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姚幼清修繕王府後宅的時候就想用自己的銀子,但魏泓留下的管事不答應,說是王爺回來若是知道了一定會責罰他們,堅持走了王府的帳。閱讀
姚幼清想順便把慈幼局修一修,管事們自然也不會讓她花錢,走的還是王府的帳。
用了別人的銀子怎麼能留自己的名字呢?所以姚幼清讓人說是王爺出錢修繕的,這話一點沒錯。
也就是說,她並沒有什麼其他想法,只是單純地覺得這件事就是這個道理。
魏泓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漸漸抿了起來,面頰緊繃。
小可愛在姚幼清懷中不安地挪動了幾下身子,口中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姚幼清以為它是哪裡不舒服,想趕緊帶它回去看看,就問道:「王爺,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魏泓:「……沒了。」
崔顥耳力好,就算房門關著,裡面的話他也聽的一清二楚。
見姚幼清進去沒多會就抱著狗又出來了,他笑著讓人將她送了回去,等她走遠後嘆了口氣。
今天是他運氣好,正巧碰到那隻小白狗。
那明日呢?總不能讓他去內院抓狗吧?
……
翌日,崔顥拿著一包肉乾,做出了他自覺這輩子最丟人的事,騙狗。
魏泓倒沒說讓他去抓狗什麼的,只是忽然說了一句:「王妃的那隻狗愛吃什麼?給它買點去,免得以後再跑來了沒得餵它,又像昨日那般縮在角落汪汪叫。」
沒由來的忽然關心一隻狗愛吃什麼,還讓給它買點,崔顥若還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那他就不是崔顥,是郭勝了。
於是崔顥打聽了小可愛最愛吃的東西,然後跑出府買了一趟,守在了昨天那條小路上。
但是小可愛並沒有來,估計是長記性了。
崔顥不得已,只能帶著肉乾溜進了內院,找到小可愛,趁它落單時候像昨日一般蹲下來對它招手。
小可愛戒備地看著他,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再也不像昨天那麼好騙了。
崔顥嘆氣,拿出肉乾。
小可愛打量了一會,在肉乾面前終究還是選擇再相信它一次,噠噠噠地又跑過來了。
它吃了幾塊肉乾,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巴,見崔顥不再餵了,正準備走,卻被人忽然抱了起來,大步離開內院,向昨天那個地方走去,邊走邊撫著他的後頸道:「吃人嘴軟啊小傢伙。」
沒一會,他就把狗抱到了魏泓面前,道:「王爺,這狗還真又跑來了,幸虧我剛才買了它最愛吃的陳記肉乾,不然還真不知道給它吃什麼。」
說著先把狗放下,又把肉乾掏出來放在了桌上:「屬下這就去通知王妃來抱狗。」
不用魏泓再特地說一句「讓她自己來拿」了。
姚幼清得了消息趕來,看到魏泓桌上的肉乾,恍然道:「我說它這兩天怎麼老往王爺您這跑,原來您買了陳記的肉乾。」
說著在小可愛的頭上輕輕點了一下:「我不讓你多吃,你就跑到王爺這來討食,饞嘴!」
小可愛:「嗷嗚……」
第三日,崔顥唉聲嘆氣地再次來到後院,做出了比昨日剛丟人的事,抓狗。
小可愛這次騙都騙不來了,見到他拔腿就跑,邊跑邊汪汪直叫,仿佛遇到了專門抓狗的狗販子。
但崔顥是在魏泓手底下都能過百八十招,當初能追上魏泓偷偷潛入姚府,從暴怒的他手底下救出姚鈺芝的人,又豈會抓不住一隻狗?
後院的下人隱約聽到狗叫聲,循聲而來,卻見不到半個狗影,只得一臉納悶地去了別處,小可愛則眼含淚光地又被帶到了魏泓房裡。
第四日……
「小可愛,你這是怎麼了?」
姚幼清看著死死扒在門邊,說什麼也不出屋子的小狗:「前幾日總是自己偷偷亂跑,今日怎麼帶你去花園散步都不去了?」
小可愛:「嗷嗚……」
前院,崔顥聽著房中魏泓煩躁地走來走去的腳步聲,望天長嘆:想跟郭勝換個差事,讓他回來伺候,自己出去辦事。
那隻小狗不出門了,他總不能去王妃院子裡偷狗?
