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珀神識回到御獸宗內,進了御獸宗的藏經樓,神識穿過浩瀚的書卷,落在了一卷化形捲軸里。
這捲軸的品級看著頗高,上面有好幾層靈封,從最開始的靈獸化形,漸漸深入到一些生出靈智的法寶仙器如何修出靈體,煉化法身,這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
褚珀毫不客氣地將捲軸內容收入腦海,照著捲軸修煉,修煉的間隙,就乘著靈氣飛上御獸宗擼擼靈獸,看看書,有時候被仙盟盟主叫過去,聽他老人家嘮嗑。
他是真的很能嘮,對著一塊無回應的石頭,也能自說自話一兩個時辰。
因覺得她身處地脈深處,寂寥孤苦,還時常端著褚珀到處晃悠,曬曬太陽,逛逛花園,遛狗似的,非常老大爺。
仙盟所在名叫葉鏡湖,仙盟葉鏡湖單成一州,是一片澄靜如同鏡面的汪洋大湖,湖上飄著九座纖薄的島嶼,像是漂浮在湖面上的荷葉,因此得名葉鏡湖。
褚珀有幸見到了那方天池,池子裡的山川走勢圖很像百度上的衛星地圖,鎮守靈脈那位,是傅樂謙的師弟,名叫傅常思,他的眼能穿透山脈,看到那玄而虛的靈脈,是親眼見證她從靈脈中誕生之人。
仙盟里那些修士下屬,大多在外環島等候盟主差遣,老傅兩兄弟所在的天衍宮十分清靜。這位仙盟盟主有多能說呢,連他花園裡的小金魚,都一條一條介紹給她認識了,就是沒介紹他女兒。
看他倆兄弟孤家寡人的樣子,褚珀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女兒。
春去秋來,寒暑輪轉,褚珀花了整整五年才修出一副完整的靈骨,像她這樣,已算不得是人,法身一成,便是定了,不會生長亦不會衰老。
她能自己修煉身軀,自然想照著自己本來面貌修煉,靈骨骨齡是十八歲,但是她自己該是什麼面貌,卻有些記不太清楚了,乾脆順其自然,自由生長吧。
在此期間,宴月亭的名字只出現了一次,四年前,他出現在荊陽,殺了師家大司命,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仙盟盟主的記事簿里,再也沒有提到過他。
從去年開始,他的記事簿上開始頻頻出現一個叫「宴白」的人。褚珀用她還沒長出來的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就是宴月亭。
白,是取自她的「白小姐」吧?
宴月亭在滄州建立了自己的勢力,和妖城聯合起來,在霧障山以西翻雲覆雨,搞得修真界這邊也挺緊張,時刻都關注著另一邊的動靜。
修真界的諸多仙門是不希望看到蒼雲淮三州統一的,妖魔自來喜歡爭鬥,魔宗之間爾虞我詐,勢同水火,修真界歷來喜歡坐山觀虎鬥,不能明著插手,暗地裡很能煽風點火。
若那極惡域最終掌控到一人手裡,勢必威脅到修真界的安穩。
難怪,從旁白送來的一兩句關於他的信息里,時常都是傷痛加身,血淋淋的。褚珀恍惚間似乎都能聽見他含著鼻音,可憐巴巴地說:「小師姐,我好疼啊……」
她靈骨已成,經脈成形,血肉會自行生長,但她要開始建靈台識海,就得收回所有神識,直到最後修出法身,都不能再出來了。
相思入骨,她迫切地想要見他一面,否則根本靜不下心來。
褚珀在焦躁中,被傅樂謙敲了敲靈石,她熟門熟路地摸過去,聽到對方說:「再有半月,便是仙門法會,在瓊花島上舉辦,你想看看麼?」
她倒是能去啊!不過傅大爺突然這麼說,定是有辦法帶她去的。
果然,便聽他繼續道:「我會請人將這塊原石進行煉化,可勉強作為你的身軀,只有十日,不可磕破損傷,有一絲一毫的破損,你的神識都會立即回到地底靈脈中。」
褚珀自然同意,她聽傅樂謙嘮嗑五年,這還是第一次他說要帶她出去,褚珀猜測多半是旁白爸爸聽到她的心聲,心疼她了。
親生的,待遇就是好。
宴月亭一定會出現在仙門法會上的吧?
