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張凡的後路!北張來人
流雲如墨化開,襯出一輪大月如白。
洪福花苑內,寂靜無聲,昏黃的路燈滋滋作響。
張凡神情複雜,接通了那等候許久的電話。
「餵……」
手機另一頭傳來了熟悉且久違的聲音。
「老爸……」張凡深吸了一口氣。
他等待了很久,期盼了很久,憋了滿肚子的問題,想要當面詢問張靈宗,可是突然接到張靈宗的電話,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嗯!」
張靈宗輕唔了一聲,依舊如平日那般沉默寡言,沒有半個多餘的字。
呲啦……呲啦……
就在此時,手機里傳來一陣電磁干擾的雜音,斷斷續續,好似風中搖曳的風箏線一般。
「老爸,你在哪兒?」
「哀牢山。」張靈宗沉聲道。
「哀牢山!?」張凡眉頭一挑,露出凝重之色。
那地方可是天下山川絕境之一,藏著真正的大妖,甚至還有活過三百年的老妖。
「老爸……」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先別問,這裡沒有信號,我不能打電話給你,長話短說……」張靈宗將張凡的話語打斷。
「沒信號你怎麼打的電話?」張凡看了看手機,沒錯,確實是在通話中。
「衛星電話。」
「……」
「你被無為門盯上了吧。」張靈宗的聲音傳來。
「差點沒掉。」張凡沉聲道。
「他被困在落荒山,不會真的對你動手,無非試探而已。」
張靈宗口中的「他」指的自然就是絕妙觀主、無為門副門主念先生。
「老爸,這種人的試探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嘛?」張凡撇了撇嘴道。
「如果不是我命大,真就交代了。」
「你是不是還沒回家?」張靈宗突然話鋒一轉。
「是啊,怎麼了?」
「不是你命大,是我給你留了保命符。」張靈宗淡淡道。
「昨晚是你……」張凡眼睛猛地亮起,腦海中浮現出昨夜那道從天而降的赤光玉符。
「你的小命沒那麼大。」張靈宗輕語道。
「……」
「你尋到你的惡神了嗎?」張靈宗突然問道。
「尋到了,可惜未能合神,太難了……老爸,你有什麼辦法嗎?」張凡問道。
呲啦……呲啦……
手機里傳來了一陣陣雜音。
「老爸……」
短暫的沉默後,張靈宗的聲音方才再度傳來。
「如果無法合神成功,也不必強求,但關鍵是那道惡神,千萬不能落在他人的手裡……」
張靈宗的語氣顯得鄭重無比。
「可以的話,將那道惡神拘禁起來。」
「這……」
張凡撇了撇嘴,腦海中浮現出趙解玄的身影。
「老爸,你都說他是惡神了,如今已經奪舍成人,有了身份,是個厲害角色。」張凡給予了趙解玄極高的評價,當然誇他就等於夸自己。
當日,在囚仙觀中,多虧了趙解玄步步算計,以【金霞寶盒】和【群魔賀壽圖】連番削弱了李長庚,最後又以齊家兄弟的【元神合相大法】與他暫時融為一體,方才將對方擊退。
如此算計,這般修為,在同輩之中已是頂尖一流。
「你跟白鶴觀的那個小鬼交過手了?」張靈宗話鋒一轉,突然提到了李長庚。
「交過手了,他的天地奪命確實厲害,身上還覺醒了兩大神通。」張凡沉聲道。
「可惜那天沒有殺了他。」
張凡咬著牙,面色冰冷,他知道李長庚那種存在,一旦未死,必是心腹大患。
「他覺醒的不是兩門神通,而是三門神通……」
「什麼?」
張靈宗的話語讓張凡面色微變。
「你要小心這個小鬼,當年我見他,便知道白鶴觀有此傳人,必是奪了大運,更何況,他還是姓李的……」
「嗯!?」張凡愣了一下。
姓李怎麼了?
