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溯
大樓前的屍體旁，人群還未散去，只是稍有遠離。
一位帶著學士帽，額頭上滿是皺紋，臉卻如嬰兒般紅潤光滑，同時有著蒼老與年輕兩種特徵的老者正在檢查金書柏的屍體。
聖十字法則學院院長麥克林。
命運序列6智慧導師，即便是放眼整個淨土，都是一位極有地位，受人尊崇的大師。
這刻老院長麥克林的手緩緩從金書柏的屍體上離開。
他輕輕嘆了口氣：「確實有秘術能量流動的痕跡，消散得很快，還好發現的早。」
說著他看向江長夜：「你是怎麼發現的？」
江長夜回答：「直覺。」
直覺？
麥克林無語了。
這麼扯淡的話你也說的出來？
但是別人可以說江長夜的話是扯淡，麥克林不行。
因為他是命運序列！
命運序列最喜歡的就是「直覺」，他們也確實經常依靠直覺來做出判斷——神秘法則虛無縹緲，感受指引好比霧裡看花，時間長了，就成了直覺。
但這可不代表老院長喜歡別人對他用這個說辭，尤其對方連序列戰士都不是。
老院長看看江長夜：「你最好別對治安司這麼說，算了，還是我來和他們說吧。」
江長夜微微一笑：「明白。」
老院長已揮手道：「都散開吧，不要圍觀了。」
目睹眾人離開，江長夜退到一旁的角落裡，叫來萬大可。
他低聲道：「大可，我要發會兒呆，別讓別人打擾我，也包括伱，對了，幫我注意一下時間。」
「誒！」萬大可瓮聲瓮氣的答應。
看看沒什麼人注意自己，江長夜發動六之刃-回溯。
與此同時，江長夜的壽命驟減一年——江長夜沒有正式開啟六之刃能力，所以需要額外支付高額的時間成本。
六之刃回溯：把自己的意識移到過去的自己之中，可以看到過去那段時間自己所能夠見到的內容。
隨著六之刃發動，金色時鐘的指針開始飛快倒退，同時眼前已出現畫面。
而隨著時針的轉動，江長夜的壽命也在以十倍的速度飛快下降著——之前支付的一年算設備租借成本，現在支付的是運營成本。
好在此刻距離金書柏跳樓的時間只有十五分鐘，而回溯是可以快進的，耗費了150分鐘壽命後，江長夜意識已看到了那個正和萬大可聊天的自己以及金書柏跳樓的景象。
江長夜繼續回溯五分鐘，來到剛與萬大可見面的時刻。
意識從本體中脫離，江長夜看著那個在萬大可擁抱中哀嚎的自己，心中產生一絲怪異的感覺。
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個遊魂，行走在時間長河裡，周圍的一切皆如虛幻。
時間不再倒流後，進入正常時序，這時江長夜發現已無法再回溯，但可以繼續正向快進——說白了就是，倒帶只有一次，一旦正式播放，就不能倒帶了，但只要是這條時間線方向上，繼續加速、暫停和行進依然是可以的。
江長夜意識體一路向金書柏墜落的大樓走去，來到天台上方，正看到金書柏正在大吼：
「我不管！我要是死了，就沒人替你去殃界了！」
順著金書柏的呼喊，江長夜看到在金書柏面前的那個瘦削白人中年男子。
「伊力特導師？」江長夜脫口而出。
但好在此時他只是意識體，處在過去時空的伊力特顯然無法聽到他的說話。
伊力特是聖十字學院的導師之一，負責神秘系教學。
伊力特目光冰冷的看著金書柏：「如果我能救你，我早就救了。知道嗎？我也很可惜，畢竟培養一個自己人不容易。你有野心，沒底線，我喜歡你，但可惜了……你遭遇了莫名的詛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幫你找到詛咒的來源。」
金書柏憤怒叫嚷：「我不管！我現在要的是活下去！」
說著他衝過去抓住伊力特的領子，絕望哭泣道：「救我！不然我就把你的事都說出去！」
威脅啊！
聽到這話，江長夜有些明白了。
對於一個絕望的年輕人而言，這或許就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儘管那毫無意義，甚至只會起到反作用。
果然，伊力特面目陰冷的看著金書柏。
他低笑著：「終究還是年輕啊……總是選擇錯誤的方法去做事。」
他將手按在金書柏的頭上，喃喃著：「既然你已經活不成了，指望你也沒什麼用了，那為什麼還要堅持？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魔鬼般的呢喃，帶著滲人心魂的力量。
