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爺,有一陣子沒見過你了!」
來自印度錫克族的咖喱仔,用著一口彆扭的國語,跟林懷樂打招呼。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看著頭上包著衛生紙的咖喱仔,臉上擠出笑容,點了點頭,便走進了電梯。
樓是老舊的,沒道理電梯是新的。
每一次坐這部電梯,林懷樂總擔心自己的小命,會不會交代在這裡。
電纜拉著沉重的鐵架子,一層一層的往上爬,發出讓人牙酸的嘎吱聲。
「樂哥,伯母已經把房子抵給水房的人了。」
「瑰麗高昨天就來了電話,說兩天之後收房。」
「咱們還來幹嘛?」
「您放心,等我有錢了,一定幫樂哥把房子贖回來!」
長毛睡眼朦朧地靠在電梯,拍著胸脯打包票,要幫自己老大把這個單元贖回來。
林懷樂並沒有在意,說實話,他真對這間房子沒有太多的感情。
大腦中的零星片段,更像是電影。
畢竟情感是需要培養的,培養需要時間。
這兩點,他都沒時間去做。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找出鑰匙,打開房門,裝修溫馨的家,一片狼藉。
林懷樂沒有在意,而是走到廚房,想去拿一聽冰可樂,用來緩解後背的劇痛。
按照感覺前進,他順利地找到了廚房,但是原位置上的冰箱,卻無影無蹤。
看來可樂是喝不成了!
「長毛,把我老豆的遺像拿到車裡去。」
林懷樂最近壓力太大,有點迷戀上尼古丁,抽出一根點上。
長毛神情肅穆地走到大廳臨時搭建的靈位前,很認真地拜了拜,而後上了柱香,擦拭乾淨手,才雙手捧起遺照,往外走。
林懷樂全程目睹這一場景,也雙手合十,送老豆一程。
回到這間房子,只有兩個目的,一是,取走遺像,二是,拿走這間房子中最重要的財產。
雙龍林有私房錢,好像每一個華夏男兒到了中年,都會留一點過河錢,無一例外。
甚至一些頂級富豪,也不能免俗。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
這是雙龍林從小教導林懷樂的。
主臥的床底下,有一塊活動的地板,裡面就藏著雙龍林生前的積蓄。
有多少?
不知道!
林懷樂推開床,很輕鬆就找到了那塊略顯破損的地板,同樣也找到了一包用塑料布密封好的袋子。
袋子裡面有很多文件,在林懷樂看來,最值錢的,就是一張地契,荃灣一處小沙灘,靠近碼頭,風景不錯。
只是面積不大,只有一個標準足球場大小,七千多平方米。
剩下的,便是存摺和鋪面了。
錢並不多,只有三十幾萬,鋪面則在灣仔,倒是值點錢。
點清之後,林懷樂便收入懷中,這是他的啟動資金了。
七十年代的香江,算是商業環境最好的時期。
鬼佬搖擺不定,主人都心生疑惑,狗腿子們更是誠惶誠恐,不少人都派家裡的子孫,前往英倫三島提前布置。
混字頭,死路一條,就算是混成龍頭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見條子就躲,沾皇氣就縮。
既沒前途,也沒錢途。
轉正行,做生意,才是王道!
林懷樂將床重新放好,拍了拍胸膛前的老本,便走出了生活多年的房子。
回到車上,林懷樂便對長毛說:「打電話給瑰麗高,讓他去收房。」
「以後少踏馬的煩我!」。
長毛知道林懷樂心情不好,只是點點頭。
正道生意,該做那一行吶?
林懷樂靠在椅背上,苦苦思索。
昨天晚上一場大戰之後,和升就正式關門歇業了。
這是林懷樂目前唯一的生意,每天光抽水,就能拿到上千塊,刨去店內小妹的工資,馬仔的宵夜錢,也非常可觀。
說到底,林懷樂還是對香江江湖缺乏了解。
哥老會是年代久遠組織,傳到香江,也發展五六十年了,手下控制的生意,也五花八門。
但去年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廉政公署成立了。
四大探長跟廉記鬥法失敗,含恨離開香江。
這些在上面撐場子的華人大佬離開,沒有了靠山,所有半公開的違法生意,紛紛轉到了地下。
而到了今年,三支旗徹底跟字頭撕破臉,對外宣布,要徹底解決盤踞字頭。
雖然,放出的話,連三支旗的大佬們自己都不信。
但這也傳遞出一個信號,讓字頭都收斂辦事兒。
因為放出風之後,就只有極少的差佬軍裝,夠膽收好處費。
所以此時,香江的粉檔數量開始減少。
之前自產自銷,成為大型中轉站,銷往大馬,檀香山。
可風水輪流轉,現在香江的粉檔,都要從海外購買成品。
但是海外的線只有幾條,每個字頭都想當香江的大莊家。
所以,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年代初期這段時間,各大字頭都在搶線路。
搶路要靠什麼搶?
當然要用人來搶!
沒有人,你就是有座金山也守不住。
掃場砍人,替罪入獄,通風報信,看場護家,都是需要人的。
這也是為什麼,香江字頭在這這一時期,瘋狂地招兵買馬,馬仔人數暴增的主要原因。
動物界中,最無敵的捕獵者,一定是體態強橫。
人也如此,組織亦如此。
各大字頭都想讓自己看起來,人強馬壯。
那自然就需要,多招收馬仔,開闢生意。
當然,除了粉檔,賭檔,夜總會,酒吧,桑拿,都需要人之外。
以前,有雷洛為首的四大探長為江湖劃分地盤,自然沒有紛爭。
可雷洛已經跑到台南了,正式退休養老,哪有閒心管香江的風波。
即便是要出手干預,也沒有人賣他的面子。
歸根到底,字頭的興旺,就是看地盤的多少。
江湖上的地盤就是看誰的人多拳頭硬,
油尖旺,灣仔這種油水區想站住腳,社團沒有足夠多的兄弟是不行的。
但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
都是把腦袋別再褲腰帶上討生活,行事作風,自然肆無忌憚,生生死死是尋常事。
可能一個四九仔昨天剛扎職紅棍,明天就浮屍街頭。
狄更斯老爺的話,放到江湖上,也十分的貼切。
這是矮騾子最好的時代,也是他們最糟糕的時代。
成龍成王的代價,就是獻祭他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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