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黑心茶葉商

2024-08-31 19:44:10 作者: 清尊
  崎嶇的山道上,蘇凌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塑膠袋,往村子的墓地走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石溪村偏僻,火葬還未普及,人們仍實行土葬,墓地在鳳凰山的北面,一踏入墓地群,陰氣撲面而來,蘇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與城市的公墓不同,這裡的墓大都是椅子墳,其中有個新墳還帶了院子,石桌,以及一些不認識的石雕。

  那就是二爺爺的墓。

  站在墓碑前,蘇凌從墓碑,虔誠地鞠了躬,表明自己的身份:「二爺爺,我是蘇凌,您指定的繼承人,今天我來看望您了。」

  從照片上看,老人慈眉善目,生前一定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帶著敬畏之心,蘇凌從塑膠袋內拿出小賣鋪那買來的冥紙、香和紅蠟燭,按照張嬸講解的步驟,開始上墳。

  燒完冥紙,看著熄火了,他雙手合十,再次鞠躬。

  下了墳山,蘇凌不急著回家,雙手插在風衣兜里,沿著石子不路,漫步在田間。

  鄉間的早晨,空氣清新,陽光明媚,輕風撫面,帶了一絲泥土的芬芳。

  田裡勞作的人看到蘇凌,全都翹起腦袋,好奇地望過來。

  蘇凌坦然自若,站在小溪的橋上,欣賞著農村獨有的風景。

  藍天白雲,春耕農作,好一副生機勃勃的畫面,消失很長一段時間的靈感,似乎在這一刻甦醒了。

  他舉起手,假裝握著畫筆,在空氣中勾勒出虛無的線條,漂亮的桃花眼好似一汪潭水清亮。

  畫得正盡興,遠處傳來李大海的叫喚聲。

  「蘇哥哥,蘇哥哥——」

  蘇凌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匆忙跑過來的少年。

  「早安,大海。」蘇凌微笑地說。

  「早……早安。」李大海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蘇哥哥……村……村長請你去一趟村委會。」

  「村委會?」蘇凌詫異問,「發生了什麼事?」

  李大海擦了擦臉上的汗說:「鎮上來了幾個人,村長跟他們吵起來了,好像提到蘇爺爺去世的事。」

  蘇凌一聽與二爺爺有關,立即讓李大海帶路。

  村委會辦公室里,三個中年男子圍著一個高瘦健朗的老人不停地勸說。

  「金村長,你仔細想清楚了,蘇二爺人走了,山上的茶卻還沒採摘,要是拖到五月份,茶葉一老,價格就提不上去了。」

  「張忠說得對,茶葉口感差,口碑砸了,我都替蘇二爺可惜。」

  「不行!」金村長繃著臉,嚴肅地一口回絕,「你們出的價格太低,我不能昧著良心虧賣了。」

  「怎麼能說是昧著良心呢?」梳著油背頭的西裝男笑呵呵地說,「蘇二爺去世了,茶山不還是村長您說了算?前期成本蘇二爺投的,後期利潤您幫忙收著用來建設村子,不也是一大功德嘛?」

  蘇凌剛到門口,聽到西裝男的話,不禁蹙眉。這個聲音油膩大叔在慫恿村長貪污嗎?

  好在金村長對他的話無動於衷,見李大海帶著人來了,招了招手。

  「採茶我會,賣茶我不懂,你們想壓價,就跟蘇老頭的孫子談。」


  「蘇二爺的孫子?」

  三名男子轉頭,看向步入辦公室的青年,不約而同地流露出驚艷的眼神。

  這是一個漂亮不失英氣的年輕人,濃淡相宜的秀氣眉毛,水光瀲艷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樑,粉嫩的唇,組合成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他留著一頭微卷的及肩髮絲,上身穿黑色休閒外套,內搭白色圓領t恤,下面是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腳穿白色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既時尚又精神,渾身散發著王子般的優雅和尊貴,站在簡陋的村委辦公室里,與其他人顯得格格不入。

  蘇凌早就習慣了別人看他的各種眼神,從容不迫向高瘦老人道:「你好,村長,我是蘇凌。」

  金村長捋著山羊鬍子,一雙凹陷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蘇凌。蘇老頭臨終前找律師寫了遺囑,指定了繼承人,等了兩個月,終於等到人了。「小伙子長得不錯,與蘇老頭年輕時有點像。」

