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是魏泓自己的地方,但他去後院的時候卻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過去的,逗了姚幼清一會後又溜回去了。
他昨晚回到前院後其實就動了去倉城的念頭,若只是他自己的話今日就可以走,但帶著姚幼清,怎麼也要留些時間給她收拾行李,這才決定延後兩天。
兩天而已,就當給她點時間讓她好好準備準備休息一下,等上了路……
魏泓斜斜勾起唇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嗓子,對這趟倉城之行格外期待起來。
相比起他的期待,姚幼清就可謂沮喪了。
她倒也不是說特別牴觸與魏泓親近,只是相比現在這樣,她更喜歡之前那種誰都不打擾誰的生活。
可是魏泓既然已經說了要去倉城,她也阻攔不了,只能讓人收拾東西,兩天後與他一起啟程了。
馬車早已套好,她過去時魏泓已在車邊等她。
姚幼清走近準備上車才發現魏泓身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她已經很久都沒見到,前兩日才回王府的郭勝。
也是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原來那日派人來取走魏泓東西的郭大人就是指他。
姚幼清並不知道凌霜的真正死因是魏弛給的藥丸,到現在都認為她就是延誤了診治的時機才會死去的。
雖然當時真正阻攔他們的是另一個人,但後來周媽媽得知背後指使的其實是郭勝,已將此事告訴了她,因此她對郭勝的印象很不好。
她臉上向來是笑意盈盈的,很少動怒,在見到郭勝的那一刻嘴角笑意卻明顯一僵,小臉緊跟著沉了下來,收回視線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魏泓跟郭勝站在一起,姚幼清這一扭頭,就把他伸出去準備扶她上車的手也忽視了。
他眼看著周媽媽扶她上了車,收回手看向郭勝,低聲道:「離馬車遠一點。」
說完自己也登上了車。
郭勝:「……」
若說前兩日他還只是聽崔顥說了說,但心中還對魏泓對姚幼清動了情這件事抱有懷疑,那現在就一點都沒有了。
他是王爺的左膀右臂,除了之前受罰的那半年,基本都是跟在王爺身邊的,現在王爺竟然讓他離他遠一點。
不,是離馬車遠一點。
但他自己也上了車,那不就是離他也遠一點嗎?
而且王爺以前是很少坐馬車的,便是去京城這麼遠的地方也都跟他們一樣騎馬,現在只是去倉城而已,竟然跟王妃一起坐車!
郭勝震驚而又茫然,實在搞不懂這半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隊伍啟程,其他人都跟著向前走去,他落後幾步才猛然回神趕忙跟上,隨便湊近身旁一人,小聲問道:「王爺他……現在每次出門都坐車嗎?」
「當然不是,」那人回道,「只有跟王妃出門的時候才坐車。」
郭勝:「……」
雖然已經猜到,但是當猜測被證實的時候他還是心頭一堵。
那人大概也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拍了拍他的肩。
「王妃人很好的,郭大人你該放下成見才是。」
郭勝聞言面色一沉:「她有什麼好?竟連你們也開始替她說話了?」
那人輕笑:「王妃確實很好啊,夏天的時候怕我們被蚊蟲叮咬,隔三差五就會讓人在王府上下點驅蚊的草藥,還準備了涼茶綠豆湯給大家解暑,每個人都配了涼簟,夜裡能睡個好覺。」
「天氣冷了立刻給換上厚的被褥,連門帘子都給換了,還讓人把所有門窗都檢查一遍看是否漏風,免得夜裡凍著。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大家能不喜歡她嗎?」
王府的管事們雖然也會按照四季節氣定時給府上的人更換衣裳被褥等物,但一般都是依著舊例準備,若非魏泓特別交代了什麼,輕易是不會變動的。
但魏泓是高宗的兒子,當年宮中最受寵愛的皇子,如今大梁權勢最盛的王爺,向來都是別人給他準備東西,他自己又怎麼會心細的去考慮這些,也無非都是讓下人尋著老規矩自己安排罷了。
可縱使他身邊有崔顥這般心細如髮的人,關心的也大多是軍政之事,對生活上的這些細節並未這麼在意過。
所以王府下人的生活雖然不差,相比起很多人家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但也沒這麼細緻就是了。
郭勝聽了這話臉色更難看了:「這點小恩小惠就把你們收買了?王府以前虧待過你們嗎?冬天沒給你們準備厚被褥嗎?你們若是要喝涼茶開口就是了,難道王爺還會不捨得這點銀子嗎?」
那人見他又要急眼,嘆了一聲。
「大家跟了王爺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怎麼會真的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被收買?」
「重要的不是東西本身,是王妃的心意,是她在大家沒開口的時候就主動想到並且做到了啊。」
「她既然嫁給了王爺,那就是王妃,就算王爺不喜歡她,那她起碼也是姚家的大小姐,自幼出身高貴。」
「像她這種身份的人,有幾個願意真心實意關心下人的?」
被人關照總是令人開心的事,換誰誰不喜歡?
