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下，溫子霓急促的腳步慢慢放緩。
她是擔心不假，也想過徐聲是不是因為那一通訴訟電話才與她有了隔閡。可最終的結果，她都像一隻撲向火焰的飛蛾。
可要是徐聲失敗了，所遭受的打擊又讓他回到之前那個樣子，那才是她不願見到的結果。
心裡有了決定，她走下樓去。
正值中午的太陽很毒，她剛來到樓道拐角就聽到了另一邊屋檐下的談話聲。
「太陽這麼大，要不咱兩找個地方整點啤酒，你這段時間都沒空，我找人喝酒都找不到。」周充那個胖子，溫子霓當然很熟悉。
「不去了，沒意思，再說你嫂子的同學也在家裡。裝修的事就交給你了，多少錢等會我轉給你，裝完了把後院這裡也平一下，有空我去買個小滑梯，以後湘湘才有個玩的地方。」院子裡還有一小片，因為種了棵半死不活的梧桐樹，上次修圍牆的時候工人不願意幫忙，所以一直沒修整。
「煙不抽酒不沾，你都快成神仙了。」胖子懶洋洋刺了一句，接著道，「對了，電影投資的事情你真不打算找我家老頭幫忙？」
「你要是有本事從你老頭那裡扣出個百八十萬，讓你入股還行，你老頭那裡就不必了。你姐夫手上的渠道大概我也用不上，等我找他讓文廣出個面就行了。」
「你在這跟我掰扯了半天，你那劇本到底長什麼模樣，兩千萬都只是打底，總得給我先瞧瞧吧？」
「你又不懂電影，要劇本你看得懂？」
「不懂你還讓我幫你跑過審，到時候劇本要是有問題，你可別找我。」
「出不了問題的，你給你家老頭說一聲就行了。劇本還沒完善，過段時間我再給你。」劇本寫的就是自己的事，直接塞給周充，徐聲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由得你吧，我走了。我得去找我姐夫幫我牽個線，先給工作室招幾個人來撐撐場面。」
見著周充離開，溫子霓才微微挪了挪步子，從樓道里走出去。
徐聲又鑽進了庫房裡，坐在電腦面前似乎在搗鼓那份預算。
她輕輕拍了拍捲簾門，徐聲回過頭來。
「你怎麼下來了？」
「那個……」她頓了頓，「李戀在樓上提起電影投資的事，讓我跟你說一聲。」
「怎麼了？」徐聲有些好奇，李戀怎麼會關心他電影的投資？
「她男朋友是在做投資，不過他們的投資審批沒那麼容易，《蝸居》她男朋友也是投了不少錢才讓李戀進了劇組。」溫子霓說得比較含蓄。
「她想演女主？」正是她的含蓄讓徐聲有些誤會。
「不是！」溫子霓立馬搖了搖頭，「你的新電影她最多能投個幾百萬幫下忙，你等下跟他男朋友談的時候注意些。」
徐聲明白了，看來李戀認為自己找林合平是為電影拉投資來的。他笑了笑，「沒事的，我有分寸。這都中午了，你看下你們要吃什麼，我去打包過來。」
「你等下，我上去問問。」她本來熬了些稀飯，但都是給小丫頭吃的。
「那我先去看看，你們商量好直接打電話給我，銀都門口那家川湘菜還不錯，你問下她們能吃辣不？」
之所以想起這家菜館，還是因為前世他到浦江女兒沒少帶他去吃的緣故。
「嗯！」溫子霓轉身上樓，心裡泛起一絲暖意，他至少沒忘記自己是湘江人。
回到樓上，三個女人的那台戲接著往下唱。
訂好了吃的，李戀接著溫子霓的話題繼續道，「你這麼說，他電影的投資大部分已經定了？虧我還擔心他就指望我一個人呢。」
剛出道，又有林合平在身後扶持，李戀接觸的陰暗面的確不夠多。
「徐聲家裡有些關係我不太清楚，不過他和你們劇組的楊主管關係不錯，要找投資，徐聲肯定也會先去找他們。你們《蝸居》那個本子，要不是被騰化濤他們搶先了，他都打算叫上楊主管自己拍了。」
溫子霓儘可能搜尋著記憶里的東西，跟李戀解釋著。徐聲既然沒去找周充家老頭，應該就不會先跟李戀的男朋友開那個口。
「怪不得他能進《蝸居》的劇組，在片場看起來也很熟練。這個項目要是由他來主導，恐怕海藻就輪不到我了。」
溫子霓不清楚趙小刀面試的事情，沒接著往下說。
「徐聲家裡既然有關係，以後你這導演太太就不愁戲演了，對了，叔叔阿姨呢，怎麼沒見著他們？」杜若兮恭維了一句，卻引開了個沉重的話題。
溫子霓默然，話題始終會不可避免的走到自己無法預料的方向。她想了想，才沉聲道，「他父母的事你們就不要問了，徐聲不喜歡有人提起。」
兩人若有所思，察言觀色的杜若兮知道碰了禁忌，立馬繞過。
「那你總得給我們透露下他新電影的事情吧！」
「等他來了你問他吧，劇本我也沒看過。他前不久註冊了個工作室，現在才剛找人籌備。在家裡，他那些事我基本不管。」溫子霓儘可能的繞開雷區。