  被稱讚,蘇凌的臉上保持著完美的笑容。「不知村長找我過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剛才他站在門口,聽得雲裡霧裡,只知二爺爺承包的山上種了茶樹,這三名中年男子恬不知恥地勸村長降價賤賣,好在村長意志堅定,不為金錢所惑。

  金村長介紹道:「他們是收購茶葉的老闆,和你爺是長期的合作夥伴。」

  蘇凌看向三名中年男子,三名男子不約而同地朝他伸出右手。

  「你好,你好,我是齊岳。」

  「我是黃興。」

  「我是張忠。」

  蘇凌雙手插在外套衣兜里,站著沒動,僅是朝他們頷首。「你們好,我是蘇凌,昨天剛到石溪村。」

  漂亮的人即使失禮,也讓人生不起氣來,三個油膩的中年大叔不在意地收回手,心裡卻有些疑惑。

  蘇二爺不是沒結婚嗎?打哪來的孫子?他們和蘇二爺認識十幾年,完全沒聽說過他還有別的親戚。而且這名青年衣著時尚,氣質高雅,一看就是從城裡來的富家少爺。

  瞧出三名老闆眼裡的質疑,蘇凌解釋道:「我的爺爺是二爺爺的大哥,很多年前移居s城,前幾天我接到律師的電話,二爺爺立了遺囑,指定我做繼承人。」

  「啊?原來如此!」齊岳恍然大悟。怪不得石溪村的人都喚蘇嵐為蘇二爺,原來他上頭還有個兄長。

  張忠看向黃興,黃興閃了閃眼,對蘇凌道:「今天我們過來,主要是商量收購茶葉的事。」

  村長對蘇凌說:「鳳凰山被你爺承包了七十年,山上種了茶樹,往年你爺在,都是自己與他們談價格,今年你爺不在了,他們就想壓價。」

  齊岳為難地道:「石溪村出產的雨露茶品質確實不錯,賣得也好,但是——」

  張忠接話說:「但是今年不比往年,茶葉市價整體下調,我們收購商處於底層,沒辦法只能壓低成本。」

  黃興嘆道:「如今經濟不景氣,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

  三人一唱一喝,蘇凌總算聽明白了。

  他雖然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大學讀的是美術系,但從小在蘇家耳濡目染,多少懂點商業手段。

  這三個黑心的茶葉收購商,見二爺爺去世了,想趁火打劫,欺村長不懂行情,惡意壓價收購茶葉呢!


  今天他們要是收購別的農作物,蘇凌或許沒有主意,但是茶葉……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看著大腹便便的齊岳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剛提到的雨露茶,普通品質市價一斤三千多元吧?年初我家買了一罐特級品質,花了一萬多元,口感不錯。」

  齊岳聽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差點掛不住了。「蘇……蘇先生懂茶?」

  蘇凌頷首:「種茶我不懂,品茶還行。家裡長輩愛喝茶,我跟著喝了十幾年,能通過香氣、口感、色澤辨別茶的品質。」

  其實是蘇凌自己好茶,對茶葉品質挑剔,非特級不喝。好巧不巧,雨露茶他經常喝,對它的價格了如指掌。

  黃興和張忠對視一眼,知道今天這事估計要黃了。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蘇二爺的孫子是位會品茶的行家!

  齊岳掩飾般地咳了幾聲道:「茶葉價格時有浮動,每個月都不一樣,年初送禮多,價格貴點正常,現在四月份,價格早就下調了。」

  張忠道:「上個月和這個月,都差了幾十元呢!」

  黃興搓搓手說:「採茶制茶需要時間,真正上市得六七月份了,到那個時候,價格還不知要下降多少。」

  金村長輕哼:「再怎麼降,總不能降到成本以下吧?蘇老頭定的價格已經夠實惠了,一斤鮮新茶葉只賣一百元,你們自己算算,中間賺了多少利潤?」

  齊岳急道:「金村長,成本不是這麼算的啊!四五斤鮮葉才出一斤干茶,如果含水量高,需要的鮮葉更多。加上人工費、運輸費、包裝費、GG費等等,成本只高不低。」

  金村長道:「小蘇剛不是說了嗎?普通品質一斤三千多元,就當你成本一千元,你們不還賺了兩千多?再說了,我們鳳凰山出的雨露茶品質在一級以上,你們的售價肯定更高,賺得更多!」