呲啦……呲啦……
一陣陣電磁干擾的雜音再度從手機里傳出,張靈宗的聲音也變得越發模糊。
「說正事吧……」
「這些還不算正事?」張凡嘀咕道。
「兩件事……」
「第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在玉京市待不下去了,過江北上是險地……我們家有大敵在北邊……」
「大敵?」張凡愣了一下,眼中透出寒光。
「老爸,你說的是無為門!?」
「無為門不過是疥癬之疾,北方大敵才是我們家肘腋之患,你如果在玉京市待不下去,越往北越危險……」
「老爸,我這是要跑路了嗎?」張凡忍不住道。
今兒早上,他還嚮往平靜而又美好的生活,怎麼突然就變了畫風。
「這些話現在不說,真到了要跑路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張靈宗略一沉默,方才繼續道。
「你回家以後,去我房間,床底下有個盒子,你摸出來。」
「盒子?」張凡眼睛一亮,趕忙問道:「老爸,裡面是什麼寶貝?」
「我……給你……留的後路……」
張靈宗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手機另一頭傳來。
「後路?什麼後路?」張凡問道。
「那盒子……里……有一部手機……裡面……存了一個……號碼……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撥打這個號碼……」
「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
「手機?老爸,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還能用嗎?」張凡忍不住問道。
「諾……基亞!」
話音剛落,手機里便傳出「嘟嘟嘟」的聲響。
「掛斷了?」
張凡看著手機,趕忙又撥了過去,卻已是無法接通。
「哀牢山……」
張凡眉頭皺起,一抬手,卻已站在了家門口。
他打開門,直奔張靈宗的房間。
「握草,我們家大衣櫃呢?」
張靈宗的房間內,一片狼藉,原本放在牆角的大衣櫃早已化為一堆木屑,混雜著衣物,散落的到處都是。
那個大衣櫃可是他爸媽結婚的時候找人打的,搬到洪福花苑的時候,老宅子裡的家具也就只帶了這一口大衣櫃。
「窗戶也給砸了……」
張凡看著破碎的玻璃,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昨天晚上……」
張凡若有所思,想起昨夜擊碎黑風株的那道赤光玉符。
「不會是從大衣櫃飛出去對吧。」
張凡泛起了嘀咕,卻是猜的八九不離十。
簡單收拾一番,張凡找來膠帶,將破漏的窗戶暫時補上,只等明天找人來換上新的玻璃。
這時候,他才拉上窗簾,俯身鑽進了床底下。
不多時,他終於摸到了一個盒子。
「餅乾盒!?」
張凡看著手裡的鐵盒子,上面還有曲奇餅乾的圖畫,打開盒子,裡面果然放著一部古舊的諾基亞手機,旁邊還有充電器和備用電池。
那時候的手機是有備用電池的。
「沒電了?」
張凡嘗試著打開手機,卻顯示電量為0。
「千萬別壞了。」
這可是張靈宗給他留下的一條後路,如果壞了,那真是樂子大發了。
好在插上充電器,手機開始顯示充電狀態。
不過這電池估計也是虧空的厲害,張凡等了五分鐘,電量依舊為0,手機也不能打開。
索性也就暫時不管,讓它慢慢充電。
張凡提著背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那株【百年參王】和【火字貼】取了出來。
就這兩件寶貝可是花了他三十四萬,可以算得上巨款了。
在玉京市,三十四萬都可以付個首付了。
「這株百年參王用了也就沒了,火字貼卻可以參悟許久。」
百年參王屬於消耗品,採藥運周天,壯大真陽,淬鍊真火,用了也就沒了。
參悟火字貼卻能夠提升張凡運用真火的技巧,前者主升力,後者主升技。
兩者相輔相成,便能夠讓【火龍丹劍】再進一步,從小成法晉升為大成法。
「若不得火真玄妙,如何煉就金丹道……」
