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阿骨近年來過得並不理想
在古路意志的送別下。
季驚秋回到了進入古路時的坐標點，也即是九宮上空。
他剛一出現，就有股宏大而柔和的天地之力將他席捲在其中，難以掙脫。
季驚秋下意識動用剛凝聚的聖胎雛形，心靈仿佛冥冥中與天地相接，上接雲霞，下通大地，似乎一念間就能調動天地之力。
他察覺到這股力量似乎不含敵意。
「咦？季師弟莫要驚慌，我是古塵沙。」
古師兄熟悉的心靈傳音讓季驚秋放下了戒備。
「師尊已經返回九宮，算算時間你應該也要回來，讓我在此地等候，走吧，隨我一同去見師尊。」
聽到古師兄的話，季驚秋精神一振。
古師兄的師尊，正是大赤天主，與沐姨一樣，和赫帥是同一代的人，並且曾在古路上與赫帥爭鋒過。
「季師弟已經凝聚了聖胎？」路上，古塵沙詢問道。
「嗯，僥倖。」
「季師弟的進度真是令人艷羨啊。」古塵沙微微失神，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季驚秋則還在體悟先前的感覺。
聖胎雛形一成，先前的自己就像是還困縛在繭子中的蟲，距離真正的天人合一，天地自由，還差了一重，但只要一朝破繭成蝶，就可以憑此翱翔天際。
這讓他愈發期待返回大宇宙，穩定聖胎雛形。
「季師弟，要不要自己嘗試下『飛行』？」古塵沙忽然道，往日古板的面容上多出了一絲笑意。
飛行……
季驚秋心臟怦怦直跳。
肉身做到無視重力，自由飛行，這意味著踏入了另一重生命層次。
通常而言，枷鎖境後者的武者，才有可能做到這一步，肉身不受拘，脫離重力、磁場束縛，甚至能直面宇宙的惡劣情況，但還無法做到自如地橫渡宇宙。
季驚秋之前能從數千米高的山峰上一躍而下，是借滾滾不斷的氣勁之力，遠稱不上自如的飛行。
「我試試。」
季驚秋心靈一動，嘗試與天地相合，感受到了周圍氣流的脈動。
他調整身體，用心去感受氣流的流動，在聖胎雛形的發力下，很快有種自身融入氣流的感覺，仿佛身化一片秋葉，隨風而行，身形忽上忽下，在天地中「飄蕩」。
這一幕，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和好奇。
畢竟能嘗試飛行的武者，在天人之下，也算是前列了。
「的確可以，但是還不夠！」
季驚秋低語。
他還只是隨風而動，真正的飛行，應當是御風而行。
一旁的古塵沙微笑看著，並未插手。
步入胎息之間，即可天人合一，不需要神通，也能駕馭天地之力，飛行只是附帶。
像季師弟這樣，在神遊境就凝聚聖胎雛形的，數遍九洲，也沒幾個。
季驚秋在嘗試了片刻，終於找了訣竅，以心靈之力駕馭氣流，終於做到了御風而行。
他意念一動，身周圍繞的氣流就簇擁著他，讓他能去往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再做那隨波逐流的落葉，而是自由翱翔天際的飛鳥。
季驚秋體悟著這種變化。
這種駕馭氣流的手段，不僅能作用於飛行，還能讓他在戰鬥中減輕阻力，反化為動力，變相加快速度。
這讓季驚秋微嘆，這是心靈之力作用於現世的初步顯化。
心靈之妙，果然玄異非常，能演化種種神通！
【井底之蛙是這樣的。】
內景天地中傳來拉醬的嘲笑。
之前海拉就曾嘲諷過，季驚秋對心靈之力的妙用，簡直不堪入目。
季驚秋今日初聞心靈玄妙，心情好，不和拉醬計較。
「古師兄，我聽說心靈之力到了胎息境界，就能輕易催眠一個人，是否可行？」
「催眠？」
