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公館,陳楚做了一番安排。
李麗質會心一笑,說道:「老公啊,我猜想那鄭氏,現在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執迷不悟,竟然敢跟西大唐公司叫板吧。」
當初,鄭氏要不是一意孤行,先是囤積布匹,後來又高度模仿西大唐公司,想把西大唐公司整垮,又怎麼會有現在的困境。
陳楚搖搖頭:「此乃大勢所趨,並非人力所能為也……」
就算陳楚現在不出手,待到將來,科舉制度成熟,皇權進一步加強時,像鄭氏這樣的大士族,也會泯然於眾人的。
到了後世,別說有錢人,就是權傾朝野的大臣,要被砍腦袋,也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現在的李二治天下,還要仰仗大臣,宰相,可到後世,連宰相都取消了,到了滿清入關之後,軍機大臣稟奏事情,都要全程跪著,哪像現在,大臣們在李二面前,都有機會坐著,甚至不用跪拜。
陳楚要干鄭氏,也是順應李二的心思。
不然,李二如何會答應李麗質進宮時的提議。
……
……
鄭氏。
鄭成棟以下,鄭家能說得上話的幾十人,在前廳外,神情肅穆地看著一個太監。
這太監是內侍省的一名官員,長得白白淨淨的,面色肅穆。
以往,也有太監到鄭氏宣旨,但都要堆滿笑容,小心翼翼,因為,那時候的鄭氏,家大業大,不敢招惹。
可眼前的太監,卻是連笑容都沒一個。
有消息的人都知道,鄭氏這次只怕是完蛋了。既是如此,還用得著給什麼面子。
白淨太監清了清嗓子,拿起黃色的敕旨,高聲念道:「敕曰:滎陽鄭氏,不自量力,拉攏商賈,聚眾達上前,有不臣之心,然皇恩浩蕩,不追究此事,此次,因鄭氏而起的長安城之亂,人心惶惶,百姓受害,令鄭氏月中之前平息此事,否則,將由京兆府出面,平定亂子。」
鄭氏上下,全都如遭雷劈,呆立原地。
這敕旨,主要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鄭氏借棉布,開設加盟店,有拉幫結派之嫌,這是想造反啊。
第二層,此次亂子,都是鄭氏惹出來的,朝廷不會出手幫忙,而是給半個月時間,讓鄭氏自己處理乾淨,半個月內要是處置不當,京兆府就會出手,那時候就不是幫忙了,只怕會抄沒鄭氏的家產。
這大帽子一扣下來,誰能頂得住啊。
而且,這敕旨還要昭告天下,天下人都知道。
到時候,誰還敢相信鄭氏啊。
「噗!」
鄭成棟剛接過敕旨,就吐了一口鮮血。
那宣旨的太監瞥了一眼,說道:「鄭家主,這可是敕旨,可不要被沾染了……」
鄭成棟聞言,氣得差點又吐血。
連個太監都敢羞辱老夫?
那太監卻是冷麵走了。
嘩。
鄭氏上下,一下就爆發了。
大家全都慌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機會的話,現在,這敕旨一到,大家都有種末日到來的感覺。
這代表,連那李二郎,都不忌憚鄭氏了,反而落井下石。
鄭成棟雖然吐血,卻沒有暈過去,他強撐著站起身來,問道:「咱們派去的人是幹什麼吃的,我鄭氏雖然在官場不善經營,但朝中,有十幾個官員都是我鄭氏的人,不是讓他們去給李二郎施壓嗎,怎麼會這個樣子?」
話音未落,門口突然來了十幾個身穿官袍的官員。
這些人,都是與鄭氏有關的,有些是鄭氏子弟,有些是鄭氏的女婿,有些是投靠鄭氏的人。
只見這幫人,個個垂頭喪氣,如喪考妣。
其中一個中年人上前,說道:「家主……我等,今日俱都遭到了御史彈劾,陛下大發雷霆,將我等全部發配了,去的都是苦寒之地,而且今日就要出發,我等……只能先回來稟告族長一聲,這就要出發了……」
轟。
剛吐過血的鄭成棟,又感覺五雷轟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
「好,那李二郎,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好狠毒啊……」
「噗!」
鄭成棟又開始吐血。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打頭風。
鄭氏休矣!
鄭成棟擺擺手,讓這些官員先行離開。
然後,他坐回到椅子上,掃視一圈,說道:「如今,我鄭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你們都是鄭氏的話事人,都說說吧,該何去何從?」
一個元老說道:「家主,當務之急,是要趕緊平息外頭鬧事的商賈啊,咱們只有半個月時間,若是不能平息此事,京兆府一旦出手,我鄭氏就沒有活路了……」
「沒錯,此乃首要之事。」
大家都附和道。
鄭飛元站出來,硬著頭皮說道:「各位族老有所不知,並非是我們不想解決此事,實在是,現在鄭氏的錢庫已經空了……當初,為了拉攏更多的加盟商,我們拿出一筆錢做了無息的放貸,然後又開設棉花廠,籌集買棉花的錢,一來二去,錢都沒有了,現在,那些商賈要錢,我已經跑遍了長安城的士族,卻無一人願意借錢給我們,你們說,這該如何是好?」
其實解決問題的辦法就一個,那就是花錢。
但現在,鄭氏沒錢。
這就矛盾了。
大家聞言,都有些傻眼。
沒錢還說個屁啊。
就在這時,管家跑進來,說道:「家主,少家主,司徒王大人登門拜訪。」
司徒王大人,自然是指司徒王珪。
聽到王珪的名字,鄭成棟眼睛一亮:「快,快請,王司徒位高權重,又是我多年的好友,興許,他有辦法也說不定……」
很快,司徒王珪就被迎了進來。
王珪來到正廳,開門見山地問道:「鄭家主,朝廷的敕旨,你接到了吧?」
鄭成棟點點頭,好奇地問道:「王大人,前幾日,你可是信誓旦旦保證說能為我鄭氏說上話的,如今,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莫非,皇帝陛下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王珪聞言,面露苦澀道:「你……你誤會了,此事,並非是陛下的意思……只是,最近事情鬧得太大,是長孫司空,房玄齡,魏徵等人,極力勸諫,陛下才不得已下旨的……你也應該知道,長安城因為你鄭氏之事,已經人心惶惶了,甚至出現了一些亂子,怎麼能慢的過朝中的官員……」
王珪一開口,就將責任推給了長孫無忌這些人。
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是李二乾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