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的事情嗎？」小奕突然開口。
妞妞怔愣了一下，隨之點頭，「嗯。」
小圓疤說，她要更強大才能救媽媽，可她不知道自己要努力到什麼地步才能救醒媽媽。
之前做過的所有努力似乎都是徒勞……
「快了，妞妞，很快了。」
「小奕哥哥，你別安慰我了。」
妞妞鼻頭一酸，想到外婆，她又想哭了。
小奕輕嘆一聲，帶著慢慢的無奈，「妞妞，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掛了電話。
厲錦承走進來，他看出妞妞似乎哭過了，走過去，坐在床前。
「爸爸，外婆會死嗎？」
妞妞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厲錦承心中一震，他一直都知道她跟普通的孩子不同，她過早的接觸死亡，對死亡的理解，比很多孩子要清楚許多。
可當她向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一時語塞，竟不知該怎麼同她解釋了。
「生老病死，是每個人都躲不過去的。」
厲錦承看著妞妞，緩緩道來，「這世上有許多人，每一份每一秒都有人迎接世界，有人告別這個世界，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你見過許多游離世間的亡魂，只要我們還記得她們，她們就永遠留在我們的身邊。」
厲錦承越是這樣說，妞妞心中就越是難受。
她懷念外婆身上總帶著的烤麵包的味道，喜歡外婆微熱的掌心包裹著她的小手。
她撲到厲錦承的懷裡，第一次沒有忍住放肆的哭著。
厲錦承沒有去哄她，等她哭夠了，嗓子要哭啞了，才抱著她走出去，讓家裡的阿姨倒了杯潤喉的茶。
妞妞喝了口茶，等情緒穩定下來後，厲錦承才說，「明天，爸爸安排車子去把你外婆送到媽媽的醫院裡，讓她們兩人見一面。」
妞妞仰起頭，哭的通紅的眼睛水靈靈的望著厲錦承，「外婆是要跟媽媽一起住在醫院裡嗎？」
厲錦承緩緩點頭，他知道妞妞什麼都懂，有些話他哪怕是不說，這小丫頭心裏面估計也已經想到了。
「去好好睡一覺，等明天下午，我們跟著外婆一起去看媽媽。」
妞妞乖巧地點頭，朝著自己臥室走去。
厲錦承看著她關上房間的門，疲憊的靠在沙發上，仰起頭，緩緩閉上雙眼。
他經歷過幾次至親的生離死別，每一次都痛徹心扉。
親人的離世不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而是從此一直在他餘下的生命中飄落的雨。
他曾向上天祈求，讓妻女都能好好的，上天許是看到他的誠意，讓他找到了苦苦尋找了三年的女兒，可是妻子現在還躺在床上，他想要的更多了。
他想要一家團圓，想要岳母也能好好的。
翌日一早。
厲錦承一夜無眠，家裡也凝聚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昨晚沒睡好？」明老從房間裡走出來。
厲錦承回頭，「爸。」
明老走過去，「醫生說，你媽媽昨晚睡得很好，這是她這些天來睡的最好一次。」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車已經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就來接我們。」
「嗯。」明老點點頭，「可憐我女兒到現在還沒有醒來，當年傷害她的兇手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厲錦承眸光閃爍了下，緩緩點頭，「爸，你放心，我會將這件事情查清楚。」
「我不是逼迫你的意思，你也別太執著了，若是查不出來，日子總歸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她們母女因為我受了這麼多的委屈，若是有生之年不能把這件事情調查清楚的話，我只怕是要死不瞑目了。」
「話別這麼說，當初你們生意做的大，樹大招風，難免被人盯上，我的女兒我心裡清楚，她從小就在我和她媽媽的保護下長大，十分單純，從不對人設防，這次能在生產的時候被人動手腳，錦承啊，你說是不是身邊親近人所為啊？」
「爸，這件事情我一直在調查，目前手上掌握到的證據不多，等將來有一天掌握到所有的證據，一定會將那個人繩之以法。」
明老長嘆一聲，「但願我在有生之年能夠看見我女兒的事情真相大白。」
「會的。」
江城的天總是陰晴不定，上午還是晴空萬里，到午後，便是烏雲滾滾，霧蒙蒙一片。
四輛車一起駛入醫院。
老太太全程有家庭醫生跟著，一路上休息的很好，數據很穩定。
直到進入醫院，老太太就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一樣，神志突然變得不清楚了，嘴裡一直不清不楚念叨，「嬌嬌在哪兒啊，我醒了跟嬌嬌說話。」
明老陪在老太太的身邊，輕聲說道，「嬌嬌在裡邊床上躺著呢，馬上就來，你先別著急。」
這老太太聽見明老的話，倒是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她期待著見到自己多年未見的女兒，小女兒從小到大就懂事，只是後來，她好像就再也沒有見過小女兒了。
老太太不知不覺紅了眼，明老在一旁看著心裏面也不是滋味。
一群醫生和護士走上前來，把老太太推進了一間隔離的病房裡。
病房裡還擺著一張病床，病床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人，女人面色白皙，緊閉著雙眼，像是陷入沉睡中的睡美人一樣。
「嬌嬌，嬌嬌在哪。」
老太太進了病房以後，就慌張的去找自己的女兒。
明老連忙上前，握住老太太的手，「偏偏頭，女兒就在旁邊。」
老太太把頭側了側，看見自己的女兒同樣躺在病床上，眼淚像開了閘是止都止不住。
「嬌嬌啊，媽媽在這，你不要害怕啊。」
老太太看見自己的女兒，好像一瞬間清醒了不少。
明老望向眾人，「咱們出去，讓她們母女兩個人單獨待一會兒。」
醫生護士們陸陸續續的退出去，厲錦承看出來妞妞有些不舍，低頭問她，「你要不要留在這裡陪陪你媽媽？」
妞妞倔強的搖搖頭，「媽媽也想陪外婆，我不打擾她們。」
厲錦承緩緩點頭，把孩子抱在懷裡，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