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呢喃的話讓林鳶眼眸緩緩抬起,眉間慢慢蹙起,他的寶箱項鍊跟自己記憶里的項鍊漸漸重合,林鳶恍惚間懷疑了什麼,又迅速否定。
怎麼可能呢?
燃燃那麼純淨嬌弱,救她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燃燃啊。
「為什麼這麼說?」
儘管有一萬種否定的理由,可她還是為那萬分之一的可能問出了聲。
他低啞的嗓音緊貼在她耳邊,「因為,我唯一有記憶的,就是那個寶箱項鍊,好像是個女孩送給我的。」
林鳶:!
林鳶:「可,可你怎麼可能打得過那些人?」
沈燃:「或許,我沒失憶前也是會些拳腳功夫的。」
「失憶了,練拳腳功夫也會忘嗎?」林鳶想起件更重要的信息,「那你認識沈遇傾?不然那個衣服口袋裡,怎麼會有他的名片?」
沒有那張名片,她也不會找到沈遇傾。
沈燃信口編著謊話:「或許是有什麼業務往來?」
感受到林鳶的迷茫和愣怔,他戀戀不捨地從她的頸窩裡直起身,輕戳了下她的頭,眼中蓄了笑意,「如果當初救你的真的是我,你會怎麼做?」
林鳶眼睫輕顫著,一時語塞,因為這個假設性的問題真的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第一次見他時那莫名的靈感也有跡可循了。
但,真會有這麼巧的事?
她現在腦子特別亂。
「或許只有我恢復記憶了,這些謎底就解開了,好了,現在別想了,過來睡覺。」
林鳶:?
他揉了把她的頭,眼睛微眯,眼裡笑意意味不明:「哄我睡,亂想什麼呢。」
林鳶:……誰亂想了。
——
童導的綜藝要開始錄製,本來應該趕最早的航班去,林鳶因為參加梁昕時師父的葬禮而請假,訂了晚上的航班。
她把二寶寄養到梁昕時家,可怎麼也不捨得寄養燃燃。
燃燃那麼挑食,只喜歡吃她做的飯菜,只聽著她的歌聲才能睡著,她不在他肯定吃不好睡不好。
儘管知道不應該帶著他一起,太容易暴露,太不明智。
可當燃燃眨著清澈的眼睛看著她,說要一起去時,她心軟成一片,還是決定帶上他。
蹲守林鳶的人終於來了消息,她上午去參加了一個葬禮,下午動身去了機場,一起隨行的除了經紀人還有個男人,照片和視頻傳給了廉一。
廉一收到信息時正待在老闆的辦公室里,大氣都不敢喘。
老闆這幾天心情極度不好,饒是他都不敢去觸霉頭。
而且奇怪的是,自從上次之後,老闆便把梁醫生的電話號碼要走,說要親自給她打電話,不用他聯繫了。
但,看他這副樣子,就是沒聯繫上。
他默默翻看著調查林鳶的照片和視頻,突然從視頻里好像看到了梁醫生,他反覆倒回去看了好幾遍,又看了看緬簾上的字吳川忠。
這麼耳熟呢?
