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深思熟慮了一下。」
知府垂眸說道：「你這經營規模太小，我實在不好向上申請資金，你應該明白，誰也不乾沒有油水的差事。」
這話雖然隱晦，但也很明白了。
林言嘴角一沉。
這個知府，擺明了是想出爾反爾，因為小本生意想要遷移發散出去，用不著太多錢，所以他也沒法賺上頭的差價。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了你。」知府見林言情緒低落，上趕著說道。
他拍了拍手，一個下人抱著匣子走過來：「這裡面有白銀二十兩，就當是我給你的心意，然後我會給你一張批文，許你免費在縣城擺攤，且不受普通衙役干涉。」
下人將匣子推到林言面前，林言看都不看一眼。
何縣令有點兒不爽的說：「你還不趕緊收下，謝過知府大人？」
稍微平復片刻之後，林言低聲開口：「知府大人，草民冒昧問一句，您是打算改選李家布莊嗎？」
「除你之外，他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知府有這個打算，李光祖暗自鬆了口氣。
但他的臉色依舊沒好到哪兒去，畢竟他一個泰斗級別的商人，輸給小販林言，已然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就算這口氣他也是松早了。
下一秒，林言語出驚人：「不如這樣，您給我一點兒時間，他林家有多大規模，我就做到多大規模，這樣可以嗎？」
「什麼？！」
李光祖握緊了拳頭：「小後生，你有點兒本事我承認，但也別太不把我李家產業放在眼裡，我李家紮根此處二十餘年，還沒有誰敢跟我這樣叫板！」
林言看向他，目光如炬，氣勢完全不輸：「老頭兒，你懂不懂什麼叫推陳出新？俗話說得好，這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你那些老玩意兒早就已經不吃香啦。」
「荒謬，簡直是胡言亂語！」
李光祖「呼啦」一下站起身來，一隻手指著林言的鼻子，兩眼冒火。
而林言卻平靜的將他手指撥開：「說幾句實話而已，看給你激動的。」
「你……」
「夠了。」知府冷不丁開口。
雅間內一時鴉雀無聲。
說句實在話，知府打心底里，其實對林言更感興趣，但相比之下還是白花花的銀子更有吸引力，至於李家，雖然縣令力薦，可他還是覺得經營上面實在沒有特色。
再結合林言所說，他確信李家布莊極有可能還沒紮根外縣，就被本土布莊給打壓下去了……
「多長時間，你能把規模做起來？」
「快則兩旬，慢則三旬，不超過四旬。」三旬相當於一個月，林言覺得，一個月時間發展處連鎖經營絕對夠了。
「知府大人可沒功夫陪你耗那麼久，得了吧！」這麼長時間，姓何的總算憋出一點兒屁來。
李光祖這會兒都快急死了。
可惜，這個機會註定不能落在他們手裡，林言繼續加碼：
「我定會全力以赴，絕不卡著最後期限完成，如果成了，兩全其美，如果不成，無論多少，我都會將全部產業雙手交出，知府大人，您意下如何？」
雖說按照東安律例，官不可從商，但現如今朝廷動盪，根本沒人管什麼官員通商行商的事。
林言開出的條件，誘惑力無疑是非常大的。
這下，就連李光祖也懵了。
他知道對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但卻沒想到玩這麼大！
反觀他自己，可萬萬不敢拿家中產業來賭，一旦賭輸了，李家便會徹底完蛋，當初擠兌壓迫過的那些對手，定然不會讓他過的安穩。
一時間，他跟何縣令大眼瞪小眼，瞪的眼眶直抽抽，也沒想出個對策來。
「好，有氣魄，既然你都已經這麼說了，那我給你這個機會。」知府說道：「我等你三旬，若成，我將你的產業帶到府州各地，若不成，你經營的一切，我全數收走，如何？」
「沒問題。」
眼睜睜看著兩人把事情談妥。
隨後好酒好菜上桌，李光祖和何縣令愣是沒有半點兒食慾。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輸的這麼徹底，甚至在心裡一個勁兒罵知府不長腦子。
其實，對李光祖來說，機會丟了也就算了，關鍵他的好大兒還被關在縣牢里受苦呢！
他幾番欲言又止，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跪下來求知府饒過李茂松。
想他這嫡長子，可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萬一在牢里有個三長兩短，要他這個老父親怎麼活？！
何縣令意識到他快沉不住氣了，便伸腳在桌子底下踹他。
兩人擠眉弄眼的無聲交流，就好像要把五官擰在一塊兒似得。
林言忍不住發笑。
沒想到吃頓飯，還能看一部啞劇表演，真是有意思！
飯後，知府親自安排馬車將林言送回。
而縣令跟李光祖，早已是滿頭大汗，他們拱手向知府告辭，逃也似的離開。
上了馬車，李光祖才敢發作：「娘的，你聽沒聽見那個林言說的是什麼話，簡直毫無禮貌可言！我必須要殺了他，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是我的！」
「還是冷靜點吧。」何縣令擦了把汗：「那小子好像有點兒本事，我之前派出去找他麻煩的那幾個手下，被打的全身沒一處好骨頭，估計一年半載都下不了地！」
「哼，那我就買最貴的殺手，不信拿不下他。」
「得了吧，人家知府又不是傻子，要是林言莫名奇妙被刺，他想不出是你乾的？然後你再去說那個酒後大鬧接風宴的癟三是你兒子，他能放人才怪呢！」
「媽的，那你說怎麼辦？！」李光祖徹底怒了：「難道就看著他把好處全占了嗎？！」
何縣令伸出手搭在他肩膀上：「這件事當然要暗中下手，攪黃他的生意，讓知府大人慢慢對他失望，你再把生意做好，這長此以往勢頭不就往你這邊倒了嗎？」
「你確定有用？」
「沒用也得這麼辦！」
「好吧，此事就拜託何兄你了，若是能將小兒救出，李某必有重謝。」
何縣令笑道：「李兄，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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