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親!?」
待應龍王將龍魂送進傀儡中後,不多時,那隻叫季原的龍就醒了過來。
只不過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鎮海龍王,所以大吃一驚,喊了出來。
鎮海龍王的另一個兒子、季原的二哥仲廷也湊上前來,又是心疼又是氣憤地一巴掌拍到伏在地上的龍傀儡的腦袋上,怒問:「你這混小子!怎麼會冒冒失失地跑到流洲去!?」
「嘶——二哥!你好重的手!」季原先是吃痛地輕呼一聲,接著有些茫然地鸚鵡學舌:「流,流洲?」
但很快,他就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口中大喊了一句「不好」,接著便支棱起身子,想要飛起來。
不過,方羨魚雖然幫忙捏了個龍傀儡,卻並未點化其修為法力。所以,嚴格來說,這具龍傀儡是個徒有其表的傀儡,甚至都無法飛行——龍族先天開智啟靈,生來就會飛,但傀儡可沒有這樣的優待,只是個軀殼,真要想飛,還得季原自己去學、去修行才行。
因此,原本急切的季原才努力往上一挺身子,然後啪嘰一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鎮海龍王急了眼,連忙安慰地摸著季原的龍角:「我兒!你,唉!你莫要著急,如今是在咱們崑崙丘,有什麼事慢慢說!莫要著急!」
待安撫了幾句,他又說道:「你如今能苟活,還得多謝人家方宗主為你煉製了傀儡之軀!只是這傀儡之軀可沒半分修為,須得你自己修行才行!」
「傀儡之軀?崑崙丘!?」
這回,季原是真驚呆了:「我怎麼會回到崑崙丘了!?」
平君在一旁溫柔地解釋道:「且安心,金翼在流洲發現了封印了你的龍魂的眼珠,這才將你帶回來的。」
「封印了我的龍魂的……眼珠……」
季原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表情變得十分古怪,帶著幾分愧疚,又帶著幾分痛苦。
只聽他低聲問道:「流洲……劍宗如何了?劍神他……如何了?」
應龍王冷哼一聲,道:「哼!劍神早已死了快千年了!若非他死得早,我定要屠他劍宗滿門來為你報仇!你那般模樣,是不是劍宗害的?他們想借你之魂,復活咱們老祖宗,是也不是!?」
「不,不是的,」季原神色複雜地解釋道:「是,是我偷偷跑到劍宗的,我偶然聽到他們想復活應龍,所以……所以想借始祖應龍的力量,去……去加固五色陣的封印……」
「糊塗!你!你你你!你真是糊塗!」
鎮海龍王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仲廷也罵道:「你是個什麼道行?這種事也敢摻和!?整個流洲都因為劍神這事兒給陪葬了!復活始祖應龍?虧你敢試!」
季原連忙解釋道:「不,不是的!當時我聽劍神他們議論,說借兜玄寶鏡之力,算到千年以後,歸墟界天地將有大劫!他們人族宗門會十不存一,什麼太一宗之類的,都要被滅宗!許多仙神也會被屠殺!是屠殺!劍宗是為了什麼天地大劫,才幹這種事的!」
「人族宗門十不存一,與你何干!你真是,真是,唉!」
鎮海龍王原想說什麼,可一想到這個小兒子受了那麼長時間的苦,頓時什麼也不忍心說了,只能連連嘆氣,懊悔道:「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獨自留在崑崙丘!應當讓你和仲廷一起,隨我鎮守五色陣!」
鎮海龍王這邊對什麼天地大劫不以為然,方羨魚卻聽得心中一動。
這天地大劫……說的該不會是她吧!?
她確實想把歸墟界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族宗門都屠個乾淨的,但是……但是她覺得自己挺正義來著,怎麼就成了什麼天地大劫了?
不能吧!?
她私下裡想東想西,面上卻不動聲色,只聽季原還在辯解:「我就是想著,與其不知道什麼東西占據了老祖宗的神位,還不如我冒充一下,大不了等把五色陣補了以後,回頭再去幫他們人族一下嘛……那太水龍王不還因為一直幫人族,證道神位了嘛!說不定……說不定我也……」
「你也個屁!」仲廷氣得臉都紅了:「他們劍宗這麼膽大包天,你還跟著起鬨!始祖應龍乃什麼身份?殺蚩尤,戮夸父,屠有翼之野!你什麼道行,還敢頂他的神位!?」
「好了好了,」平君打圓場道:「劍宗作繭自縛,已闔宗皆亡,季原這孩子如今還能活著,也算是極幸運的了,不必再追究什麼罪責,讓孩子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季原感激地看了眼平君,但旋即有些疑惑地問:「劍宗上下都沒了?」
「死乾淨了,就算不乾淨,也沒剩幾個了!」應龍王沒好氣兒地說道:「整個流洲都快沉入九幽界了!」
「啊!?」
季原驚得瞪大了眼,瞳孔幾乎豎成了一條線:「該不會是因為我他們才……」
應龍王更氣憤了:「哼!什麼因為你!因為你他們才能活下來一部分才是真的!」
方羨魚也嘆了口氣,附和道:「這話倒是不假,若非你苦苦撐在噬魂裂谷之中,鎮壓著整個北極流洲,恐怕整個流洲早就沉入九幽界了。」
「我……我模模糊糊的,確實記得好像是在控制著不讓一堆東西亂動,我也說不清為什麼,但是總感覺一旦我泄了氣,就會出大事,所以一直撐著……」
說到這裡,季原有些羞愧地小聲補充道:「其實我快撐不住了,我記得我好像還和誰說讓他殺了我來著,我就想著如果我死了,可能,可能就不用一直撐著了……」
鎮海龍王聽得眼眶都紅了,他堂堂一個蓄著絡腮鬍的中年人的樣子,卻扭頭用衣袖抹了把眼淚,心疼地直嘆氣:「我兒……唉!」
平君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已經都過去了,總之還要多謝方道友,如今雖說你只能以傀儡之軀行走,但這傀儡之軀與旁的傀儡不同,自能修煉融合,今後成仙證道皆不受影響,只是你須重新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