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私奔
他的肉身嚴重損毀，如果不是修行【苦行鍛體】所帶來的強悍體魄，換做一般的巫師，就算不捨棄肉身，也要對身體進行大刀闊斧的鍊金改造，才可能存活下來。
即便如此，黎明階法術骨焰的力量也滲透進他的身體，哪怕體內的生機光球一直在努力做著「拔除」的工作，也依舊有一部分的殘留，以至於他的傷勢癒合頗為緩慢，現在如果褪去長袍和面具，整個人根本就沒法看。
當然，羅南由此獲得的好處也不是沒有。
硬生生承受法術火焰半個月時間的侵蝕灼燒，他的【苦行鍛體】大師級熟練度暴漲一截，已經衝破一千四百點大關，接近一千五百點的熟練度，成為現在人物面板上熟練度最接近大師級圓滿的一個技能。
除此之外，就是跟莫莉爾關係表面上的緩和。
兩人現在至少能像普通朋友一樣偶爾簡單交流幾句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斥著怨懟和緊張。
「咯咯咯」
一陣少女的嬌笑聲從底下的某處傳來。
羅南慢慢拾起地上的銀色金屬面具重新戴好，而後朝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在法術大船船頭位置的甲板上，兩個少女正站在一塊兒聊著天，其中一人羅南再熟悉不過，是莫莉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跑到了下邊去。
站在莫莉爾身邊的，是一個淺綠色頭髮的女孩，年紀和莫莉爾相仿，長相還算是嬌俏可愛。
她像是正被莫莉爾的話逗得很開心，羅南聽到的笑聲正是從她口中發出來的。
兩人身邊不遠的地方，還跟著一個臉上有著諸多黑紋的冷峻男人，看著像是綠髮少女的護衛之類的角色，在羅南目光投向兩人時，黑紋冷峻男人立刻朝羅南看來，眼中帶著幾分冷冷的審視之意。
羅南淡淡掃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接下來將近兩個月時間的路程，活動範圍僅限於一艘船上，以莫莉爾的性格，不找點事情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是不可能的。
隨她去好了，相比較關注莫莉爾，羅南反倒覺得應該多擔心擔心跟她接觸之人的安全。
別看莫莉爾現在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在此之前，她可是中部巫師界大名鼎鼎的「灰燼魔女」。
至於對面的綠髮女孩，只是一名普通的一級巫師，倒是他身邊的黑紋冷峻男子實力達到了二級後期。
眼下這艘駛向東海岸的船也是因他們而開的，羅南等人算得上是沾了兩人光。
荷馬藍小鎮毀滅於復生會的四級黎明巫師手下，羅南跟「黑鵠鳥」商會之間的約定自然不復存在，他也是運氣好，在港口逗留了兩天時間就搭上了這艘順風船。
羅南在甲板上稍微站了會兒，待法術船徹底駛入海洋區域，來時碼頭再不可見，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布置好屏蔽和防護的符文法陣，羅南取下面具，褪去身上的長袍，照例先打量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現在全身都是燒傷後潰爛化膿般的傷口，慘不忍睹。
但仔細看，會發現那些傷口下已經有一部分血肉在生長，五臟六腑也頗為健康，除了傷口惡化和癒合所帶來的痛苦之外，其實已經不算嚴重了。
照這個療愈速度下去，在船隻抵達東海岸之前，他或許就能完全恢復如初。
屆時的身軀體魄，也將變得更加強悍。
羅南拿出療傷用的藥粉，給全身傷口細細換了一遍藥，而後召喚出以鈦，讓其繼續吞噬「紅蓮手杖」。
以鈦在荷馬藍時也損耗嚴重，總量只剩下一個人頭大小，如果說羅南此前對拿莫莉爾的紅蓮手杖餵養以鈦還多少有點心虛的話，那麼現在則只剩下理直氣壯了。
許久未見的金屬山羊多鐸爾三世也被他放出來透氣，羅南在地板上放了點用不上的金屬殘渣，然後任由它在不大的房間內跑來跑去。
做完這一切，羅南正式開始自己今日的苦修。
除了每日必須的冥想功課外，羅南目前主攻的方向有兩個。
一個是【黃金之火靈摩耶】的金屬系法術傳承。
晉升三級巫師之後，【黃金之火靈摩耶】的五個法術羅南差不多已全部可以進行修習。
修習之後才發覺這套法術傳承的艱深困難，按理來說都是迷霧階的法術，給羅南的感覺卻比從「骸骨喪鐘」獁福林那得到的【幽靈箭】傳承要更加玄奧。
五個法術彼此間存在玄妙的聯繫，以【施比珥特的黃金律令】為核心，最終的目的似乎是徹底構建出屬於【黃金之火靈摩耶】的法術真身。