「這是吳博士的葬禮?」
廉一的驚呼讓本就臉色不佳的裴釋徹底黑了臉,撩起眼皮狹長的雙眼怒目瞪著他。
為了將功補過,廉一立即獻上自己的手機,放慢了視頻倍速指給他看:「這是梁醫生的師父,吳博士的葬禮,林鳶今早去參加的。」
聽到「梁醫生」三個字,裴釋才緩緩移回視線,重複看了視頻,渾身的戾氣少了些,若有所思地說:「怪不得打不通電話,原來她師父去世了。」
「還有老闆。」廉一滑動手機,滑到一張林鳶去機場下車時的照片給他看,「林鳶去了機場,這會應該登機了。」
裴釋心思顯然沒在林鳶身上,匆匆掃過一眼,驀的,竟然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沈燃。」
雖然帶著口罩墨鏡,但他一眼就認出了跟在林鳶身邊的男人,就是他的死對頭,沈燃。
裴釋來了精神,雙眼換發了久違的光芒,「查下林鳶行程,訂今晚的機票。」
廉一正要應下,卻聽見老闆改了命令,「等下,訂明早的吧,現在跟我去吳博士的葬禮,我去看看那個冷血女人哭是什麼樣子。」
廉一:……
高冷的梁醫生都把老闆逼出惡趣味來了。
——
飛機晚點了,一落地濱城濕潤宜人的氣候讓人心曠神怡,剛出機場就覺得呼吸溫濕,林鳶覺得自己皮膚都變得水潤了。
她沒想到的是,攝製組安排的接機車上,竟然有攝像,她被迫跟燃燃坐了兩輛車。
更沒想到的事,給林鳶開車的司機,竟然是當紅流量小生郭君揚,他也是童導綜藝的常駐嘉賓之一,是節目的流量擔當。
她還記得,上次的晚會上,是郭君揚幫她解開的裙角,她還沒來得及感謝人家。
鏡頭前,林鳶倒是沒有驀然地提起那次事件,而是禮貌地笑著跟他打了招呼,「你好,我叫林鳶。」
郭君揚長得自然是帥氣逼人,一身嘻哈的潮流打扮,把他冷著的一張臉合理化,就像rapper一樣,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他的態度,絕對不妥協,保持真實。
「我知道。」
郭君揚瞄著攝像沒有錄到他們時,拽拽地懟了林鳶一句。
林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她是提前做了功課的。
知道郭君揚很早就出道了,業務能力很強,是當前的幾個頂流男星中的佼佼者,從往期節目裡能看出他性格很好。
那麼問題來了,他為什麼對她這個態度?
郭君揚雙手插在兜里,看著她三個大行李箱無動於衷,反而抬起手錶看了看,又看了眼鏡頭,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了句。
「不用費勁心思帶這麼大的行李箱,換再多衣服,我對你也沒興趣。」
林鳶一臉懵逼。
他剛剛是在跟她說話嗎?
鏡頭拍過來,郭君揚舉了舉手腕的手錶,並沒有要幫她搬行李的意思,反而高聲說:「大家都在酒店等我們,你遲到了15分鐘,還是守時一點比較好。」
話音未落,只見林鳶一手一個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裡,輕鬆地拍拍手,並直接走到了駕駛位,朝他一招手。
「走啊,不是都在等我嗎?」
正猶豫要不要幫她搬行李的郭君揚從驚訝中回過神,坐到了副駕駛,仍舊詫異地看著她,仿佛在消化著她剛剛一手托舉一個行李箱的壯舉。
他還沒消化完行李箱的事,車子發動時猛地一陣推背感,他驚恐地抓住了上方的把手,感覺這個女人好像剛剛不是坐飛機來的,而是開飛機來的。
這車開的,像是飛機沒開夠。
郭君揚慫了:「我們也沒有那麼趕時間,開慢點吧。」
現在的速度不及上次甩狗仔的快,林鳶泰然自若:「我得把飛機晚點的時間補回來啊,免得讓大家等我。」
郭君揚咽了咽口水,眼看著車子離前面一個大掛車越來越近,他失態地高聲叫道:「啊,快撞了!轉彎啊轉彎!剎車!」
林鳶手上急打輪,變道超車一氣呵成,旁邊的郭君揚都嚇傻了,聲音顫抖著說:「飛,飛機晚點不是你的錯,不急,真的不急。」
林鳶車速稍稍慢了下來,忽略額頭滲出的汗,嘴角微微一翹,淡定地說:「哦?不是我的錯?那是誰的錯啊?」
郭君揚知道鏡頭把他剛剛的慫樣拍下來了,閉了閉眼,認栽地說:「我的錯。」
——
按照提前設置的導航,林鳶把車子開到了地方,比預計的時間還早了五分鐘。
郭君揚慢吞吞地下了車,一直捂著胃,慘白著一張臉,看樣子有點不舒服,他蹲在台階旁的草叢中,要歇一下在進去。
林鳶一下車就看向後面被她落下毫無蹤影的車,燃燃還在那輛車上。
她借著陪郭君揚的藉口等著後面的車,直到看見姍姍來的遲那輛車,她才放下心。
燃燃從車裡出來,帽子口罩墨鏡一遮誰也看不出來他的樣子,唯有林鳶透過墨鏡與他對視,相視一笑。
林鳶拍了拍郭君揚的後背,「走了。」
還在反胃的郭君揚被猛然的大力拍得吐了口酸水,吐完覺得好多了。
郭君揚難受,攝像大哥沒有拍他,被鏡頭支配了一路的林鳶,難得放鬆,遞給他一瓶水,郭君揚卻接都沒接,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說:「你都有男朋友了,不能自重一點嗎?」
林鳶:?
