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族商會的賠率榜單,橫列在虛空上,眾人可以隨時朝著對應的名字下注。
只見紫發青年,直接掏出了一個儲物袋,從中取出了所有靈石,五千五百三十萬,一股腦的塞入了屬於白秋水的名字中,全部梭哈!
「嗡!!」
賠率生效,一則令牌從中吐出,落在了他手中,代表投注成功。
「這人瘋了嗎?都這種時候,還要買白秋水!」
「傻子一個!」
「真是鬼迷心竅,連萬族商會的錢也想賺!」
有不少人看了過來,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
「我記得他,此人在萬族演武場上,經常被人越級打敗,好像叫什麼韓特!」
「原來是他,史上最弱合道期!」
有人恍然出聲。
此人最顯眼的,除了他背後插滿的武器外,就屬那一頭靚麗的紫發了。
加之他一系列神奇的戰績,導致不少人都對他有印象,雖然不是什麼好印象。
「總算有人投注了,還是一筆大注!」錢又多笑道,「提前恭喜韓老闆發大財!」
「哈哈,碰碰運氣,借你吉言了。」韓特笑道。
…………
戰場之中。
許黑躺在地上,意識越來越模糊,只剩下微弱的一絲,游離在外。
他的修為已經不再,化為一枚赤色的丹丸,體內所剩不多的道元,正凝聚為爐鼎的形狀。
紅毛正在瘋長,這是乙太不滅體都無法消除的詛咒。
此詛咒有一個響亮的別稱,萬魔追殺令,中了詛咒,就會成為他人餌料。
無論是誰,都會產生一種本能——殺了他。
只要殺了他,就能獲得許黑畢生修為,一躍騰飛,成為前八名的強者。
方晴雪所需要的,不正是這樣的結果嗎?
只要斬了許黑,她就能得償所願,成功的活下來,殺入決賽!
方晴雪一步一步,走到了許黑的跟前,她抬起了冰魄長劍,那對冰藍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漠,凝視著下方的紅毛怪人。
許黑抬起頭,靜靜的望著她。
紅色的光圈,正緩慢的收縮而來。
許黑沒有說話,在這最後的時刻,他連自保的意識都沒了,就像是即將陷入死寂的怪物,只能默不作聲的躺著,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無法反抗被屠殺的命運。
忽然,在許黑的眼前,浮現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條粗長的黑蛇,那是蛇村凶名赫赫的吃人蛇王。
隨後,又有一道身影出現,那是屹立在萬蛇谷中,守護眾生,將捕蛇宗全面屠殺的築基蛇妖。
緊接著,一個相貌樸素的少年出現了,那是在無憂城內的許黑,那是有父有母,夢中的人類許黑。
許黑面露茫然之色,不記得這些人是誰了。
他看見了一條蛟龍,在東海分離九條龍脈,協助妖主鎮壓海神,誅殺邪魔。
他看見了域外戰場,蛟龍化身為魔龍,屠城滅族。
他看見了對抗天道神雷,與天斗,與仙神斗的化神蛟龍。
他看見了與海騰大戰,在海星煉化余詩雨的蛟龍。
許黑卻不認識他們,紅毛的他面露茫然之色,自語道:「他們是誰?」
許黑失去了認知能力,他不記得,他想不起來,他分不清。
一幕幕飛升後的畫面,在眼前晃過,有他修為被廢,有他成為執法者,衝冠一怒斬殺沈飛雄,有他逃出礦脈,建立黑盟。
最後,畫面定格在了地音寺上。
定格在了眼前。
他望著眼前拔劍的方晴雪,後者正冷冰冰的望著他,眼神中不帶一絲情感,只有純粹的本能。
「你是誰……」許黑茫然道。
「噗嗤!」
一道劍光划過。
鮮血飛灑,染遍了許黑全身。
方晴雪站在許黑面前,依舊是那對冰冷的眼神,依舊是絕美的容顏,手中依舊拿著長劍。
只是她的脖頸處,出現了一道劍痕。
外界,所有圍觀者,全部都安靜了。
他們瞳孔收縮,帶著無比強烈的震撼,看著眼前的一幕。
時間都仿佛凝固了,整個觀眾席落針可聞。
高天之上,那至高無上的三道身影,也同時陷入了寂靜中。
…………
溪流般的血液,從她雪白的脖頸處流出,滴落在許黑的身體上,浸透了許黑的毛髮。
冰蟾聖體的血,可以治療傷勢,可無法化解詛咒。
但此刻,奇蹟般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許黑體表的紅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的收縮,就連許黑枯竭的真元,也在快速的恢復。
許黑那停滯不前的道元,也正在猛漲!
許黑忽然看清了她的樣子,她是方晴雪,黑盟中的一員,她是魔道修士。
方晴雪依舊是那麼冷漠,直到此刻,她都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仿佛她做所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只是她從始至終,都在看,看許黑的模樣,是那麼的清晰。
許黑也看見了她眼中的自己,那是一個紅毛怪物。
「這又是誰?」許黑迷茫。
血液正快速的流失,方晴雪的生命氣息,迅速的衰弱下來。
而隨之而來的,是許黑的生命氣息暴漲。
外界,所有人都睜大雙眼,靜靜看著這離奇的場面。
隨著時間的推移。
終於——
方晴雪身體搖晃,倒在了許黑滿是紅毛的身體上。
此刻,她的形態發生了變化,只見她也變成了紅毛怪人的模樣,早已不是之前那般冰清玉潔,出塵不染的絕美女子。
她變成了一個怪物。
這不是突然發生的,而是早就開始的轉變,只不過,被方晴雪用手段隱藏了起來。
——她不想被人看見,她那不堪的樣子。
原來,她早就變成紅毛了,其它人所看見的,只是她的神通,鏡花水月。
這一刻,許黑身體巨震,腦海中那些模糊的畫面,迅速清晰,自己的意識也在一瞬間通透了。
「他們是誰?」
許黑望著那些身影,他們從模糊變得清晰,變得明亮!
許黑明白了。
無論是正,是邪,是弱小謹慎,還是強大魯莽,無論是腹黑猥瑣,還是霸道,亦或是失去理智的紅毛怪……他們,都是許黑。
所有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迅速拼湊成了一個完整的許黑形象。
正如在方晴雪臨終前所看見的,正是那樣完整的許黑。
「咕咚!!」
許黑的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原本化作丹丸的修為,頃刻間散開,回歸身體,道元也重新進入了經脈之中,快速的流動。
許黑的內心清澈如明鏡,看見了自己的本心。
明心見性,直指本心,認清自己,方成龍心。
龍心,不是什麼赤子之心,也不是魔頭之心,而是接納自己的一切!
認可曾經的自己,認可現在的自己,認可未來的自己。
過去,現在,未來……
「轟!!」
許黑沉寂已久的氣勢,轟然爆發,一道火紅的光柱,像是火山爆發,直上天穹,捅在了光罩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