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舟沉默地聽完塗西奉對著老天一陣狂懟,眼瞅著周圍的人快要走光了他才喊了一聲:「老爺。Google搜索」
塗西奉這才住了嘴,不甘不願地說:「走吧。」
臨走之際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還蹲在那兒專心致志啃餅的阿青,方才繼續提步往上走。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直到真正現在城牆上看清外面的叛軍的陣勢後,還是有不少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時城外大軍集結,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都是殺氣騰騰的叛軍。
他們身披鎧甲,面無表情地用看螻蟻一樣的眼神看著城牆上擠滿了的人。
這些士兵氣勢凜然,目光肅然中又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他們這是在嘲笑應城的不自量力。
應城的護城軍原本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沒死也都是廢物,這一場仗簡直輕而易舉就能拿下。
這些連武器都沒的賤民,拿把菜刀就以為能殺了他們嗎?簡直可笑,不過也好,這下人都到齊了,也省的他們一個個進城後去搜。
等會兒一起都殺了也省事。
立於城外的叛軍,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這個想法。
他們是真的一點也把這些人放在眼裡,畢竟誰會把死人放進眼裡。
想到這,這些士兵更加躍躍欲試,只等著主將一聲令下便可衝上前去,將所有人斬殺殆盡,攻破城門。
盡舟倒是能明白下方叛軍的想法,他咬牙忍不住又緊緊了手裡的短刀,心裡想著等會兒可要把老爺好好護在身後,不能傷了。
隨後他又看了看軍隊最前方一騎黑馬的黑臉漢子。
此人身材高大,國字臉,五官生的平常,臉上還留著絡腮鬍子。看著頗顯兇相。
他便是閆遏!
自他們反了那一日開始,閆遏的惡名天下盡知。但這卻是他們第一次真正見到這人。
俗言道,相由心生,這人果然瞧著就不是什麼善茬。
盡舟心裡默默想著。
雖然一開始應城百姓都被城下的叛軍威勢所震懾,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
人已經站在這了,怕有什麼用。
叛軍不會給他們活路還不如拼了,保住了應城就保住了自己的命。
應城要是丟了,他們也難逃死路一條!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當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所有人心裡的恐懼通通一掃而光,反而都帶上了一股狠勁。
他們就不信,同樣都是人,他們就只能任人宰割。今日就是咬,他們也要從叛軍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兩軍對壘,沙場肅然,雙方沉默著,只是死死瞪著對方。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仿似下一刻就有什麼東西要徹底爆發開來。
三月的暖風掀起地上的風沙,眯了人眼,也打破了空氣中的凝滯。
閆遏臉上的肌肉狠狠抽動了一下,他從腰間刷地一下抽出長刀,大喝一聲:「殺!」
叛軍聞聲而動,士兵們從他身後分流,魚貫而出,像兩股洪流朝著城牆之下涌去。
這些士兵幾人抬著雲梯,迅速就搭好了□□,接著手腳利落地開始往上爬。
杭拾甫咬牙熟練地抽出長刀,怒聲大吼:「各位百姓保衛應城,絕不可放過一個叛軍。殺!」
「殺!」
「殺!」
無數的殺字從無數張口裡喊出,響徹雲霄,直喊得遠處的閆遏都皺眉:「這小小的應城,還有這樣的氣勢?」
他這是不滿!