這人什麼毛病?
她想問清楚他到底哪隻眼睛看她不自重了,但郭君揚已經大步走遠了,徒留了疑惑又憋悶的林鳶。
林鳶打開後備箱去拿行李,燃燃搶先一步,手臂輕輕滑過她的腰又迅速挪開,別人眼裡他只是擋住了她。
他將行李一一拿了下來。
剛剛的委屈全都化在燃燃這一溫暖的維護上,林鳶鼻尖沒由來的一酸,看著他怔怔地出神。
隨後酒店和攝製組的工作人員幫著搬行李箱,林鳶和緩過來點的郭君揚隨著攝影師一起進入了酒店。
楊雁和燃燃去辦理入住,林鳶則直接被攝製組拉去酒店露台錄製節目。
露台原本就是提供休閒娛樂的地方,因為酒店幾乎被攝製組包了一半,所以也包了公共的露台作為錄製場地。
天已經黑了,忽略露台上一排的攝像機,彩燈亮化還是很美的。
白色沙發上坐了五個人,都穿著睡衣,應該是往期的四位常駐嘉賓和這期新加入的當紅小花,平絲玲。
四位嘉賓三男一女,都是千里挑一的帥哥美女,可在平絲玲面前就黯然失色了。
她美得實在太過惹眼,林鳶的目光一下就被她抓住,且久久移不開。
簡直是顏值狗的春天。
林鳶壓下心裡的悸動,走上前一一跟各位打招呼做自我介紹。
四位常駐嘉賓很親切,用前輩的身份吐槽了下攝製組,引發了陣陣笑聲。
雖然大家在鏡頭下很友好親切,可神經大條的林鳶都發現了他們對她有意無意的排斥,話題只在他們六人間徘徊,從不帶到她,自然後期也不會留有她太多鏡頭。
只有平絲玲,一直親切地挽著她的手臂,笑得花枝亂顫,林鳶才感受到什麼叫人美心善。
不過她並沒介意大家的態度,畢竟是新人加入新團體,大家都不熟,可能也不知道什麼玩笑能開什麼不能開,禁忌比較多。
一向樂觀的林鳶歡快地吃著攝製組準備的晚餐和水果,聽著他們聊天,儘管話題從不在她這停留,但一點侷促感都沒有。
況且平絲玲一直在悄悄地跟她說話,時不時地cue她一下,鏡頭肯定是不愁了,新人低調點也挺好,不容易出錯。
節目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設計了一個小遊戲,是兩兩分組,七人里總有一個人會落單。
如果是老人落單就會有笑點,但如果是林鳶落單,那就會非常尷尬。
本來林鳶不那麼擔心,因為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開的平絲玲肯定會選擇她的。
可郭君揚通過一個熱場小遊戲贏得了選擇搭檔的主動權,他都沒猶豫,直接選了平絲玲。
平絲玲找了各種理由推拒,死死拉著林鳶的手,活像被拆散的小情侶,最後還是被迫分開。
林鳶揉了揉被她捏紅的手,感受到了她是真的不想離開自己,不只是節目效果,心裡湧上了暖流。
在這個圈子裡,想要獲得真摯的友誼太難了,雖然她也不明白平絲玲為什麼剛見面就對她這麼親昵。
可能這就是氣場相合吧。
落單了的林鳶倒是沒有絲毫窘迫,大不了遊戲輸了就接受懲罰唄,她越表現得不在意,就越不會尷尬。
遊戲很簡單,兩人合作,看誰捏爆的氣球多。
這是節目組裡時不時就拿出來玩的小遊戲,老人們很討厭這個遊戲,因為有點嚇人,紛紛吐槽這是童導故意整他們的。
「林鳶這麼嬌弱,要不就別玩了吧,反正也是最後一名。」
四位前輩嘉賓里的其中一個很喜歡開玩笑的男藝人調侃道,大家哈哈一笑。
「沒事,我們讓著你點。」
老隊員們紛紛裝好人,渾然忘了正是他們孤立的她。
遊戲開始,林鳶沒廢話,憑著力氣大和不服輸的勁頭,擼起袖子,一手捏爆一個,姿勢十分瀟灑。
