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了胡桃的那句詩,天不颳風是好天,天不下雨是晴天。
龍脊雪山上吹下來的涼風到了璃月仍有陣陣涼意,天上太陽在照著,這涼風就顯得尤為舒適了。
石嵐和雲堇兩人在碼頭默默的走著,吹著海風,看著港口處停靠的大船,還有在遠處牆角下樹根下不斷翻著什麼的旅行者二人組。
雖然藉口說是吃午飯,但倆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說起來還要感謝旅行者,他只來了一天就有如此明顯的效果,大小屁事全部打包,什麼活都干,離譜到石嵐都閒下來了。
(和石嵐一起逛街呢……)
(老實說,確實有想像過這幅畫面……)
雖說當初經過複雜的思考後,選擇幫助刻晴,明明自己也有想退出的想法。
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呢……
雲堇的身位稍微落後於石嵐,這樣就能完完全全的看到他。
「石嵐,要來一串嗎?」
雲堇看上了的糖葫蘆攤,期待著道。
「怎麼會有人在碼頭擺攤賣糖葫蘆?」石嵐忍不住吐槽。
他問道:「你想吃嗎?不會有影響吧?」
石嵐知道雲堇對飲食苛刻的很,為了保護嗓子,膩的、鹹的、辣的、涼的、油膩都不能吃,吃肉只是燉湯然後用那個湯煮點青菜,這就算開葷了,這飲食簡習慣直和申鶴有的一拼。
石嵐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吃大米飯都要把兩邊尖給鉸了去……
「偶爾也要放縱一下嘛~」
雲堇挑了一串最大的:「老闆,一串就行。」
「好嘞。」
老闆笑眯眯的取下串,正要拿出剪刀剪掉木籤的尖頭。
雲堇卻搖搖頭,指著最上面的一隻,「把這顆剪下來就好。」
石嵐詫異的看著雲堇拿著糖葫蘆過來,把多的那一根給了自己,她則是咬著那一顆,笑的很開心。
「吶,這是你的。」
「哦?你就吃一個?不是要放縱一下嘛?」
「一個就夠我放縱了。」
石嵐笑了笑,上前付了錢,然後吃了一口,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好酸。」
雲堇卻搖頭:「甜的!」
「明明很酸啊……」
「不對!就是甜的!」
雲堇振振有詞。
石嵐望著她的面容,微微一笑:「對,是甜的。」
眼前的少女似乎放下了平日裡的恬靜淑雅,變得稍微有些活潑了起來。
這讓石嵐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就連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的城中風貌也變得不同了起來。
石嵐已經不是小時候的笨蛋了,年少的他對感情方面也有所察覺,他能感受到雲堇心中的那份暗暗隱藏的情素。
這是從未變過的感情。
以前的他把所有人對自己的好意都認為理所當然,這是「朋友」之間的幫助。
可無論是從刻晴頂著虛弱的身體來指導自己最後一戰,還是雲堇甘願拿出家帖幫助石嵐為刻晴鑄劍……
沒有人知道她們當初下定了什麼樣的決心,可以為自己做到這般。
「我,刻晴,即日起承擔七星之玉衡一職。殫精竭力,歸城帝座。此身獻於璃月,此血灑於璃月。願璃月,萬古長存。」
耳畔似乎又想起了刻晴那日的宣誓。
石嵐知道刻晴過去為他付出了什麼,也知道一直默默為自己付出的雲堇。但當時懵懂的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那種感情,等到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與那個凌厲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
刻晴全身心的投入玉衡的工作,將個人事置之度外。
渡海回來的時候,刻晴這樣說:「我們都長大了,石嵐。」
刻晴的眼中滿是懷念,沒有過去那般明亮了。
石嵐這時明白了,曾經那個願意跋山涉水去天遒谷尋找自己、甘願陪伴自己去往層岩巨淵的刁蠻大小姐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雷厲風行的霆霓快雨,七星之玉衡。
或許,這才是刻晴。
沒有什麼能困得住她,或者說,她才不會把自己困在某一處。
去年今日此城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說~」
嫩生生的手指抵在自己的額前,雲堇的聲音將石嵐從唏噓的回憶中拉回。
「陪女孩子逛街的時候,心裡卻在想著另一個女孩子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哦~」雲堇像是看透了石嵐的心思,聲音很是不滿。
石嵐愣神,隨即微微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別人?」
「我一直很了解你的。」雲堇稍微有些得意:「什麼事都寫在臉上。」
「別瞎猜!」石嵐敲了敲雲堇的腦袋,「去吃虎岩街逛逛吧。」
「那你說,我們倆這算不算約會呢?」
「只是找地方吃飯。」
「呵呵呵~」
二人又接著來到了吃虎岩。
「啊呀……這不是小石頭嘛……」春香窯的鶯兒和他打著招呼,「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你來我這裡看看我?你不來,這屋裡可是空落落的呢……」
雲堇覺得不可思議。
你什麼時候又勾搭了一個?