仙門法會在即,不少宗門都開始動身往葉鏡湖去,有些小門小派,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型飛行法器,要麼靠著臉皮蹭一蹭大宗門的飛船,要麼提前就得出發。
御獸宗七日前就收到周邊諸多小門派的申請,按照往年的慣例,已經在自家飛船上給這些周邊門派道友預留了位置。
小門派本身人也不多,要去參加法會的人數就更少了,都是門派內有些資質的年輕人,委託給御獸宗領著出去見見世面,統共二十來人,到了仙盟,其門派名號也基本掛在御獸宗名下。
御獸宗在宗門內經過一系列的評選,選拔出門下資質、實力上佳的弟子參與本次法會。
出發前,所有的人到在御獸宗廣場上集合,褚珀在其中發現了一位熟面孔,是那位曾經熱情地讓她和宴月亭擼過貓的女修,她的雪豹又長大了一圈,威武又可靠。
雪豹很受鄰居道友的喜歡,不少人圍在它身邊,褚珀也偷偷飄過去,趁機摸了摸雪豹尾巴。靈氣從雪豹又粗又長的大尾巴上淌過,碰到了毛髮下另一人的手掌。
靈氣拂到手背上,那手微微一頓,似乎感覺到什麼,又似乎是個錯覺,修長的手指蜷縮起來,那手白得幾乎和雪豹的皮毛融為一體。
褚珀偏過視角,看到一名十三四歲的白衣少年,長得甚是好看,眉眼精雕細琢出來的一般,眼眸黑而潤,睫毛像是一副羽扇,輕輕顫抖著,表情有些怔愣。
正在此時,鼓聲鳴響,要開始登船啟程了。
雪豹揚起尾巴,蓬鬆的尾巴從他面上掃過。
褚珀又偏頭看那名少年,他站起身,目光往四下一掃,似乎在尋找什麼,同一時刻,她感覺到了對方外放的神識。
褚珀心跳撲通一聲。
宴月亭?
那神識似乎忌憚著什麼,只外放一瞬,沒有找到想找的,便立即收回,少年面露失望,被催促著往飛船趕去。
褚珀隨著他的腳步往前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細看之下,他和宴月亭似乎又有幾分相似,但好看的人大多都有那麼幾分相似,他身上沒有絲毫魔氣,年齡也小,褚珀疑心自己是不是認錯了。
飛船起航,雕刻著麒麟的船頭迎著旭日而去,宴月亭倚在船舷,垂頭看向腳下起伏的山巒,伸手撫了撫手背。
五日後,御獸宗抵達仙盟所在的葉鏡湖。
好些年輕弟子都是第一次來仙盟,早在飛船上看到這一片浩瀚的汪洋大湖時,就心馳神遙,如同鏡面的湖上倒映著藍天白雲,天光水色相連,幾乎看不出分界線。
湖上浮著荷葉一般的島嶼,島嶼上連綿的綠濤中點綴著瓊樓玉宇,島與島之間用著藤橋相連,那橋也緊緊貼著水面,靜止得像是一幅畫。
中間是仙盟盟主所在的天衍宮,無藤橋相連,又有隱蔽的結界陣法,看不清島上的情形。
仙盟接待的修士將他們帶到安排的地方,「這裡地勢開闊,方便御獸宗諸位道友的靈獸活動,那一邊竹樓里是巽風派道友居住,再過去一些是兩儀門所在。」
修士一路介紹完,又給了傳訊符,「還是三日法會才會正式開始,如果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傳訊我。」
領隊的御獸宗長老交代大弟子安排好眾人,先行去仙盟議事,等長老一走,大家都放鬆下來,開始找各門派相熟的朋友串門。
宴月亭從屋中出來,就看到羅不息和兩名御獸宗弟子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晃過來。
兩個人目光一碰,又若無其事地轉開。
羅不息在玄陽宗遭化神一劍衝擊內府,被聞蓮帶回擎蒼峰就一直閉關。
化神大佬那劍意像個橫行霸道的強盜,在他經脈里橫衝直撞地逛了一圈,摧枯拉朽地絞爛了他的金丹,廢去他一身修為,又保住他一條殘命,隨後在他丹田裡扎了根。
