀舟野並肩離開會議室。
這邊剛走,一個人問凌楓,「凌特助,沈總是不是跟紀總認識?」
「不知道,沒聽沈總說過。」他現在也想知道,他家沈總是什麼情況,到底還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大家都散了吧,幹活。」
工作人員三三兩兩走出會議室,紛紛猜測紀舟野為什麼要入股江清。
一個男人站出來,打斷了猜測,「都別胡亂猜測了,江清雖然經歷了低谷,但在沈總帶領下,發展前景還是很好的,紀總是商人,肯定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沈戾的能力大家都是認可的,如果不是沈戾要堅持,江清怕是早就已經倒閉了。
那時候,儘管江清自身難保,沈戾也從沒有虧待過他們。
「你入股江清這事,大家都很震驚,他們肯定在想你這尊大佛怎麼這麼想不開。」沈戾給紀舟野倒了杯水。
「江清不差。」總有一天會重新站在商業圈頂端。
「那我們合作愉快。」沈戾朝紀舟野伸手。
見紀舟野沒想跟他握手,又尷尬的收回去。
「合作愉快。」
江清度過危機,剛開始有起色,周麗芬便回來問沈戾要錢。
這一開口便是一千萬。
沈戾自然不會給她。
周麗芬氣急敗壞,把他辦公桌上的文件一把掃在地上,指著辦公桌後的沈戾,聲音刺耳,「賤人,你別忘了,這個家,這個公司也是我的。」
沈戾起身,不緊不慢撿起地上文件,「我爸的遺囑上是,房產歸你,公司歸我,你忘了嗎?你沒權干涉公司的事。」
「我不干涉公司的事,我只要錢。」
「我沒錢。」沈戾語氣平淡,沒有波瀾。
周麗芬把沈戾剛撿起的文件又重新摔在地上,「沈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裝清高,最後還不是又重新勾搭上了紀家兒子。」
「砰」的一聲,沈戾把手上的文件重重的摔在辦公桌上,「是,不僅勾搭上了,還在一起了,你滿意了嗎?」
周麗芬看瘋子一樣的看他,「真無藥可救,性取向不正常的瘋子。」
只要有錢,周麗芬也不是不能接受,「你給我錢,不給我錢我去找紀家那兒子要。」
沈戾的手骨節泛白,眼眶儘是戾氣,理智快被燃燒殆盡,「你敢。」
周麗芬確實不敢,她這個兒子是徹頭徹尾的瘋子,瘋起來不知道會做什麼事,她只是以這件事當做威脅而已。
錢沒要到,又被沈戾震懾到了,周麗芬心裡別提有多生氣了。
她這兒子是越長大,她越拿他沒辦法。
以前也沒辦法,但她有把柄當做威脅,現在的他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怎麼威脅都沒用。
沈戾整理好地上的文件,下午三點就出了公司。
他開車到JH大廈樓下,他坐在車內抽菸,就想著在荒廢中等紀舟野下班,一起回莊園。
周麗芬並不能影響他心情,影響他的是在周麗芬口中聽到紀舟野。
他就這樣開著車窗抽菸,一根接一根,煙霧散在空氣中。
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沒發覺一道身影在靠近,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你怎麼來了?」
沈戾回神時,紀舟野已經坐進副駕駛。
他想也不想,張口就來,「接你下班。」
現在時間還不到四點,太陽灼燒著地面,正熱的時候。
紀舟野不想聽他胡扯,「有事?」
沈戾掐滅手中的煙,裹挾著濃烈的菸草味,很輕的抱了紀舟野一下,兩秒後鬆開,「現在沒事了。」
「你來就是想抱我一下?」
「嗯,想抱你一下。」沈戾看一眼時間,「你快回去工作,我等你。」
紀舟野眸子一暗,喉結上下滾動,「回家。」
「你不工作了?」
「回家讓你抱個夠。」紀舟野嗓音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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