金書柏的雙目漸漸失焦，眼神茫然而空洞。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天台邊。
伊力特道：「數到六十後，跳下去。」
說著伊力特已穿過江長夜的身體，就這麼走下樓去。
江長夜吃驚的張大嘴巴：「心智掌控？怎麼會是心智掌控？」
伊力特是蒼白序列。
蒼白序列擅長詛咒，但不擅長心智類手段，沒有心智加成要做到這種程度，至少也要序列7才行。
伊力特怎麼可能掌握這種手段？
目送伊力特離開，江長夜再看金書柏，就見他呆呆的站在天台邊。
他的出現吸引來大批的學員，有人更是對著高處呼喊。
金書柏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口中還默默數著：「五十九……六十……」
他張開雙臂，如一隻自由飛翔的鳥兒，就這麼從高空中墜落，伴隨的是那一片驚呼聲起。
站在天台前，江長夜看到伊力特已在人堆中。
微笑著看著金書柏死去，他輕輕念動著什麼，那是在驅散金書柏體內的秘術能量。
然後，江長夜看到自己跑了過來，喊出了那句話。
伊力特震驚的看著江長夜，眼中已現出殺機。
果然多嘴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砰！
畫面消散，意識回歸，江長夜看到自己仍然站在小樓遠方的樹下，旁邊是萬大可守衛。
時天使上，壽命扣時250分鐘。
江長夜明白了。
扣除的時間取決於自己回歸時間和持續時間。
他回到20分鐘前，消耗自身200分鐘的壽命，然後持續觀察5分鐘，再消耗50分鐘壽命。
對於短時間內發生的事，這是一個完全可以接受的成本。
換句話說，要是有足夠的壽命，那麼支付一百年的壽命，他就可以看到十年前的事，前提是以自己為中心，能夠跑到的地方……也就是說22年前沒有自己的時候，那是肯定看不到的，自己去不了的地方，也是看不到的。
意識能坐飛機嗎？
沒試過，也許，大概，可能……可以吧？
可惜的是回溯不屬於自己的既有能力，每次使用都必須支付一年壽命的額外成本，現在江長夜能夠自由使用的依然只有時間加速。只有為時崎狂三找到新的時間法則類物品，才能進一步喚醒時天使的力量。
而這還是最便宜的。
如五之刃可以短暫的預見未來，光是啟動就需要一百年的壽命。這麼巨大的成本，江長夜別說已經鎖定回溯，暫時無法開啟其他能力，就算能也不用考慮。
「就這樣吧。」江長夜自語著看了萬大可一眼。
萬大可如一尊門神守護在身邊。
這讓江長夜深感滿意。
萬大可這小子沒什麼別的優點，就是聽話，死心眼兒，交代的事不含糊。
他問萬大可：「我發呆了多久？」
萬大可看看時間，算了好一會兒，回答：「六分半。」
那就對了，畫面倒流尋找時間節點本身還花費一分鐘左右，也就是倒流20分鐘花去的現實時間，至於那半分鐘是萬大可的計算時間。
意識回溯占用現實時間，且是沒有防禦能力的狀態，這意味著以後使用回溯的時候必須千萬小心。
明白了這點，江長夜拍著萬大可肩膀笑道：「乾的漂亮，下次就這樣。」
萬大可一臉迷糊：我幹什麼了？
但下一刻便呵呵開心起來：「交給我你放心！」
大有士為知己者死的意思。
遠處響起了嗚咽嗚咽的警笛聲。
是治安司來了。
三輛藍底紅字的治安司警車亮著燈駛入學院。
從車上下來一大群治安員，為首的年輕人格外神氣，梳著大背頭，戴著潔白的一塵不染的手套。
南區治安司第一行動隊副隊長周秋。
這刻來到屍體前，周秋看看屍體，頭也不回的拖長語調道：「托克。」
老托克走了過來。
看看屍體，再看看江長夜，笑道：「你小子怎麼在這兒？」
江長夜從老托克手裡接過檢測箱：「返校日啊，沒想到就遇到這種事。」
「你朋友？」老托克指著屍體問。
江長夜回答：「生死之交。」
老托克意味深長：「球場鬧事的時候，我可也在呢。」
江長夜面色一整：「這不正說明我大度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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