「看來你是準備當個全職太太了，徐聲在學校的時候那麼張揚，沒想到結了婚還挺顧家的。」
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暫時告一段落，話題又回到了當初班上的那些同學。
「麗華挺可惜的，剛畢業就能演完顏萍那樣的角色，不過拍完《神鵰俠侶》後也沒動靜了，最近還聽說在跟經紀公司鬧解約的事。咱們班上的那一屆，就沒個能出頭的。」
「誰說的，我看雷家英就不錯，剛畢業就考進了話劇中心。話劇中心雖然待遇一般，但能磨人，你看我們劇組裡的郝坪老師，演技完全沒話說，念起台詞來就像蘇淳本人一樣。雷家英要是也有他那演技，在圈裡想要出頭不難。」
「有演技有什麼用，郝坪老師還不是只能在《蝸居》里演個配角，照我看，演技再怎麼磨都不如像你們兩個一樣找個好男人來得實在。」
徐聲恰好推開門，隨後詫異的掃了眼杜若兮。看來她和嚴寬的事情，應該也有這方面的苗頭在裡面。
見徐聲進門，三人果斷止住了話題。
溫子霓走到廚房裡去張羅碗筷，杜若兮客套了兩句，一臉哀怨的看向徐聲。
「徐導，你瞞得我好辛苦，上次遇到我就跟你說了，沒想到你自己的電影都不通知我一聲，今天我要是不來，是不是就錯過了？」
徐聲把菜交給溫子霓，走到沙發邊上抱起了小丫頭。
「錯過不至於，劇本沒定，投資也沒到位，提前通知沒準會讓你空歡喜一場。」
「這麼說，項目算是落定了？」杜若兮迫不及待。
「等劇本下來就差不多了。」
「你那電影拍的是什麼？我聽子霓說，電影預算有兩千萬，都稱得上是大製作了。」
「也沒什麼，就是借鑑了一些心理學的元素，有空你去看看曰笨的動畫《紅辣椒》，概念上有些類似。」
兩人搖了搖頭，表示沒看過。
徐聲解釋道，「其實就是夢裡的一些東西，這個電影就是我們經常在夢裡遇到的一些場景，只是概念上比較新奇而已。觀眾只要接受這個概念，影片的口碑應該不會差。」
「夢裡的場景？」李戀好奇的問了一句，張羅碗筷的溫子霓也伸長了耳朵。
「比如說我們看到的電視會突然倒過來，外面的馬路會像紙一樣對摺疊起來，在夢裡，很多場景都會顛覆觀眾平時的認知。給你的角色，就是一個專門製造這種夢境的天才造夢師。」
「啊？」李戀張著小嘴，不禁有些吃驚。在夢裡，她不知道多少次遇到過這樣的場景，每次從夢裡醒來她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她卻沒想到，徐聲竟然把那種場景寫成了劇本，還準備搬到熒幕上。
「怪不得你的預算會有兩千萬，要拍出那樣的場景來，特效製作上都要花上不少錢。」吃驚過後，李戀也冷靜下來。怪不得徐聲會說給她的角色只要演好，自己以後不缺戲拍，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個讓人心動的角色。
「那我呢，徐導還有哪些角色可以選擇？」杜若兮本不想問，臨了還是沒忍住。
「有一個女主的閨蜜，還有兩個跟男主配戲的角色。」徐聲打量著杜若兮的形象，接著道，「不過這三個角色跟你的形象都不太符合，回頭我把盜夢團隊裡藥劑師的角色改一改，看下你能不能上。」
徐聲巧妙的把話題往盜夢的框架去引，以免這兩位一直揪著劇情不放。
「藥劑師，跟李戀的造夢師一樣的角色？」
「盜夢團隊裡有五個角色，每個角色分工不同，藥劑師的鎮靜劑能讓人進入更深層的夢境，造夢師就負責建造這個深層的夢境。其他的三個角色會有一些動作戲，不太適合你們。」
小女孩上去扮扮酷就行了，其他的角色這兩位現目前接不上。
「那男女主呢，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這時候的很多電影，從男女主的選擇就可以看出電影的投資成本。成名的男女主受眾廣，對電影的宣傳能起到一定的幫助。
四旦雙冰四小生，或者香江那一眾大咖，都是很多大製作的標配。
然而徐聲卻道，「女主的話，我暫定的是海青姐，不過我還沒跟她說。至於男主，等《蝸居》拍完了再考慮吧！」
他也想用些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可現階段，那些人的身價真有點嚇人。
預算表上那兩個備選，徐聲還沒去接觸，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檔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