張凡喃喃輕語,盤坐入定,元神歸復,參悟著那幅玄妙的火字貼。
一息入靜,心猿歸於東海,意馬藏於西山,那彎彎曲曲的「火」字在張凡的眼中仿佛活了過來。
每一道筆畫,每一處筆鋒,都如同火苗一般在跳動。
那一縷玄意深藏,幽幽冥合為地火,碧空灼灼為天火,人身九轉為真火,三才融於萬相生,得了火法見玄門。
轟隆隆……
這一刻,那道火字便如同一團火,映入張凡雙眸之中,化入他的元神之內。
張凡呼吸起伏,一口氣噴薄而出,化為一縷丹火,恍若火苗,泛起熒螢光澤,盤踞在張凡身前,恐怖的力量竟是內斂不散。
嗡……
與此同時,張凡運轉【南北宗源】法門,採補百年參王。
元神關照,便有一縷縷靈氣恍若涓涓細流般,從百年參王之中流淌出來,化入張凡體內,壯大真陽。
這便是採補煉藥。
萬物有靈,一旦被採補了靈氣,本來之物就失去了活性。
這株百年參王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它的藥性也就散失殆盡,甚至會迅速腐敗。
就像是清明節祭祀祖先的供果一樣,神鬼都是聞香食氣,所謂氣,也就是靈氣。
因此,那些墳前的供品,活人吃起來就沒有半點滋味,而且腐爛得特別快。
此時,張凡以【南北宗源】採補著百年參王,煉藥運周天,體內真陽如同被鼓風機鼓盪一般,迅速壯大……
緊接著,張凡身前那一縷火苗豁然震盪,竟是如同樹苗一般,開始壯大生長。
這一刻,張凡玄修已久的丹火終於開始蛻變。
噔噔噔……噔噔噔……噔……
就在此時,一陣開機的音樂聲從張靈宗的房間裡傳了出來。
插座前,那部古早帶著鍵盤的手機緩緩開機,屏幕亮起,竟是自動跳轉到了電話簿……
那裡面只存了一個號碼,聯繫人的名字也只有一個字:
李!!!
……
北方大地,已經飄起了雪。
一座小縣城。
附近的郊外,一座古舊的道觀藏在茫茫夜色之中,沐浴著漫天紛飛的大雪。
道觀周圍早已拉起了隔離線,似乎是等待旅遊開發的一處景點。
呼……
突然,道觀深處,一道火光泛起,漫天紛飛的雪花劇烈飄蕩,打著旋,在空中凌亂。
森白的月光下,竟有一道人影盤坐在空蕩的庭中,他的心臟跳動,越發有力,仿佛擂鼓一般,竟是在這空幽的道觀之中響起了回音。
「張凡……」
那人念叨著名字,緩緩睜開了雙眼,深邃的眸子如同暗夜般深邃,平靜的波光顯出半點的喜怒。
「丹是色身至寶,煉就變化無窮,更於性上究真宗,決了無生妙用……」
就在此時,一陣輕音響徹,如誦經漫唱,從幽幽夜色中傳來。
盤坐的身影抬頭望去,便見一道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從極遠走來。
「不待他生後世,眼前獲仙神通……」
那輕悠的聲音越來越近,黑天大幕,皎皎明月,一道身影走進了庭中,出現在盤坐之人的面前。
「古來丹道玄妙,李長庚,你倒是已得其中三昧……「
來人輕語,立在了十步之外,幽深的目光如同那一縷月光,灑落在李長庚的身上。
「好本事,竟然能夠找到這裡來。」李長庚盤坐不動,凝聲輕語,深邃的眸子泛起別樣的光彩。
「天地奪運,已是超凡的丹法,我只跟你兩天,就被甩開,如果不是你閉關於此,泄了那一口氣機,也著實難找啊。」來人輕語道。
「你是什麼人?找我幹什麼?」李長庚淡淡道。
「我來找你,是想跟你一起玩個遊戲。」
「玩遊戲?什麼遊戲?」李長庚眸光凝如一線,淡淡問道。
「狩獵!」
「凜冬將至,這番天地光景,狩什麼獵?」李長庚漠然道。
「能修丹道入玄門,便已超凡脫俗,不是凡人,既然不是凡人,所狩之獵自然不能是尋常虎豹豺狼……」
來人輕語,他的聲音恍若春風一般,目光所及,漫天的雪花竟是在無一片落在方圓百步之內。
「那是什麼?」李長庚問道。
「惡種生異胎,他叫趙解玄!」
一語落下,迴蕩在清幽的道觀內,那個特殊的名字卻是讓李長庚的眸子裡泛起了別樣的光彩。
他看著眼前那一片陰影,沉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姓張,從北邊來。」來人輕語,從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