  「不是……」齊岳一副苦笑不得的模樣,「金村長你不了解行情,所以不懂……」

  「我咋不懂了?」金村長瞪眼吹鬍子,「蘇老頭臨終前委託我,一斤鮮葉一百元,低於這個價不賣!」

  眼看他們要爭起來了,蘇凌從兜里掏出手機,不緊不慢地提議道:「我有朋友做茶葉生意,我打話問問他好了。」

  張忠偷偷地扯了下齊岳的衣角,使了個眼色。

  齊岳咬牙道:「八十!八十元一斤,我們就收了!」

  張忠附和:「石溪村的路不好走,貨車進不來,我們每年都得承擔一大筆人工運輸費。」

  蘇凌放下手機,問村長:「二爺爺和他們之間有合同嗎?」

  「有。」金村長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疊紙,交給蘇凌。「石溪村到鎮上的路,確實不好走,但你爺定的價里,不包含他們的人工運輸費。」

  蘇凌拿過合同迅速地瀏覽了下,看到定價那裡,果然不包含出村的運輸費,而且,價格有上調的空間,也就是說,一百元一斤是底價,隨市場行情還能再貴點賣。

  放下合同,蘇凌望著三位中年大叔,笑容可掬地道:「依我看,一斤一百元的鮮葉太便宜了,兩百元都不嫌貴。既然三位和我爺是長期的合作夥伴,我就賣個人情,一百八十元一斤,包括出村運輸費,你們看怎麼樣?」

  一百八十元?

  這價格沒壓下來,怎麼反而還提高了?

  三個茶葉收購商聽了蘇凌的話,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不是我說……當初蘇二爺在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提價,一百五十元頂天了,蘇先生一口氣提到一百八十元,這……這不是坑人嗎?」張忠愁眉苦臉,委屈地嚷道。

  「一百五十元頂天了?不包括出村的運輸費吧?」蘇凌眉毛微挑,桃花眼明亮,「若是加上運費,可能超過一百八十元了,相較起來,一百八十元包運費,已經優惠你們了。」

  黃興傻眼。他們怎麼被繞進去,稀里糊塗地提到了一百八十元?來的時候,三人明明商量好了要壓到八十元以下啊!

  看他們猶豫不決,蘇凌遺憾地說:「你們和我二爺爺合作了十幾年,雖然有優先收購權,但是合同上沒有規定不能賣給其他茶葉收購商。品質高的雨露茶,鮮葉賣到三百四百一斤的,大有人在,所以我想……如果你們不收……」

  「不用想!我們收!一百八十元,我們收了!」齊岳打斷他的話,搶先道。正因為鳳凰山出產的雨露茶品質好,他們才與蘇二爺合作了十幾年。一品和二品的價格天差地別,如果包裝成特品,更是財源滾滾。這麼多年,他們賺得盆滿缽滿,哪捨得放棄這塊肥肉?

  黃興和張忠見齊岳鬆口了,咬咬牙也同意了。

  蘇凌抿了抿唇,輕嘆道:「一百八十元包括運輸費,好像還是我虧了。」

  「不虧!一點都不虧!」齊岳生怕他不肯賣,笑呵呵地說,「就這麼定了,咱們現在擬合同,後天……不,明天我就派人來採茶,蘇先生覺得怎麼樣?」

  蘇凌不急著回答他,反而問村長:「您覺得呢?」

  畢竟茶山的生意是二爺爺委託給村長,他得問問村長的意思。

  村長嚴肅地捋著山羊鬍子,緩緩點頭:「你決定就行。」

  這小子長得生嫩,腦子卻好使,三言兩語就把人給繞進去了,有點本事。

  得到村長的認同,蘇凌免為其難地道:「行吧,那就擬合同。」

  他不懂鮮葉的行情,但知道成品的價格,一百八十元一斤的鮮葉與成品相比,真心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不過,藺封曾說過,談生意就是打心理戰,更要懂得察言觀色,從對方的話語中提出有用的信息。

  他們敢壓到八十元一斤,他就敢提到一百八十元,含運費是一種心理暗示,讓對方覺得自己占了便宜,果然對方聽到這個價後,一著急就說漏嘴了,道出一百五十元的高價。

  蘇凌掌握了價格,心裡有底氣,談判時便多了籌碼。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三位茶商願意和二爺爺合作十幾年,說明鳳凰山的雨露茶品質有保障,成品賣得上高價,只要有利可圖,他們肯定捨不得輕易放棄。

  他還是太保守了,不敢提到二三百一斤,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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