羅不息也不知大佬劍意是看上了他哪點,稀里糊塗地成了個被惡霸強娶的大姑娘,苦兮兮地被逼迫著重頭開始修煉。
連本命劍無痕都越長越胖,變成一把笨重的寬劍,半點沒有「無痕」該有的飄逸靈動。
畢竟是化神傳承,他這個不上進的弟子,被劍意抽著長進,七年間可謂苦不堪言,生產隊的驢都比不過他辛苦,半年前終於成功結丹,重新回到往日的修為境界。
他醒來的第一刻,就被一道黑影抱住脖子哀嚎,不知道的,還以為給他奔喪呢。
影魔揪住他的頭髮,「你他娘的可算是睜眼了!」
羅不息受寵若驚。
然後,他才知道在他被困在大佬劍域裡期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被蝴蝶翅膀扇歪的劇情線,以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原軌。
兩人雖然通過影魔聯繫上,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宴月亭,宴月亭的這個分丨身上,滿滿的只剩一身人味,找不出半點與本體的聯繫。
宴月亭走過去,找了個話題插入他們之間。
沒過多久,那兩名御獸宗弟子被其他人喊走,就剩他們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羅不息:「你膽子也太大了,仙盟里也是有化神修士坐鎮的,你這分丨身靠譜嗎?」
宴月亭淡然道:「能安穩地進來,不就說明了問題。」
「行,主角就是牛。」羅不息羨慕嫉妒恨地瞪他一眼,實在眼饞他的修為,不過心裡也清楚,他這樣快速的修為進境,是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換來的,單從他醒來後,聽到的旁白音里隻言片語,就不是他這個混吃等死的鹹魚能受得住的。
如果可以,羅不息希望褚珀最好聽不見這些,最好什麼都別知道。但是旁白有一次明顯跟她對過話。
影魔把這段話傳過去的時候,宴月亭還高興了好久。
「現在霧障山那一邊那麼腥風血雨,你這麼分心兩用,那邊能應付得過來嗎?」
宴月亭頷首,「嗯,不用擔心。」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開始找小師姐,神魂里的印記在減弱,再拖下去,他害怕再也找不到她了。
「你在御獸宗有發現什麼?」
「御獸宗的宗主性情散漫,除了對宗門裡那些寶貝靈獸外,門派管理方面向來都是稀鬆二五眼,不過五年前不知為何,突然心血來潮好好整頓了一番宗門內部。幾日後,親自去御獸宗的靈礦上取了一塊原石送到仙盟。」
羅不息沒從這無頭無尾的兩件事中聽出什麼問題,疑惑道:「這和她之間有關聯?」
宴月亭搖搖頭,面上露出些許脆弱的茫然,「隨著時間推移,她留在我神魂里的印記越來越淡了,我也不知道感覺準不準,任何有可能的地方,我都要來看看。」
羅不息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仙盟。」羅不息沉吟,「原著我還沒看到這裡來,也不知道仙盟會是個什麼劇情,只知道仙盟盟主的女兒,是你未來老婆,那他估計也不會害你就是了。」
宴月亭默默看他一眼。
「我當然是不贊成這門婚事的!」羅不息立即道,「我會幫褚師姐好好盯著你的,決不允許你同那什么女兒有半點接觸,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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