郭勝皺眉:「你怎麼就知道她是真心實意?說不定她就是故意用這種手段收買人心呢!」
那人哈哈一笑,察覺聲音有些大又趕忙收聲,壓著嗓子道:「你與王妃相處相處就知道了,她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
「還有啊,她若真能靠自己的手段讓包括王爺在內的所有人都對她俯首帖耳,那也算她自己的本事不是?這樣的人按理說更配咱們王爺啊!」
他們之前不就說只有跟王爺一樣厲害,能與他並肩站在一起,而不是只會端茶倒水繡花寫字的人才配得上秦王妃的位置嗎?
如若王妃真像他所說的那般,那應該正合他們的意啊!
郭勝眉頭擰成一團:「她是姚鈺芝的女兒,誰要跟她相處?」
那人輕笑:「隨你,反正我是覺得王妃挺好的,她讓我掙了不少錢呢!」
「掙錢?」郭勝轉頭,一臉狐疑,「掙什麼錢?」
那人察覺失言,支吾著不知怎麼解釋好,最後只能甩出一句:「你去問崔大人吧,他掙得最多!」
之後便一句都不肯多說了。
郭勝還欲追問,隊伍卻已經走出王府,大家紛紛上馬,再要說什麼也不方便了,於是只得暫時作罷,想著回頭找崔顥問個清楚。
……
魏泓坐在馬車上,懶懶地將手搭在椅背。
他人高馬大,猿臂修長,這樣張開雙臂便將整個椅背都囊括了進去,包括坐在一旁的姚幼清。
姚幼清察覺到他的手落在了自己肩頭,身子微微僵硬,試著輕輕扭動了幾下想挪開,卻被他寬厚的掌心直接包裹,順勢往懷中一帶,整個人就跌入了他懷中。
她低呼一聲想坐起來,奈何按在肩頭的手如鐵鉗一般,緊緊不放,男人沙啞暗沉的聲音同時在她頭頂響起。
「今日起得早,困不困?要不要再睡會?」
姚幼清忙道:「不……不用,我不困。」
魏泓點頭:「我有些困,那我睡會。」
說著便將她稍稍扶起,靠過去埋首在她脖頸間,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
姚幼清被他壓在椅背上動彈不得,想起起不來,想動動不了,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被外面的人察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偏偏魏泓還不老實,說是睡覺,卻一直在她懷中亂動,埋在她脖頸間的腦袋不停磨蹭著,時而輕嗅,時而輕吻,甚至用舌頭舔了舔她的耳根。
那動作雖很短,輕輕一下轉瞬即逝,但姚幼清還是察覺到了,瑟縮著泫然欲泣。
魏泓本來只打算逗逗她,見她怕的厲害,笑著稍稍起身,打算在她唇角輕啄一下就停下來。
哪知道姚幼清正巧因他起身的動作動了一下頭,這一下正吻到她的嘴唇上。
四唇相接,天雷地火,哪裡還是淺嘗輒止可以忍受的。
男人在女孩驚訝躲避的同時一把攬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按回自己懷中,狠狠覆上了她的唇,瞬間奪走女孩的呼吸。
他頭一次這樣親吻一個女人,以前雖然想像過,但不知道味道會這麼好,一旦開始就難以停止,只會索要的越來越多,起初只是唇,後來是舌,以及她口中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才停下,只知道唇齒間似乎都是她的余香,在她的喘息聲中還想再次重來,卻被女孩小小的手掌直接捂住了嘴,聲音顫抖淚盈於睫:「王爺,不……不要這樣好不好?會被人聽到的……」
雖然他們坐在車上沒人看見,但是馬車周圍都是人,動靜大了誰知會不會被聽去什麼。
魏泓知道她臉皮薄,低笑一聲,將她的手拉下來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好,不鬧你了。」
再折騰下去只怕她真要掉金豆子了。
姚幼清鬆了口氣,想坐的離他遠一點,可男人雖然答應了不鬧她,卻也不肯放開她,仍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直到隊伍停下休息,她藉口下車走走舒展一下筋骨,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
姚幼清下了車就直奔周媽媽的方向,拉著她往遠處走,邊走邊回頭看,生怕魏泓跟著自己。
魏泓失笑,沒有強行跟去,只讓人守在她身後護著她,自己則留在原地休息。
郭勝知道自己前兩天又惹魏泓不痛快了,有心想要討好,但又不想跟姚幼清打交道。
此時見姚幼清離開,就立刻湊了上來,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包肉乾。
「王爺,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肉乾,你用一點吧?」
魏泓看著紙包上「陳記」的字樣,剛剛還滿是笑意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