古塵沙搖頭，不以為意道，
「那何須胎息，住定就足以做到，只要修行相應心靈秘法。當然也有限制，對方要麼配合你，要麼心靈境界遠不如你。」
「對了，你之前在大宇宙……」
古塵沙忽然瞭然，旋即提醒道，
「催眠不過是小道，師弟莫要誤入歧途，以心靈之力扭曲個人意志，遠不及以我心代天心，這才是大道所在。」
季驚秋點頭。
兩人不再停步駐留，向著大赤天宮的主宮行去。
不久後。
季驚秋終於見到了這位曾與赫帥爭鋒過的強者。
對方的外貌停駐在中年時期，黑髮披散，高大而神武，哪怕是坐在那，都比季驚秋要高上一個頭。
他的眸光雖然平和，卻給人一種無所遁藏的感覺。
這位就是大赤天主，古踏天。
季驚秋隨同古師兄一同行禮道：「弟子季驚秋，拜見古師叔。」
「坐。」古踏天言簡意賅，示意季驚秋坐在自己對面。
這裡位於主宮後院，前方是以洞天之法縮小了無數倍的山川河流，放在這裡，作為大赤天宮的「後花園」。
季驚秋一眼看去，就足以俯瞰大體全貌，山川綿延壯闊，真實占地不知多少萬里。
他甚至還能看到，有生靈騰躍於山川之中，看上去還不如手指大小，宛若長蟲。
「三千閻浮提中的某些強者，甚至會捕捉、圈養某些小型宇宙，當做後花園養在那。」
古踏天見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洞天花園，淡淡說了一句。
季驚秋心中凜然。
宇宙也分級數，通常是以大小和天地規則的完整度來劃分。
最低等的是【位面】，大部分位面的面積未必有一顆星球大，放在古代也被稱為洞天福地。
這等洞天福地，能出一位天人，就是世界的上限了。
其次，就是宇宙次元。
宇宙次元，也分為中、小。
至於所謂的次級宇宙位面……
大宇宙之外的位面天地，都可被歸入這個行列！
這就是大宇宙在無數年前奠定的至高地位，要感謝包括蒼青、聖王在內的五大原始支柱神系。
「驚秋，你可知道，三千閻浮提的諸強，對於大宇宙即將遭受幽海衝擊，抱著何等態度嗎？」
古踏天開口道，眉宇冷峻。
季驚秋微微皺眉：「期待？」
古踏天平靜道：「可以這麼說，大宇宙的位格，高踞一切之上，它被『打造』的太牢固了，哪怕是諸強，也沒有衝擊大宇宙的資格，所以他們只能期待幽海將它衝垮。」
季驚秋沉吟道：「在他們眼中，大宇宙是鯨魚？」
一鯨落，萬物生。
「你理解的很正確。」古踏天眸光深邃道，「所以等到幽海衝垮大宇宙的那日，就是諸強瓜分大宇宙的殘骸之時，他們會嘗試以大宇宙的殘骸為跳板，向著更高處躍遷。」
季驚秋默然，沒有什麼表示，也不需要什麼表示。
古踏天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點到即止。
他打量了他幾眼，道：「古路意志助你凝聚了聖胎雛形？」
季驚秋點頭，在這位前輩面前果然無所遁形。
「那你接下來就要儘快返回聯邦了。」古踏天並不驚訝，類似的事情歷史上有過記載，比如那位曾經排名第三的明妙音。
他沉默片刻，突然道：
「昔年東煌曾數次返回聯邦，哪怕那時的他已步入天人階位，最後依舊極為狼狽。」
「我替他總結了一二，無非是牽絆太多，在意的太多，顧慮的太多，想的也太多，而以他的腦子，怎麼可能敵得過那些蠅營狗苟之輩的算計。」
說到這，古踏天微微搖頭，他今時今日的許多觀念，有許多就是視赫東煌當年的經歷為前車之鑑。
似他們這等莽夫，牽絆越少，就越無敵。
「你要謹記教訓。」古踏天再次警告道，不希望季驚秋走上赫東煌的老路。
當年赫東煌成就天人時，聯邦武道才走到什麼地步？卻依舊讓他受創，艱難而歸。
季驚秋認真點頭，表示受教。
