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然後聲情並茂的說：「咱們雖然只是勞工，但可不能被人家給欺負了，他們想學咱們的技術，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才成！」
實際上，他們做工也沒多少技術含量。
主要就是分辨礦石。
至於敲敲打打的事情，他們都沒有帶任何技巧性。
老譚猶豫著問：「你打算怎麼做？」
「你也看得出來，再挖一挖就要挖到金子了，咱們抓緊點兒干，到時候，每天拿走一些，等他想起來把咱們打發回去的時候，咱們也都已經拿了不少了。」
「你這個法子好！」那群沒啥主見的小工樂呵呵的表示支持。
他們還以為，最後金子會落進他們的口袋呢。
「可是，這事兒咱們不先去跟姓林的討論一下嗎，說不定，咱們稍微爭取一下，他會給咱們加待遇的。」老譚說道。
他雖然也經歷過各種跟礦老闆的鬥智鬥勇，但還是保持著些良心，不想從一開始就抱著算計與人共事。
可郭子不願意多想：「得了吧，他們這些人，都是唯利是圖的，你去找他說，那就等於給他提了個醒，他肯定會防著咱們，倒不如咱們偷偷摸摸把事情做了，反正他不懂，多半發現不了！老季，你說呢？」
他有意將提意見的權利轉到老季那兒。
這老季也是個貪心的貨色，他毫不猶豫：「干唄咱們就，啥也別管，等這一票完事兒之後，咱們就是有錢人了，每個人一天運三、五塊金石，一旬都夠咱們活好久咯！」
他這麼一說，大家更是心動，紛紛勸說起憂心忡忡的老譚。
「譚哥啊，你平時想事情那麼通透，怎麼到這個時候拎不清了？你想想，他們都打算過河拆橋了，咱們憑啥還替他們著想啊？」
「就是，還是聽郭子哥的吧，郭子哥啥時候說錯過？」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攛掇下，老譚也同意了。
往後的幾天，他們進度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突飛猛漲。
林言原本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只要他們活兒乾的麻利，錢自然也就會早一點到他們手裡。
可漸漸地，事情就有點兒不對勁了。
原本，林言跟他們說好管飯。
他安排了村里一戶人家，每天三頓給礦工們做飯，費用林言全包。
起初他們還準時準點的來吃飯，過了幾天突然就不再去了。
想想，他們那麼在意錢的人，怎麼會毫無理由的放棄免費三餐？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為了查明情況，林言偷偷摸摸到山上查看。
做工的時候沒什麼異常，他們喊著號子幹勁兒十足，看起挺靠譜的。
到了中午，他們便縮進林子裡不知道幹嘛去了。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林言並沒有跟進去一探究竟，而是靜觀其變。
到了晚上，他們幾個離開礦區的時候，衣服莫名鼓鼓囊囊，他們回暫時住處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做賊一樣，故意避開人群，小心翼翼的摸回去。
到這裡，林言已經很確定他們有問題了。
他立馬找到周大強：「大伯，那幾個礦工手腳不太乾淨。」
周大強並不覺得意外，這幾日他也隱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因為他每天都會抽時間去山上看一眼開採情況，有幾次，他晚上手工之前去過，第二天一早去，發現整理好的礦石少了不少。
那個點兒，礦工還沒到，他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但多幾次之後，就很難欺騙自己。
這事兒他還在考慮怎麼跟林言說，結果沒想到林言先來找他了。
「我本來以為是我的錯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看樣子是真的。」
「我猜，他們應該是每天偷偷往自己住處運金子，或許是因為咱們時常走動，所以應該還沒有機會運出村。」
「他們怎麼能在我一個縣令眼皮底下偷東西，而且偷的還是金石！」周大強嚴肅的皺緊了眉頭：「我必須帶他們回衙門去。」
「不。」林言阻止道：
「現在還不急，現在，他們也就是剛剛開始做這事兒，咱們給它們一個改過的機會，若是點到為止，那咱們就權當不知道，那點兒金石，就當送他們了，但如果這幾個人不知悔改變本加厲，那麼等到咱們有心抓他的時候，他們偷竊的量足矣大刑伺候。」
周大強連連點頭：「還是你想的周道。」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是懸崖勒馬還是一條路走到黑，就看他們自己的覺悟了。
然而，那群礦工沒有覺悟也沒有退路。
他們沾沾自已於所得，每天挨著金石睡覺，做夢都能笑醒……
唯獨一個有點兒良心的，就是老譚，他心裡總覺得有點兒不安，但很可惜，他也無法停止這樣的行為。
且不說這種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現在說不幹了，只會被大家排擠。
他需要賺錢，還得跟著大伙兒干呢。
戰爭是慢慢的停息了，有錢人也是越來越有錢。
可他們這些人的生活卻越來越難，他們處於最底層，在哪些並不發達的行業里苦苦爬行。
東安國這個地方，貧富差距太大，有錢的人永遠都有錢，而貧苦的人沒有辦法脫離苦海。
很多行業都因為各種原因發展不起來，浮華之下是漏洞百出的窮人地獄。
眼看著，大家越偷越猖狂，原本只是在衣服里塞幾塊，現在塞的是鼓鼓囊囊，一個兩個都跟那懷了三個月的小媳婦一樣。
旁人也多少發現了一點兒端倪，只是他們不管事兒，自然也無法問。
也有人跑去跟林言說這件事，只不過，林言統一讓他們不要理會，也別去說什麼。
他自有打算。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因為大家的縱容，所以他們越來越猖狂。
甚至大搖大擺的藏金石往回帶，活脫脫視林言和周大強為無物。
眼看著他們交上來的金石連正常產量的一半都不夠。
林言突然差人告知他們，晚上在周大強家聚餐。
既然他們毫無悔改。
那林言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