羅南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這般有趣的法術，能獨立施展，又能進行複雜的組合。
對新法術的習練和探索過程本身就充滿了樂趣，羅南對此樂此不疲。
第二個方向，就是對符文的研究。
羅南現在的精神力結晶已經達到六個，第七個也在凝聚當中，但靈魂符印卻只凝鍊了五個。
羅南至少還有四個靈魂符印的位置。
這四個靈魂符印位置，「冰焰鳶尾」蘭斯特家族的冰法傳承肯定占不滿，羅南現在的考慮是結合白銀法環的【元素法環】傳承，再加上自己手上的各種空間系、鏡系以及赫拉姆斯御法者傳承，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
「之前的幾個靈魂符印也可以進行進一步的優化升級了.」
無論是【空間銀化】、【苔原凍土】，還是【多重鏡光】，以羅南現在的眼光來看，都有很大的提升和完善空間。
赫拉姆斯御法者臂環內所蘊含的符文知識浩瀚如星空，這段時間的研究下來，羅南已經獲得許多新的感悟，連帶著對萬象寶珠，神秘花園內得到的那個「動態」的空間符文等等，都有了更深的理解。
再加上奇才爭奪戰一系列戰鬥下來的收穫，羅南現在無時無刻腦海中不在湧現出各種靈感。
他需要一段時間的沉澱，將這些靈感和收穫吸收轉化，假以時日，整個人的實力必將再一次脫胎換骨。
時間一天天過去，羅南自登船後再未走出過房間一次。
每天每頓飯都會有專人送到他的房間門口，而他只需要偶爾感應一下莫莉爾的氣息和所在位置，對其餘的事情一概毫不關心。
幽暗的房間內，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桐木地板上灑下一道筆直的橘色光斑。
有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面金屬制的銀鏡前，腳邊，一隻毛茸茸的灰山羊百無聊賴地一下一下舔著他的腳趾。
「傷勢恢復得比預想中的要更快一些.」
「咔咔咔——」
羅南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稍稍舒展四肢，身上傳來一陣清脆綿密的骨鳴聲。
和一個多月前相比，此時的他看起來無疑要好太多了。
體表大部分的「燒傷」都已經癒合，只剩下一些坑坑窪窪的增生性皮肉疤痕，需要時間去一點點撫平。
五官也顯露出原本俊美的輪廓，頭皮上重新生長出毛髮，棕栗色的，短短的一層，結合那些尚未消除的疤痕，給羅南增添許多凶獰霸道的氣質。
羅南找出一件法袍慢慢披上，遮住那些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戴上銀色金屬面具，只露出一雙湛藍如寶石的深邃眼眸。
鏡中的男人冷厲幽深，給人一種不可探知的深邃神秘之感。
恍惚中，羅南仿佛看到有陽光微胖的少年之影，正在鏡中不斷地離自己遠去.
搖搖頭，將心中泛起的些許波瀾抹去。
隨手調出自己現在的人物面板。
【姓名：羅南.戴米恩】
【年齡：21】
【實力：三級正式巫師（65%）】
【技能：基礎冥想術—空明之境（大師1369/1600）.】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下來，除了實力之外，他人物面板上一應技能的數據和爭奪戰結束時並無太大改變。
除了【基礎冥想術】的熟練度有著顯著的增長之外，剩下的便是【黃金之火靈摩耶】的五個傳承法術——【靈摩耶黑鋼之觸】、【靈摩耶白銀之軀】、【靈摩耶黃銅之首】、【靈摩耶鑽石之心】、【靈摩耶黃金之魂】，全都被他修習到了「精通級」以上。
其中熟練度最高的【靈摩耶黑鋼之觸】，甚至都已經步入「專家級」。
進度飛快的主要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羅南的法術領悟能力超卓，還有便是他早先便感受到的，這五個法術真正的起點，是在衍生出超凡法域之後。
相比於法術上的進展，符文研究的收穫反而要更大些。
對於空間與鏡系玄奧在自身法術體系上的拓展應用，他已經有了一些眉目，只等進一步完善，而後付諸於實踐去好好驗證一番。
「出去走走吧」
羅南彎下腰，摸了摸多鐸爾三世綿軟蓬鬆完全不似金屬造物的小腦袋，將其收入空間指環，而後推開房門，慢慢走了出去。
一片橘紅色的霞光瞬間印入他的眼帘。
此時正是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海面上一片平靜，遍布金光，空曠遼闊的天穹上則布滿了燦爛的火燒雲。
羅南走到甲板邊的欄杆處，朝底下俯瞰去。