身旁的那組隊員都看傻眼了,忘了自己的任務,瞪著四隻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林鳶像是個冷血的氣球終結者,面不改色的走過她的那片氣球,無一生還。
頻率堪比過年的鞭炮聲,霹靂啪啦地就只剩下一地氣球碎片了。
其它還在兩人背靠背夾氣球的隊員都蒙了。
怎麼還有鞭炮聲?現在還允許放鞭炮嗎?
反應過來是林鳶完成了遊戲,他們臉色鐵青中隱隱帶著欽佩。
她這嬌嬌弱弱的的樣子,還以為會嬌滴滴地需要大家照顧,卻沒想到是個鋼鐵戰士。
眼看著時間還剩下最後十秒,大家卻楞在原地忘記了捏氣球。
林鳶一個箭步衝到平絲玲身邊,幫她把氣球迅速捏爆,其中一個還崩到了她的手,不過10秒剛剛好捏爆了10個氣球。
童導出聲了:「時間到。」
眾人從呆愣中回過神,一組隊員手裡的氣球應景地爆了一顆,只聽童導有點幸災樂禍地口吻:「除了林鳶和平絲玲郭君揚組完成了任務,其餘人都沒完成,所以除了林鳶外,全體接受懲罰。」
林鳶撇撇嘴,悄聲對平絲玲說:「便宜郭君揚了。」
平絲玲眸光閃動,翹起的假睫毛微微顫抖,感激的神色中有些複雜的情緒。
郭君揚的神色更加複雜,看向林鳶的眼神,不屑中透著躲閃,躲閃裡帶著小羞怯。
複雜到林鳶以為他剛剛的暈車還沒緩過來,可能是想吐吧。
林鳶沒在意,看著幾人被爆炸的巨大水氣球淋了一身水,畫面有億點舒心。
趁著他們懲罰的混亂時候,郭君揚不著痕跡地走到林鳶身邊,對她低聲說道:「你不用費勁心思追求我,我不會喜歡你這樣的。」
林鳶看著他雙手插兜又悄然離開的傲然身影,嘴角抽了抽。
這人絕對有點什麼毛病
林鳶聽著童導說著下一環節的說明,突然露台上來了幾個男人,被三人簇擁在中間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白襯衫配黑色西褲,髮絲梳得一絲不苟,文質彬彬的長相卻氣場十足,尤其是在那三人的奉承下,尤其凸顯他的沉穩氣質。
正在說著規則的童導都起身了,一向恃才傲物的他立即臉上堆笑,三兩步就走到他面前。
攝像大哥們都鬆了口氣,知道這段會被剪掉,頗有經驗地紛紛調轉了鏡頭,拍拍景色和嘉賓們的小動作,沒讓那個一看就是金主爸爸的男人入鏡。
「乾總,您來怎麼不說一聲?我們招呼不周啊。」
眾人都沒見過童導這麼諂媚的樣子,他對那些大牌藝人們他都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態,畢竟節目這麼火,也是有資本傲氣的。
在場的藝人有認識這個人的,悄悄私語著,不一會大家好像就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這是哪尊佛了,都對童導的態度表示理解。
只有林鳶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那裡,迷茫地看著一切。
還好,平絲玲過來小聲跟她說:「這位是沈氏集團的董事長助理,乾晾,特別厲害,童導一直想拉他的贊助,畢竟沈氏財大氣粗,產品影響力也大。」
林鳶懂了,感激地看了平絲玲一眼。
業界都說童導的贊助多,投資還要排隊,看來不是他不需要贊助,是想要知名的品牌贊助來襯顯他綜藝受資本認可的價值。
林鳶後知後覺地想起,乾晾不就是沈二爺的助理嗎?