親近的副將自然知道閆遏向來不喜歡別人的氣勢壓過他,當下便諂媚地說:「將軍,不過是虛張聲勢,虛張聲勢而已。一群賤民而已,掀不起什麼風浪,應城咱們是唾手可得。」
閆遏哼了一聲:「要不是李柏磨蹭,這應城早就拿下了。沒用的東西!」
原先李柏打的注意是想讓應城的投降,聽說還因此買通了裡面了的一屆小官,結果過了這麼久,閆遏連旺城都拿下了,應城他還沒拿下。
閆遏這才惱的,直接把李柏趕走自己接手。
不過閆遏才經歷一戰也需要修養生息,索性就開始羞辱性攻城,也打著注意讓應城投降。
沒想到最後這應城的人也硬氣,硬是不投降,還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簡直不知所謂,不自量力。
……
阿青咽下嘴裡最後一口餅時,大戰正酣,雙方正打得火熱。
你死我活的,各有傷亡,但相較而言,應城的傷亡還是要大一些。
專業的和業務的還是有差別的。
阿青拍了拍手上的餅渣,站起來邊打哈切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只聽得幾音效卡卡作響,關節作響,她的身體這才徹底舒展開來。
她現在要好好去活動活動筋骨了。
正好之前被實驗室弄出的一肚子火還在肚子裡憋著,今天趁著天氣好,索性就都出了。
畢竟氣大傷身嘛!
想著阿青彈了一下舌頭轉身順著牆根往前走。
城門此時被撞得震天響,連附近的牆灰都震地倏倏地往下落,有好幾十號人神色凝重的守在大門口,時刻防守,不敢懈怠。
一旦城門被攻破,就是死也要守住城門!
看了一眼,阿青就收回了目光,她走到階梯處,抬腳慢吞吞地往城牆上爬。
這時已有叛軍爬了上來,正在與城牆上的護城軍或提著菜刀的百姓進行生死搏鬥。
阿青一路不停,路上要是有擋住她路的,她順手抓住人往旁邊就是一扔。
那叛軍前一刻還囂張跋扈地要殺人,後一瞬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橫飛出去。
他狠狠地撞在城牆上,嘴裡一大口血噴了出來脖子一歪便失去了意識,不知死活,而他的臉上還定格著那剎那的錯愕。
原本和敵人打得難分難解的應城百姓看得目瞪口呆,抬起的手不知道該放還是該怎麼。
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女人會有這樣的身手。他明明,明明就看見她只是輕飄飄地一揮手,那人怎麼就撞牆上吐血了?
但他的驚愕只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與另外的敵人纏鬥了起來。
這讓人驚愕的一幕也只能暫時壓在他們的心底。
阿青腳不停地往前走,除了順手解決幾個擋路的,她幾乎沒什麼大的動作,甚至於連表情都沒有波動。
神色輕鬆,閒庭信步。
隨著她一路走來,腳下青黑色的石磚因為躺下的屍首越來越多,很快就變得濕漉漉的。深紅色的血液,將這磚染得發黑。也把阿青杏色的繡花鞋上染上了紅色的血跡。
最後阿青終於到了目的,她徑直來到整面城牆的正中央,穿過廝打的人群,走到了牆體邊緣。
這時正好一個叛軍踩著雲梯爬了上來,他一抬眼,四目相對,一張美麗的臉印入眼中。
沒想到混戰中還有這樣一張美人臉,那人明顯一愣,但當他觸及到阿青平靜地宛如深潭的眼睛後,後脖子立時發涼,頭皮發麻,一下子察覺到了危險。
這下也顧不得眼前這人美不美了,他猙獰著臉,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抬手握著刀就衝著阿青奮力砍去。
但他再快也快不過阿青,他的刀還在半空中時,就見阿青單手握住他的脖子一用力,咔嚓一聲。
不過幾個呼吸間,此人頸骨斷裂便送了命。
他身體失了力道,整個人便往後仰倒摔下□□,重重地摔到了城下。
阿青也沒在意,她雙手按住城牆垛口上,手臂使勁一撐,抬腳就站上了垛口。
「姑娘!」
她這行為嚇壞了離她不遠處的一人。
那人一面注意四方的敵人,一面瞪著眼睛看著她。
眼看著阿青站在窄小的青磚上,半個身體都在外面,他只覺得心驚膽戰生怕她腳一滑就落了下去。
那人一喊這動靜鬧的不小,當下有許多人都注意到了站在垛口之上的阿青。
他們都以為這女子是因無望想要尋死,心中不免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臉上的憤怒更深了,都是這些叛軍害得!