石嵐滿臉尷尬,連忙給她使眼色,希望這姐可別亂說什麼了:「鶯兒姐,那個什麼,這不是最近忙嘛……」
「啊呀呀,正好今日有空閒,不如來屋裡坐坐?我這寶貝們可都比我還要想你呢……」
雲堇的臉色更怪了。
石嵐一看要壞事,連忙道:「屋裡的瓷器我都沒買過,哪來的想我一說。」
鶯兒笑的花枝亂顫:「香薰也是寶貝嘛……怎麼,到我這裡來,不如給小妹妹挑一些?」
「總算有一句正經的話了……」
石嵐偷偷的看了一眼雲堇,發現後者的表情逐漸恢復正常,這才鬆了一口氣。
「聞知春香窯大名,沒想到居然還有香薰?」雲堇對香薰提起了興趣。
「哦?你不知道嗎?小石頭以前可是天天來買呢呢~也不知道是那個姑娘那麼好運……」鶯兒一副哀愁的樣子,那表情看的一個路過的蒙德人簡直把持不住。
石嵐扶額:「鶯兒姐……你別逗她了……」
「好啦~」鶯兒掩嘴笑了兩聲,聲如其名,鶯聲燕語,婉轉動聽,「既然小石頭今天頭一次帶著女孩子來我這裡,那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了,喏,小妹妹,這份香薰就送你啦…」
「給我?」雲堇望著手中的香薰,隱隱的能從中聞到一股清新的芳香。
這個香味她很喜歡,不刺鼻,不妖艷。
「這份香味?」雲堇好奇。
鶯兒在雲堇耳畔輕聲的道:「木槿花哦。」
「再見啦小妹妹小石頭~」
鶯兒揮著手絹,笑著說再見。
半路上,雲堇一直在回想著鶯兒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想著剛才收到的香薰,臉色更加紅潤了幾分。
她的腳步輕快,走到了石嵐的前面,長長的黑髮垂落在腰間,隨著她的步伐飄忽不定。
二人又來到,快刀陳烤魚。
現在這裡只剩下一堆木頭和剛豎起來不久的幾根立柱。
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的幹活。
看這蓋房子的速度,差不多干到明日凌晨四點就能潦草的開張。
「這?」雲堇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石嵐尷尬的笑著,解釋起了經過。
快刀陳發現了石嵐,眼前一亮,跑過來大呼小叫,貫口似的說了一大堆:「嚯喲!石嵐您來啦!我跟您講啊,昨兒個把我房子干壞的小哥他也太牛逼了!
這不,我上午剛在冒險家協會掛一個收集木頭的委託!嘿,您猜怎麼著?他中午就來了!那叫一個快!
嘩啦一下子從屁股後面掏出幾十根木頭來!哎呦喂,真是神了!哦?這位是……雲先生是吧?啊哈哈真是稀客,什麼?想吃烤魚?您等著,這就來!」
說罷,快刀陳飛快的從旁邊的水箱裡抓出了一條活蹦亂跳的花鱂,三下五除二給切了個乾淨,架在臨時搭起來的爐子上就烤起來了。
「提到旅行者,我一直想鍛造一把武器送給他。」石嵐忽然想起來空的劍還沒給人家造,畢竟當初說好的要給他一份大禮的,近些日子一忙就給忘了。
「然後呢?」
「你家老爺子的手藝應該很不錯吧?我想著有沒有時間我去跟他嘮嘮?」
石嵐想試著用糅合昆氏和雲氏的鍛造法給旅行者打造一把一出鞘就很牛逼的劍。
「我父親是吧?」雲堇明白了,笑著搖頭:「我父親不會打鐵哦。」
要說手藝傳承,雲堇的祖父才是真正的雲家鍛造傳承者,不過雲老太爺青年的時候迷上了唱戲,所以後來就沒接著打鐵了,
而且因為雲老太爺的影響,連帶著整個雲家都進入了璃月戲這一行。
雲堇的母親在以前就是蜚聲璃月港內的名角,她父親則是一名劇作家,完全沒有碰過錘子。可以說,雲家的鍛造法,已經瀕臨失傳了。
聽聞雲堇的解釋,石嵐覺得很是可惜。
「那你祖父如今怎樣了?」
「身體好的很,在輕策莊養老。你要去找他的話,可能需要一些日子。」
石嵐眉頭微皺,估摸了一下路程,覺得應該來不及了。
明日就是請仙儀典,見過帝君之後旅行者應該就會離開璃月繼續出發了,而輕策莊來回最快也要五日,先別說參透雲氏鍛造法需要多久的時日,還得看人家老爺子肯不肯教呢……
思來想去,石嵐還是搖了搖頭:「那就算了吧,旅行者應該不會太在意,我看他的特價劍用得挺溜的……」
正想著,有人匆匆路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石嵐疑惑回頭,撞自己的那人連忙道歉。
「實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
那人衣著普通,相貌平平,看著也不像多心之人,石嵐倒也沒在意。
「看什麼呢?」雲堇順著石嵐的視線望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她笑了笑,晃著打包好的烤魚,「快去付錢啦!」
「哦,這就來。」
石嵐身後一模腰間的錢袋子,空空去也。
「誒我錢呢?」
「你剛剛不是掛在腰上了麼?」雲堇疑惑的看著石嵐瘋狂翻著自己的口袋。
「對啊……怎麼會不見了?」
這時,前方跑過來一個小姑娘,腳步虛浮,到了石嵐跟前沒多遠的地方啪一跤摔地上了,大大的法師帽滾到了石嵐的腳下。
石嵐肅然起敬:「好標準的平地摔!」
少女一頭柔順的紫色雙馬尾也摔的散開,開叉披風蓋住姣好的身材,抬起頭,容貌驚艷卻略顯狼狽,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語氣訴求道:「那個人……是小偷……請幫助我……」
石嵐嘴角抽搐。
「我又被偷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