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車延誤了。月台籠罩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齋藤飛鳥下車的時候有一片雪花飄到她的脖子上,風把她的大衣下擺吹到兩側,而且發出呼呼的聲音,這使她注意到這座城市的氣溫比想像中的更要寒冷。
齋藤飛鳥提著行李走在出站的人群中,她好幾次向四周張望,沒有找到熟悉的人,除了夜色、燈光以及各地雷同的高層建築愚笨的輪廓,她沒有看到什麼。
群馬縣的這座小城市顯得那麼寂靜,人群稀稀朗朗往外走著,不一會此地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沿著底下的通道走出了站口,右轉之後只是一條並不寬闊的石板路,它被有些褪色的鐵絲網隔著,中間就是電車的軌道。
齋藤飛鳥聽到叮咚叮咚的列車即將駛過的提示音,於是駐足等候,拿出自己的手機,也沒有新的消息。
雪已經停了,齋藤飛鳥看到自己呼出的像一團白色的煙霧,飄蕩著散在了空氣里。
於是她搓搓手,緊了緊圍在脖子上淡黃色的圍巾。
齋藤飛鳥聽到耳邊里傳來些動靜,抬起頭,看到不遠處有個身影跑著朝著她而來。
她不動聲色,心中卻放下心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西野和樹喘著氣,急促的呼吸。
「沒關係,我才剛剛到。」齋藤飛鳥不習慣把心情表露在語氣上,即使她現在心情還不錯。
「趕快走吧,外面太冷了。」
「嗯。」
西野和樹幫她推著行李箱,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街道兩旁的商店也開著,只是幾乎沒有顧客經過,在這種驟變的天氣里。
「怎麼樣,畢業的感覺?」西野和樹臉上帶著笑意,對著齋藤飛鳥問道。
作為最後一個畢業的一期生成員,齋藤飛鳥確確實實是為了奶後輩留到了最晚。
「還好吧,覺得肩膀上的壓力頓時變輕了。」齋藤飛鳥前天才舉行畢業演唱會,她忍不住哭出來了,這幾年的前輩生涯讓她總是以成熟穩重的態度示人,眼淚並不輕易滑落,但是想到即將離開奉獻了整個青春的乃木坂,她的心卻是充滿了不舍與留戀。
不過那天晚上結束演唱會之後,齋藤飛鳥就回到了家裡,甩甩頭,決心出去旅行。
而目的地——就是這裡。
「麻衣樣在那邊還好嗎?」齋藤飛鳥走到西野和樹的側面,像是隨意抬眼般地望著對方的側臉,隨後問道。
「她啊,她每天忙著做YouTube直播呢。」西野和樹一副無奈的口吻,「有時候還把我拉上一起拍攝視頻。」
「挺好的......」齋藤飛鳥輕聲說道,像是喃喃自語。
「對了,住的地方離這裡不遠,等會放下行李先去吃點東西吧?」西野和樹試探著問道。
鳥兒走過半矮的圍牆低檐,用右手掂了一小把雪,然後把手伸到了自己的風衣口袋裡。
「沒關係的,我帶了挺多零食的。」
說完之後,鳥兒忽然沉默起來,兩人走到十字路口,紅燈亮起,於是停下腳步。
「啊,口袋裡好像有點濕了。」齋藤飛鳥把手摸出來,掌心的雪花已經融化,濕漉漉的一片。
西野和樹好笑,轉臉看著她:「你是笨蛋嘛,把雪放口袋裡當然會濕了。」
西野和樹時常覺得齋藤飛鳥有一顆不羈自由的心,在生活與工作中時常會突然冒出來,而通體會到的人會認為這是她的一份可愛與獨特。
只是她通常會自我遮掩,但總是弄巧成拙,成為了另一種表現可愛的方法。
「和樹君——」齋藤飛鳥叫了一聲。
「怎麼了?」
嘟!嘟!
黑色的汽車從馬路的中心駛過,在兩人的耳邊按響喇叭,西野和樹與齋藤飛鳥下意識望去,然後又回過神。
「沒什麼。」鳥兒一瞬間想要說些什麼的,卻被汽車的鳴笛聲打破心情。
西野和樹也習慣她這樣的說話方式,聳聳肩。
「好的。」
綠燈亮起來了,兩人走過黑白相間的斑馬線,轉道之後,又走上了另一條小路。
這條小路的燈光比剛才還昏黃些,路燈雖幾步就有但並不是特別明亮,帶著細碎雪花的草叢裡還竄出一隻黑色的貓咪。
「A5還好嗎?」齋藤飛鳥忽然出聲。
「未央奈帶去養了,聽與田說她們兩個相處的不是很好。」西野和樹想著那場面,「A5可能已經瘦了。」
齋藤飛鳥歪了歪頭,她想著當初那隻見到女孩子就蹭的貓咪,不應該很好相處嗎?