「古師叔，赫前輩留給我一個坐標，言明我若完成他的一個小要求，可以得到他留下的一份饋贈。」
「哦？坐標拿來我看看。」古踏天來了些興致，又隨口問了一句，「什么小要求？」
「就是，希望我能進入萬古碑前三。」季驚秋委婉道。
天地良心，他可沒故意誇大赫帥的話，甚至還修飾了。
赫帥的原話是「做到他的某些小小要求，就能前往坐標之地」。
不得不說，論某些方面的火候，還得是前輩。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欠缺了不少，平日裡過於憨實了。
「……」古踏天沉默了片刻，瞥了眼身前的小子，總覺得看到了些熟悉的影子。
在聽到季驚秋匯報的坐標後。
古踏天卻是皺起了眉。
「古師叔，有什麼意外情況嗎？」季驚秋敏銳捕捉到古踏天的異樣。
古踏天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個坐標，現在處於【佛鄉】的領地，還比較偏向於核心地帶，如今各大勢力都在出兵攻打【佛鄉】，你暫時不要去那裡。」
他搖了搖頭：「阿赫恐怕當年也沒料到，走了一個母神教會，又崛起了一個【佛鄉】」
在從古踏天口中得知，在他們進入古路的期間，佛鄉竟然接引外敵，打開了九洲與幽海間的「門戶」，季驚秋不由神色凝重。
難怪這幫傢伙，這一世在古路上格外低調。
「我聽千重說，你的天賦神通格外神異？」
季驚秋點頭，直接凝聚出了一枚心燈之種。
古踏天接過這枚種子，心靈之力掃過，慢慢眯起了眼睛，給出了和古路意志差不多的評價。
之後，古踏天沒有直接融合，而是將這枚心燈種子收了起來。
季驚秋微感遺憾。
不過很快。
「你如果方便，返回大宇宙前，可以在九宮內留下些心燈種子，對你未來在九宮的地位，會有些好處。」古踏天道。
季驚秋當即一振：「方便！」
沒其他意思，他單純喜歡傳燈。
「對了，我們最近進攻佛鄉，有了些意外發現，佛鄉不僅和三千閻浮提的某些勢力有聯繫，他們和大宇宙的某些勢力，也有合作。」
「尤其是其中的一家勢力，你返回大宇宙後，要格外注意，這家勢力就在你們聯邦境內，名為『無上真佛宗』。」
聽到古師叔的警告，季驚秋有些恍惚。
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算算時間，他離開聯邦也已經一年多了，期間都沒去佛國朝拜真佛。
看把自家小樹都餓成啥樣了……
似乎在響應他的心念，內景天地中，菩提小樹散發濛濛清光，枝葉搖曳，看的一旁還在觀察淨土外那座「留白山」的海拉直皺眉。
這樹又發什麼瘋？
時至此刻。
季驚秋不禁思及一位難忘的故人。
也不知道，骨羅漢這一年來怎麼樣，無上真佛宗內部的情況有沒有好一點，順不順利……
……
……
阿骨近一年來過得並不理想。
起初還挺順利的。
原法王一脈的左千秋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莫名橫遭大劫，被百年前那位絕世天才踩著上位，身受重創，若非真佛相庇，只怕是人都沒了。
這一年來，每每想到此事，黃復興都覺得甚為遺憾。
若是左千秋當時死了，也就沒這一年來的事了。
一年多前，隨著左千秋退居二線，新法派系陷入內亂爭權之中，再無掌管大局的資格，他們這一脈就開始接掌大權。
但好景不長。
左千秋的傷勢原本幾年都難好，但在接觸了一股神秘勢力後，不僅傷勢快速痊癒，恢復巔峰，武道還更進了一步。
此人百年前就號稱距離宗師最近者，如今再進一步……
