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徒弟有點茶
「師父,早。」
鶴卿緩緩睜開眼循聲望去,昨日被她救回來的少年陸離,正端著一銅盆水進來了。
他的時間卡得剛剛好,鶴卿前一秒出定,他後一秒就喚醒了她。
鶴卿微微頷首:「早。」
陸離笑吟吟地將水盆放下,主動擰了帕子過來遞給鶴卿:「師父擦擦臉。」
陸離穿得是從天玄山弟子那裡借來的校服,臉龐在晨曦中白到發光,蓬鬆的自然卷已經束成了馬尾,發梢在空中靈動的晃悠。
與昨日披頭散髮的落魄樣子相比,看起來陽光了不少。
看著陸離這純潔無瑕的漂亮臉蛋,鶴卿破境受阻的鬱悶心情好轉了些。
「謝了。」
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腳步聲,下一刻,顧長念也端著一盆水來到了房門前。
場面有一瞬間的寂靜,透著些許尷尬。
顧長念看了看屋裡的銅盆,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
默了默說:「師父,弟子來晚了。」
鶴卿收回視線,把帕子覆在臉上,溫吞道:「不晚,只是他來得比你早。」
隨即,鶴卿便聽到陸離說:「對不起,我自作主張想伺候師父。師兄,你不會生氣吧?」
帕子下,鶴卿的眉毛抽了抽:這話聽著,怎麼茶茶的?
她掀開帕子看向陸離。
只見陸離的側顏絕美,神情看著有些擔憂,但唇邊依稀帶著一絲極難被察覺的弧度。
鶴卿又看向顧長念。
顧長念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唇角:「不會,辛苦你了才是。」
陸離歪了歪頭,不解而溫和的問:「怎麼會呢?徒弟伺候師父,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師兄,你伺候師父很辛苦嗎?」
「……」
這話簡直一發入魂直接是戳到了顧長念的痛處。
顧長念伺候原主的過程,何止是辛苦,簡直是屈辱。
鶴卿這次穿來時,是原主第一次對顧長念用強。
可在這之前,原主也沒少對顧長念動手動腳,現在被陸離提起來,顧長念當即面色鐵青。
鶴卿看了看顧長念那愈發難看的臉色,又打量起陸離唇角那似有若無的淺笑,不由地雙眼微眯,汗流浹背——
好傢夥,自己新收的這個小徒弟,該不會是個白切黑吧?
但不管如何,鶴卿不能讓顧長念對她的仇恨值繼續增加,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好了,說正事。長念,既然你傷勢還未好,便也不急著趕路,我先同陸離回山,你與天玄山的人同行吧。」
顧長念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詫,接著便說:「弟子傷勢已無大礙,可隨師父一同回去。」
鶴卿聽得出來,顧長念已經儘量把這句話說得平緩了,可還是難以遮掩的透露出些許急迫。
鶴卿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顧長念追著天玄山弟子花池雨私自下山,後又拔刀傷了師父,按照原主的性子,一定會為此勃然大怒。
顧長念這是在擔心她會遷怒到女主身上,私下裡使些陰狠法子,才會如此乖覺的主動提出要跟她走吧?
但這怎麼行呢?
小說劇情里,原主因為這次的用強,一時無地自容,先行一步回了瑤光派閉關不出,所以接下來,就是顧長念和女主感情升溫的情節。
這要是真讓顧長念跟她走了,這小子指不定在肚子裡怎麼罵她呢……
得好好想想。
鶴卿把帕子扔回到水盆里,淡淡的道:「你出去吧。」
「是。」
房門關上,陸離又自顧自的去收拾水盆,如常的仿佛無事發生。
「陸離。」鶴卿喚他:「你過來。」
陸離走過來疑惑地看著鶴卿,漆黑的眸子大寫的無辜。
鶴卿打量了他一會兒,問:「你方才,為何拿話刺顧長念?」
陸離微微一怔,隨即垂下了頭,用極低的聲音說:「師父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但我不知道,師父已經有一個那樣優秀的弟子了……」
鶴卿聞言,眼中的戒備散了些——
這是擔心自己搶不到師父的寵愛?
雖然平時看起來穩重,但終歸是少年心性,茶言茶語的維護自己的利益。
不過能這樣坦白相告,倒是很對鶴卿的脾氣。
鶴卿露出了穿書以來的第一個笑,她說:「放心,我會好好教導你,不會忽略你的,你要快些成長起來。」
成長起來,才能與我一起合練,助我破境啊少年……
陸離看著那明艷笑容半晌,倏地展顏一笑:「我會的,師父。」
※
是夜,月黑風高,羊腸小道兩旁的灌木中蟲鳴陣陣,這時,兩名前方探路的天玄山弟子折回匯合。
「前面有個村寨,要去那處落腳嗎?」
其餘幾人聽了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鶴卿就高高地坐在那棵大樹上,似乎是在閉目打坐,並未察覺到這邊的事。
這樣的狀況,鶴卿同行以來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和堂堂一個仙門掌門啟程回山,天玄山的弟子們不僅沒感覺到絲毫的輕鬆,反而是一直憋著一股火沒處發。
這一路上,鶴卿總是這般離隊伍不遠不近的墜著,一停下來休息便找個高處打坐,半句話不多說。
就這種態度,哪怕是路上隨便結夥一個旅人,也不會如此生疏。
這也都罷了,他們此次回山遭遇數次妖魔襲擊,雖不至於無法應對,可鶴卿卻從未出過一次手,還坐得那樣高,像是深怕被波及。
幫忙幫不上,天玄山弟子還又不得不以她這個長者為尊,鶴卿不表態,他們也不好擅專,多有束縛。
如今,他們已經是忍無可忍了,各個目光灼灼的盯著顧長念。
與顧長念關係較好的男弟子徐改之一手掩唇,聲如蚊鳴的說:「長念,要不去請示一下仙師的意思?」
顧長念看了那邊一眼,飛快地收回了視線,不自在地說:「既然師父未有指示,那便就地歇息吧。」
另一弟子不樂意了,垮著臉道:「你次次都這麼說,我們都趕路好幾日了,下一個城鎮路遠,去村鎮裡休整一番不是正好?」
花池雨知曉顧長念的心意,囁嚅地幫腔道:「我們下山歷練,露宿野外是常有之事,不必強求的。」
「話可不是這麼說。」那弟子反駁道:「若是仙師始終不言明,難不成我們這一路都露宿野外嘛?說不定仙師就是故意如此,等著長念主動去問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