阿青垂眼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下方還在瘋狂攻城之人。
而後她身姿輕盈地轉身看著城牆之上的人。
「姑,姑娘,你別亂動,快下來!」
那人甫一見阿青,有一瞬間的怔愣,但很快他又認為阿青便因為這幅容貌所以想要尋死。
他咽咽口水,餘光注意著周圍的敵人,又緊張地看著阿青說:「姑娘,事情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你千萬不要做傻事!」
阿青看著那人,臉上緩緩勾出了一抹笑。
隨即她張開雙臂在那人驚恐的眼神中往後一倒,從高高的城牆之上一躍而下。
那人立刻撲了上來,企圖拉住阿青的手。
但很可惜他拉了一個空。
他怔怔地看著極速下落的身影,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這樣的高度,掉下去焉何還有命在?
這些叛軍是不是就想這樣,一步一步殺掉,逼死他們所有人?
心中的悲憤再也壓抑不住,那人怒吼一聲握著砍柴刀,沖入叛軍只用胡亂砍殺起來。
阿青耳邊是烈烈的風聲,身體懸於空中不停地下落。
失重的感覺讓她沒有任何不適。
她的身影相比於高大的城牆來說顯得太過渺小。
直到她砰地一聲穩穩地落到地上,這動靜太大了,方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強大的衝擊力讓周圍揚起厚厚的風沙,遮住她的身影。
附近攻城的叛軍只道城牆之上掉下了一人,但是死是活卻是拿不準了。
然而,雖隔著厚厚的風沙但他們仍舊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感覺,只覺得遍體生寒。
幾人對視一眼,握著刀不自覺地圍了過來,好似人更多就更能給他們添上幾分底氣。
終於風沙散盡一個女人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所有人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這,怎麼可能。這道城牆如此之高,她怎麼可能毫髮無傷?
在場的人心臟咚咚直跳,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一種不詳的預感漫上心頭。
阿青的頭繩在下落的過程中掉了,她一頭齊腰長發披散了下來,遮住了她半張臉的眉眼。
一陣微風吹過,揚起了她的頭髮。
阿青緩緩勾起了紅唇,眉目間染上了笑意。
非常純粹的笑意,除了笑,她的眼睛裡沒有其他的情緒。
這個女人在笑?不是嘲笑,僅僅只是在笑?
意識到這一點,所有人都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冷顫。
接著有人忍不住了,他大叫一聲驀得舉起刀沖了過去。
他這一動直接驚醒了其他人。
這些人一擁而上,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但是他們都清楚,絕對不能讓她活著離開。
在陽光下閃著冷光的刀從四面八方砍來,在旁人看來帶著凌厲氣勢的刀鋒,在阿青眼裡卻不值一提。
這些人的動作如此笨拙,緩慢。
她腦袋微微一偏便躲過了些叉而來的刀鋒。
同時她抬手一把便握住了揮刀之人的手臂。
接著另一隻手一揮按在另一方向朝她攻來之人的腦袋。
兩相一使力。
啪!砰!
她動作奇快,人的肉眼甚至都快跟不上她的動作了。
待他們回過神來時,就見兩人中一人直接被她一張拍到牆上,腦袋稀碎面目全非,紅的白的碎肉碎骨掛在牆上,看著格外瘮人。
而另外一人也沒好到哪裡去,那人的手臂直接被她活生生地扯斷了,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阿青把手裡的殘肢丟在地上,然後從懷裡掏出手帕輕輕擦了一下臉上被噴灑的血跡,完了後她又擦了擦已經完全被染紅的手。
將髒了手帕丟在地上,阿青頗為嫌棄地說了一聲:「真噁心!」
說完她忽而又一抬眼,清亮的目光對準了剩下的人。
眉梢一挑,熟悉地令人膽寒的笑意又出現了,她說:「你們,是要一起結伴走吧!」
走?走去哪兒?
當然是走到閻王殿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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