但王爺拉不下臉自己去後院見王妃,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幫他把王妃叫……騙來了。
崔顥站了一會,再次生出想跟郭勝換個差事的想法。
想著想著,忽然抬起了頭。
出去辦事……
他勾唇一笑,對門內的人道:「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
「這會不會有危險?」
魏泓眉頭微皺,並沒有立刻答應崔顥的提議。
「不會,」崔顥道,「只是小股流民聚眾為匪而已,之所以能成氣候,也不過是那匪首有幾分腦子,並不直接劫掠路人,而是先把人騙去他們自己的地方,每次的地方又都不一樣,所以當地官府遲遲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但是只要找到賊窩,抓住匪首,那這些為禍地方的人也就能被連根拔除了。」
「王爺您可以偽裝成富商的樣子,假裝被他們騙去,等見到了匪首再一舉捉拿,這些人當場便會伏法。」
「屬下之所以建議您帶上王妃,也是因為這些人奸詐,總挑選隊伍中有老弱婦孺的人下手。若一行人都是青壯,他們多半是不會上鉤的。」
「不過只要王妃一直跟在您身邊,就絕不會有半點危險。」
會州水患,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因會州與朔州緊鄰,便有不少流民進入了朔州境內。
朔州雖不是秦王封地,但與他的封地也沒什麼區別了,在秦王的掌控下,這裡治安良好,官府也不敢欺壓百姓,便是流民也都妥善安置了,並未出什麼亂子。
反觀朝廷,因京城距離會州甚遠,消息傳遞往來較慢,會州官府為了自己的烏紗帽又刻意隱瞞了災情,對災民一味鎮壓,導致最後竟鬧起了民亂,連未曾受災的一些商戶和鄉紳也受到牽連,被暴怒的災民打砸劫掠,甚至舉家被殺。
眼看著朝廷遠水解不了近渴,家裡但凡有些資產的都想盡辦法帶著家財來朔州這邊躲一躲,等什麼時候民亂過去了再回去。
這讓一些心術不正,不滿足於一粥一飯的賑災糧的流民看到了機會,聚眾為匪,躲在會朔邊境專門找這樣的「大魚」下手。
崔顥剛剛就是想到了這件事,所以對魏泓提議,讓他帶姚幼清一起去釣魚,讓那些喜歡釣魚的匪盜也嘗嘗被別人釣起來是什麼滋味。
其實這件事根本就不用魏泓出面,交給當地人去做就好了。
但左右魏泓近來也沒什麼大事,去一趟也不耽誤什麼時間,還能順便……帶上王妃一起,何樂而不為呢?
「……她不一定會答應。」
魏泓最後說道。
就算跟在他身邊一定不會有危險,但對於女孩子來說,剿匪什麼的還是太可怕了。
那女人柔柔弱弱的,見到血就害怕,看到只烤兔子都會嚇哭,又怎麼會答應這種事呢?
「不問問怎麼知道呢,」崔顥笑道,「我看王妃膽子其實挺大的,不過是看上去柔弱罷了,而且她心存百姓,只要跟她說是為了百姓的安危,她應該會答應的。」
……
「我願意去!」
姚幼清得知後果然沒有拒絕,而且還兩眼亮晶晶,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
周媽媽趕忙在旁阻攔:「王妃,去不得!刀槍不長眼,傷到您怎麼辦?」
「沒事的,」姚幼清道,「崔大人不是說了嗎?我只要跟在王爺身邊就好了。」
魏泓十一歲離京,十三歲第一次上戰場,到現在不知經歷過多少戰事,哪一次不比這次危險?一次簡單的剿匪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麼。
他既然保證了不會出事,那姚幼清就相信真的不會出事,不然他應該根本不會提出來帶她。
她完全相信了崔顥所說的因為事出緊急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所以才來問她,並未他想。
周媽媽卻皺眉問道:「為什麼剿匪也要王爺親自去呢?」
聽崔顥所說,不是什麼大事,那既然不是大事,交給手底下的人去辦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大老遠親自跑一趟?
崔顥笑道:「王爺習慣親力親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上川才能有如此聲望。」
姚幼清點頭:「爹爹說了,為官者就當事必躬親才對,唯有如此,方不負聖賢教誨,朝廷仰賴。」
崔顥笑而不語,這件事最終就這麼定了下來,翌日一早一行人便離開了王府,向會朔邊境而去。
……
季雲婉這次沒像上次一般得知魏泓回府後就立刻趕去胡城,而是故意拖了幾天。
她要當著魏泓的面提起上次姚幼清的下人來傳話的事情,讓魏泓知道她是覺得自己被他嫌惡了,所以才沒敢立刻來,這次厚著臉皮代父親探望過他之後就會立刻離開。
如此她的委屈方能被他知道,他才會懲罰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王妃,繼而順勢安撫她,留下她。
她在車裡甚至故意提前哭紅了眼睛,誰知門房卻語氣輕佻地說道:「來的不巧,這回王爺和王妃都不在!」
季雲婉一怔,猛地掀開了車簾,紅著眼睛瞪著那人。
門房咧嘴一笑:「瞪我也沒用,王爺帶王妃出去玩了,今早剛走。」
作為王府的下人,誰都知道這樣的剿匪王爺其實根本是不必自己去的。
如今既然自己去了,還帶著王妃一起,那可不就是出去玩了嗎?
盤香氣急,怒道:「你騙人!王爺怎麼可能帶王妃出去玩?」
他根本就不喜歡那個王妃!
「怎麼就不可能?」
門房道:「這麼多人看著他們一起出去的,我難道還能瞎說不成?」
站在稍遠處的幾人笑嘻嘻地接話:「就是,我們都看見的,坐一輛車走的。」
盤香被噎的說不出話,季雲婉放在車窗的手指指節青白,指甲都快劈了。
「盤香,走!」
她甩下車簾道。
盤香跺了跺腳,只能讓人掉轉車頭離開了。
門房哈哈大笑,扯著嗓子道:「別走啊,王爺王妃雖然不在,但楚娘子在,我可以幫你問問她有沒有空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