他在這,那沈二爺是不是也在啊?
她朝門口看了看,反應過來後嘲笑自己的行為,沈二爺那麼神秘肯定是不會輕易露面的,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都沒見過他,誤會他長得像屠夫了。
所以經常替沈二爺拋頭露面的乾晾才會地位如此之高。
乾晾只是跟童導說了幾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他本來偷偷跟著老闆,隱藏得挺好的,誰知道被老闆委派了個任務,剛到酒店大堂就被攝製組的製片看到,十分熱情地拉著他上來了。
其實他也完全可以拒絕,但想起林鳶也在,抱著常人都有的那一點點好奇,他想看看那個有可能成為未來老闆娘的女孩,真人長什麼樣子。
林鳶確實漂亮,但也不是那種明艷的美,是很純淨清爽,看起來很舒服的美女,但跟平絲玲這種頂級美女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只是沒有人家美得那麼張揚。
平絲玲可是個演員,就是靠臉蛋吃飯的,而林鳶是個實力歌手,這長相就是老天爺追著餵飯吃。
看過未來老闆娘後,乾晾還要去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把酒店所有空餘房間都訂滿。
剛辦完這個差事,緊接著又被老闆吩咐,派人跟著一個黑色外套戴黑色棒球帽的男人,看看他跟誰見面。
老闆電話剛掛斷,那個人就闖進視線,他立即派人跟了上去。
酒店十九樓,走廊的盡頭,高挑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掛斷了電話。
沈燃摘掉墨鏡,用房卡刷開了房間的門,走進去站在門口關上了門卻一動未動。
他雙眸深邃,細細掃視著整個房間,一點細節都不放過,最終視線落在了略有凸起的床上,慢慢走近。
走近了才看清,被子不僅凸起還在蠕動,他已經預判了被子下的東西,利落地掀開了被子。
一條黑花蛇正盤踞在床單上,吐著紅信子。
他穩穩地站在窗前,面色淡淡地觀察著它,確認這種蛇無毒後,又把被子重新蓋上,面色如常地出了房門。
——
林鳶錄製完節目已經累得哈欠連連。
趕了一天飛機又開了快車還做了好幾輪遊戲,饒是再有體力此刻也疲憊得不想卸妝,倒床上就想睡。
因為她是後到的,跟大家不是一個樓層,跟平絲玲互道晚安後,便想去找楊雁要房卡,順便給燃燃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吃沒吃飯。
手機剛接通就聽見安靜的走廊里傳來熟悉的音樂。
是她的新歌《血污下的玫瑰》,還沒正式發行,只有內部人員有副歌的視聽音源,準備下周放出去。
她下意識以為自己的音源又被泄露了,可順著音樂看過去時,卻看見了燃燃。
她走了過去,還沒等詢問,就聽見他解釋道:「剛剛楊雁給我的,我剛設置成鈴聲,忘調震動了。」
他是準備在外面用震動,沒人的時候再切換鈴聲。
「沒關係,你喜歡這首歌嗎?」
林鳶自認不會怪他,習慣性揉了把他的頭,跟著他走進房間。
「嗯,喜歡。」
她每首歌他都喜歡。
「我的行李呢?」
「在床邊。」
沈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在她快靠近床時,側身擋在了她身邊。
林鳶看到了被子的蠕動,指了指床對他說:「你看沒被子動了沒?」
沈燃目光斂住,五指慢慢收緊,臨時改變了主意。
他一向是為達目的不這手段的,但這一次他退縮了。他第一次產生了跟自己的人生信條相悖的想法,目的不重要,但一定不能嚇到她。