只見最底層最大的甲板上是那群學徒階的少年們，正圍聚在一起大聲地談論著一些有的沒的話題，一個個眼睛則不斷往上邊瞟去，像是想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這群人頂上的三層甲板處，擺著一張白色的小桌子，紅髮和綠髮的少女正湊在一起小聲聊著什麼，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笑聲。
羅南的出現引起兩撥人的注意，底下的少年們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三層甲板上兩名少女倒是一塊兒朝他看來。
其中的紅髮少女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去，其旁邊的綠髮少女卻看他一臉好奇的表情。
兩人身旁，那個黑紋冷峻男子照例存在著，他轉過頭來跟羅南對視，臉上的冷峻緩和，甚至還衝羅南善意地微笑了一下。
羅南頓時有些忍不住的詫異。
也不知道莫莉爾這一個多月里在船上到底做了什麼，底下那群少年被她的美貌耍得團團轉也就算了，看著身份還可以的綠髮少女竟然也跟她好的跟閨蜜一樣，連帶其身邊的護衛對自己的態度都變好了許多。
「無聊死了.」
幾分鐘後，從三層甲板上離開的莫莉爾打著哈欠走到羅南身邊，趴在他旁邊的木質欄杆上眯著眼睛懶洋洋地望著遠處的火燒雲。
「這艘船上，已經快沒有任何能夠讓我提起興趣來的東西了」
羅南聽著莫莉爾的嘟囔，忽然捕捉到她身上閃過的一絲異樣波動，眼神不由微凝，開口道：「你的實力在恢復。」
「不然呢」
莫莉爾轉過頭來看他，晚霞的顏色映照在她的臉頰，似笑非笑，「你希望我一直像個廢物一樣任由你擺控嗎？」
兩人無聲地對視。
在外人看來，兩人現在的樣子顯得浪漫且曖昧，但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兩人周圍的空氣在一點點變得冰冷和緊張起來。
終於
「不。」
羅南搖頭，轉過臉去避開莫莉爾的注視。
他望著海平線，平靜開口：「恰恰相反，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好事.你應該比我要迫切一萬倍地想擺脫現在的狀態吧。」
「哎」
莫莉爾不知怎的輕輕嘆了口氣，她趴在欄杆上，跟底下正好奇看著他們兩人的綠髮女孩招手，然後開始說起一些看似無關的話題。
「多麼單純可愛的女孩啊，在本該享受青春的美好年紀，卻不得不背負起為整個家族的人報仇雪恨的責任」
莫莉爾自言自語地說著，她的眼睛落在三層甲板的綠髮女孩身上，講述對方的名字，以及整個家族的人如何在仇家的手下死絕，她被僅剩的族人帶走逃離，逃向仇家無法找到的地方，尋找報仇的契機.
羅南聽著莫莉爾的講述，漸漸感覺出一些異樣的味道，他和莫莉爾之間的感應，讓他捕捉到莫莉爾此時心底泛起的絲絲情緒波動。
她正在講述的，似乎並不完全只是屬於底下那名綠髮女孩的故事。
此前在荷馬藍的旅店房間內，那場滂沱大雨之下，莫莉爾流露出的痛苦和悲傷，似乎再一次在她身上湧現。
或許是因為兩人之間靈魂聯繫的緣故，羅南心裡竟對莫莉爾生出一些莫名的，「荒謬」的同情和憐惜。
他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想要開口詢問，但等話說出口的時候，卻又生生換了個問題。
「你對她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她怎麼連這些都會對你說？」
「因為我們同病相憐。」
莫莉爾支起身子，眺望遠處的眼眸在這一刻平靜淡漠得讓羅南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然而下一秒，她卻又轉過頭來，一臉玩味地對羅南說道：「我跟她們說，我們倆是私奔出來的，你家族的人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因為我沒有任何的巫師天賦這一路上，為了我，你幾次都差點死掉.」
「呃」
羅南瞬間愣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怪他一個多月的時間沒露面，綠髮女孩兩人對他的態度有著如此大的轉變，看他的眼神也都怪異中帶著濃濃的欽佩.
敢情是將他當成為了愛情不惜付出一切的巫師界「大情聖」了啊！
就在羅南滿心無語之時，忽然，遠處天空中燦爛的火燒雲在幾個呼吸間突兀統統退去。
天色迅速昏暗下來，底下的大海開始劇烈地動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