用他老師的話來說，只怕真的不遠了。
黃復興嘆息，雖然心緒紛亂，但手下整理快遞的速度沒有變，穩定而快速。
自從新法派再次崛起，他們古法一脈的情況比之先前，更加惡劣了。
哪怕他這樣派系之主的弟子，如今也被分配到了下屬偽裝快遞公司，忍辱負重，擔任快遞揀貨員。
這一年多來，黃復興痛定思痛，吸取教訓，覺得這一切倒霉的源頭，都是從聯繫不上季驚秋開始的。
季驚秋剛有被法王一脈發現的危險，法王一脈就橫遭大劫。
而自從季驚秋消失，疑似去往另一界後，法王一脈又餘燼重燃。
事實證明，驚秋果然是他們古法派的福星，是未來佛，無上真佛宗的希望！
他一定要再次聯繫到驚秋，重振無上真佛宗的榮光！
撲閃的燈光下，空氣中流動著難聞的機油氣息，黃復興神色不變，視其為真佛的磨礪。
這時。
智能終端突然傳來通訊申請，還是特別關注。
黃復興心中一動，氣勁化作一隻手，接過通訊，絲毫沒有影響他雙手揀貨的進度。
「餵？老師！您那邊情況最近如何了？」
在聽到老師的，黃復興身軀一震，澎湃的氣勁隱隱在其身後涌動，他眼中精光閃爍，聽到了這一年來最好的消息！
不……暫時還不能稱是好消息。
「您說，佛鄉那邊傳來了有關驚秋的情報？！這是什麼情況？」
黃復興心中震動，不僅為聽到驚秋的消息而激動，也含著擔憂。
為何九洲的佛鄉，會特意傳遞來驚秋的消息？
很快，黃復興的臉色豁然一變，雙手停下了工作，旁邊的機器檢測發起偷懶警報聲，卻被他一拳打爆！
他面色難看，對著電話那邊確認道：「您說，佛鄉要求我們無上真佛宗配合，將季驚秋抓捕，送到特定位置？」
在得到確認後，黃復興深吸了口氣，激動道：「驚秋到底做錯了什麼？」
終端那頭，老人沉默了許久，嗓音疲倦地嘆息道：
「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是因為……他太優秀了。」
……
……
在見過了古師叔後。
季驚秋就被隨同古師兄一同離去。
因為接下來要在九宮內留下些心燈種子，所以他需要暫緩兩天，再返回沐姨那。
很快，季驚秋從大赤天宮這，拿到了風梧替他帶回的「古路收穫」。
在得到季驚秋歸來的消息後，風梧很快就登門而來，找到了季驚秋，告訴他日月同盟之前的決定。
季驚秋點了點頭：「我沒意見，你替我提醒大家，大家在傳遞心燈的時候，要謹記，此為善舉，善行，冥冥中自有意志在盯著你等，你們可以以此牟利，卻覺絕不可以以此害人。」
這番話他說的很嚴肅，算是為大家畫下一條底線。
「好的，師叔祖，我會將話帶到。」風梧肅穆道，然後玩笑道，「那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日月同盟駐九宮分盟主了。」
季驚秋啞然。
這頭銜……
隨後。
季驚秋道：「古師叔讓我在九宮內留下一些心燈種子，除開大赤天宮，你可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僅限於年輕一輩。」
他又補充道：「最好是那些品性優良的。」
風梧思索片刻，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一份名單。對了，過幾日九宮要舉行祭祖，師叔祖應該是要參加的吧？」
「祭祖？」
季驚秋面色微惑，這他可沒從師兄、師叔那聽說。
九宮祭祖……
理論上和他沒什麼關係吧？
人生啊，太過無常……碼字了，零點左右還有一章，可能稍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