他護著她向後退了兩步,低聲說:「閉眼。」
自己上前掀開了被子,那隻蛇估計是被困久了,被子掀開的一刻竄了起來,頭直直衝向沈燃。
沈燃眼神銳利,眼疾手快地抓在了它的七寸上,手勁用力,讓它動彈不得。
「燃燃快跑!」
隨著一聲驚呼,沈燃才注意到,蛇的另一頭已經被林鳶牢牢抓住,三秒後,她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抓住了什麼,差點哭出聲。
滑膩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都麻了,心臟仿佛都被麻痹的驟停了,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鳶鳶,鬆手。」
沈燃的聲音讓她稍稍回神,手指僵硬地鬆開了,沈燃颯然轉身,用力將蛇甩在牆面上,把它砸暈裝在塑膠袋裡繫緊,暫時扔到了門外。
回到房間,他看著還楞在原地的林鳶有些自責,他應該默默處理掉的,不該為了目的嚇她。
他小心地護著她走到洗手池,打開了溫水,細細幫她洗著手。
這是他第二次幫她洗手,跟第一次的粗暴完全不一樣,溫柔得像在被按摩,好享受。
沈燃想到剛剛的場景,想起她當時脫口而出的話,垂著睫毛低聲問答:「這麼怕,為什麼還去抓它?」
「我以為你怕嘛,誰知道你不怕蛇。」
冰涼的大手頓了頓,撩起眼帘看向她,溫熱的水沒有暖過來他的手,可林鳶的話和柔軟的小手卻讓他的手掌慢慢變暖,熱度擴散到指尖。
她明明那麼害怕,還下意識保護他?
他緩緩收回視線,斂下的睫毛上,滲出晶瑩的淚珠,只一滴,跌入水池中消失不見,其餘的全部流進了心裡。
而他心裡不知何時落了種子,生根發芽,現在又被澆灌,已經要長成參天大樹,刻骨銘心,永生不滅。
「這家酒店五星的吧,竟然會有蛇,我給前台打電話去換一套被褥。」
林鳶的大膽發言讓正在兀自感動的沈燃怔了怔,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啞聲問:「不換房間?」
「換房間幹嘛啊?蛇不是被抓出去了嗎?」
沈燃:……
還是低估了她的膽量。
沈燃淡淡地說:「哦,我聽說發現一條蛇說明房間裡就有一窩。」
林鳶:!
還有這種事嗎?難道蛇跟小強是一個生存原理?
乍然聽到這個理論,她即便不太信這種說法,心裡也有點毛毛的。
權衡利弊一番,她決定還是換個房間。
她打去前台一問,酒店客滿,一間空房都沒有了,發現蛇的問題酒店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加倍賠償,但真的空不出房間。
她其實知道,因為她林氏千金的身份,和帶資進組的傳言才導致她被孤立,如果這時貿然換個酒店,估計又要讓人誤以為她嬌生慣養,耍大牌。
即使解釋清楚真相,也難免讓人揣測懷疑,況且這麼晚了她也很不喜歡麻煩和折騰。
正愁怎麼辦時,林鳶看見了擺在茶几上的燃燃的房卡,跟她一樣,都是套房,她可以睡沙發。
解決辦法幾乎是躍然腦海里,她看著燃燃極盡真誠地露出笑容。
「燃燃,我可不可以去你那借宿一晚,估計明天酒店就有空房了,這麼晚了,我不想折騰工作人員了。」
沈燃抬起人畜無害的雙眼,懂事又為難,猶豫了半晌,十分勉強地說:「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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