「國外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已經差不多了,等到冬天過去,應該就可以把她們接過去了。」西野和樹當初所想的差不多快實現了,在日本國內不允許的情況,到了國外就可以了。
而他這幾年依靠投資以及收購賺的錢,也基本上花不完了,即使在有幾個女朋友的情況下。
況且這幾個女孩子都是富婆,存款加起來很是驚人。
「那娜娜敏呢?」齋藤飛鳥想到橋本奈奈未,這樣一個對自己特殊的人,「她在國內的公司怎麼辦?」
「又不是一直待在國外,等到結完婚還是要回來的,不過她不像早紀做的是甩手掌柜,她算得上一個工作狂。」西野和樹細細解釋,「到時候還是住在國內,北海道、岐阜、大坂包括群馬都買了房子。」
「過一段時間帶她們換個地方住住,也不錯的。」
齋藤飛鳥想到對方的身份,這種做法確實挺正常的。
只是自己以後想著出去多旅行,但畢業之後演員的身份又成了她的負累。
想到此類種種,鳥兒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你都畢業了。」西野和樹看著她一臉愁緒的樣子,忍不住想要摸一下她的頭,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等以後談戀愛了,也可以找個人少點的地方定居。」
齋藤飛鳥只是搖了搖頭。
兩人終於到家了,這裡是西野和樹建造的別墅,比較空曠,當初他花了不少錢圈起了土地特意修建的。
離他小時候住的地方很近,也算是有特別的意義。
打開鐵門之後,西野和樹帶著齋藤飛鳥走了一段路,周圍是一個巨大的庭院,綠植蔥鬱都帶著些雪色,最後才到了別墅的正門口。
「歡迎光臨。」西野和樹打開大門,對著齋藤飛鳥說道,他的神態莫名讓齋藤飛鳥想起了半個月之前光臨過的酒館。
「打擾了。」
還未等齋藤飛鳥進門,一個身影就從裡面跑了出來。
「asuka醬,你終於來啦~」
「生田醬,好久不見。」齋藤飛鳥看見生田繪梨花,對方穿著一身毛茸茸的居家服,頭上還戴著一個銀色的發箍。
「好久不見!」
前天的畢業live,生田繪梨花並沒有來看,因為她今天才與西野七瀨從德國回來。
「對不起,沒能來看你的畢業live。」生田繪梨花很抱歉,雙手合十。
「沒關係的,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沒辦法。」
本來生田繪梨花與西野七瀨去德國旅遊,是要在鳥兒的演唱會之前回來的,但正巧那天兩人因為出了點狀況而沒趕上飛機,最近的一班的時間也只有昨天了。
「真是遺憾呢。」生田繪梨花想著這件事,心中還是覺得可惜,一期生畢業的大家幾乎都去了,除了身體原因的麻衣樣,而自己與娜醬卻沒去成。
最後一位一期生的畢業,竟然沒能親眼見證。
「快進裡面去吧。」西野和樹看兩人聊的火熱,提醒道。
「嗯。」
三人進入屋內,西野和樹把齋藤飛鳥的行李箱放好,然後帶到客廳。
「Asuka醬。」
西野七瀨繫著圍裙走了過來。
「娜醬。」齋藤飛鳥揮了揮手。
「對不起啊......」
「沒事啦,生田醬都說過了,真的沒關係的。「齋藤飛鳥打斷了西野七瀨的道歉,她知道對方要說什麼。
「嗯。」
齋藤飛鳥覺得西野七瀨又變得溫柔了,特別最近幾年年齡增長了之後,笑容更加柔和。
「我剛做完了晚飯,大家一起去餐廳吧。」西野七瀨笑著說道,她伸手想要解開圍裙,卻發現夠不到,「和樹,幫我一下。」
西野和樹走到她後面,幫她解開,然後將圍裙攬在手裡。
「辛苦你了。」
「不辛苦。」
齋藤飛鳥感覺這種對話有些直擊她的心靈,感覺難以形容。
四人去了餐廳,是溫馨的小餐桌,似乎是特意準備的。
齋藤飛鳥看到許多料理被擺在餐桌上,香味溢在空氣里。
坐好之後,西野和樹開了一瓶紅酒,給幾人都倒上一杯。
「大家乾杯吧,祝Asuka醬畢業快樂!」西野和樹舉起酒杯說道。
三個女孩子也舉起高腳杯,幾人碰了碰。
西野和樹喝了一大口,而生田繪梨花與西野七瀨抿了抿。
齋藤飛鳥一仰頭,喝了一口。
舌尖被苦澀衝擊著,她索性大口喝下去,將倒入的半杯紅酒全部喝完。
「慢慢喝呀。」生田繪梨花喊道。
「有點口渴了。」齋藤飛鳥的解釋一如既往的奇特,也有點拙劣。
西野和樹再次給她倒酒,但只是少量,害怕她再次一飲而盡。
...........
深夜,齋藤飛鳥穿著自己帶來的睡衣,坐在床沿。
剛剛洗完澡的她覺得自己稍稍有些頭暈,紅酒仿佛混入了她的血液,影響了自己的思維。
從旅行箱的最深處拿出兩本書,她翻開底下的這本,從最深處的折頁里拿出一張白色並被摺疊好的信紙。
齋藤飛鳥打開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字,鳥兒只是看著,怔怔地抬頭。
小心翼翼將信紙折好,放入睡衣口袋,齋藤飛鳥出了門。
齋藤飛鳥躑躅不前,她徘徊在這一段走廊上,如同自己的領域一樣踏步。
終於,她走到了西野和樹的房間,之前在介紹房子的時候她記住的。
西野七瀨與生田繪梨花的房間在別處,離這裡並不遠。
鳥兒口袋裡的手將信紙捏的死死的,矛盾與糾結的心情一直伴隨著她。
她走到了正門口,抬起手,卻又垂下頭,四周一片寂靜,齋藤飛鳥只能聽到自己緩慢的呼吸聲。
她忽然用力將信紙捏成一團,快步轉身。
「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