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魔族公主
興安五百一十六年。
天下太平,三界和諧,時值六月,流玉秘境再開,當地仙門玄天門遍下請帖,邀三界能人傑士來此共探其中玄妙,一較高下。
宗門大比定於六月初七,仙門之中來得最晚的日月仙宗,也於六月初六抵達流玉城,餘下一日來做休整。
只剩魔妖兩界的人遲遲未來。
約定的入秘境的時辰將至,秘境外的隊伍中還為魔妖兩界的人留著位置,卻幾乎沒有人對這兩界抱有人會來的希望。
人、妖、魔三界和睦相處,互通往來已有幾千年,但就像人界修士沒興趣知道魔妖兩界內部鬥爭一樣,魔界和妖界對人界的大大小小的宗門比賽向來也是不感興趣的。
方鶴懶散地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無聊道:「魔界和妖界要是有人來,我就當眾把我的劍給吞了。」
他的聲音不小,周邊其他宗門的人聽見了聲音,隱晦朝他投來的目光順勢落在他前方的人身上。
那是一位站得規規矩矩的公子,手持一把長劍,白色劍鞘,銀色劍柄,與主人一身清冷氣質相輝映,叫人不敢靠近。
那是日月仙宗新一代的第一人,與魔界魏敘並稱為「當世無雙,仙衡魔敘」的元衡。
元衡微微轉過身看方鶴一眼,輕聲道了句「不可失禮」後轉回身去,繼續規規矩矩地站著了。
方鶴低聲應了一聲,又繼續無聊地看著天邊出神。
他身邊的小姑娘是位音修,與他是同門師妹,關係不錯,笑嘻嘻地壓低了聲音問他:「師兄,萬一妖界和魔界要真來人了怎麼辦?」
「不可能。」方鶴立即答道,「你看前兩年的魏敘,來人界歷練參加過什麼宗門大比?何況現在人家已經回了魔界。」
人界大大小小的秘境開了無數次,魔界和妖界的人來摻和過幾次?
理是這麼個理,音修小姑娘沒再吭聲,跟他一起望著天邊發呆。
有人無聊地數著時間,猜測著進入秘境後會遇見什麼。
連高台上各門各派的宗主長老也各自寒暄說笑起來。
所有人都覺得魔界和妖界不會來人,連舉辦這次宗門大比的玄天門也這麼想。
直到天邊泛起魔氣。
一開始只是一絲,除了一直認真注意著天邊的元衡等人以及高台上修為深厚的宗主長老,幾乎沒人察覺。
魔氣越來越多,愈發濃郁,逐漸形成一團墨色的霧氣,叫低下的人接連驚呼出聲。
秘境外突然躁動起來。
那一陣接一陣的魔氣越來越近,低下的人看不清魔氣上究竟有多少人,僅僅是魔氣出現,便足以讓他們微微長大了嘴了。
音修小姑娘沒見過這種場面,下意識地碰了碰身邊的方鶴,吞了口口水:「你要是當眾吞劍,宗主會打死你的。」
天邊暗了下來。
方鶴長大著嘴巴,沒有理會身邊小姑娘的話,呆呆地看著天邊凌駕於魔氣之上的人影,愣愣道:「……不會吧?」
魔界不僅來人了,還是這麼大的陣仗。
他總不能真的當眾給人表演一個吞劍,宗主會不會打死他不知道,但他要真的吞劍,命肯定是會沒了的。
好在諸多仙門弟子都被天邊的魔氣吸引了全部心神,無人提起他之前的戲言。
魔氣越來越近,被層層結界保護住的高台上匆匆奔下來一人。
玄天門門主落在諸位弟子之前,朝著天邊濃郁的魔氣拱手:「不知是哪位道友光臨?」
門主微微皺了眉頭,這樣濃郁的魔氣,總不能是魔尊蒼梧自個兒來了吧?
天邊的魔氣越來越近,快行至地面,魔氣之上方有一道冷淡的聲音響起:「公主,江虞。」
門主認得這個聲音,昔日三界元首齊聚,共商斬殺京墨之法時,他曾見過這道聲音的主人——蒼梧座下右護法,葉進。
比起這道聲音主人,他更在意他方才的回答。
魔界公主。
他緩緩抬眼,剛好見魔氣散去,天空逐漸清明,魔氣之上的人也落於地面。
他同身後諸多弟子一樣,將視線投向葉進身後那位明顯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小姑娘身上。
「公,公主?」方鶴偏頭努力朝人群中的江虞看去,想起關於這位魔界公主的諸多傳聞。
傳聞名字可止小兒夜啼的魔尊在自己的女兒跟前,化作了慈父,對她要星星不給月亮,極盡寵愛。
關於這則傳聞怎麼來的,還是方鶴無意間從他們愛聽八卦的宗主那裡聽來的,據說有一日魔尊買了幾串人界的糖人,寶貝似的放進儲物戒指里,時不時還要拿出來看一眼,接過就是這一眼的功夫,有人不小心撞上他,魔尊一低頭,手裡只剩幾根棍子,糖人沒了。
他怒氣沖沖找過去,那小偷見他不好惹,哆哆嗦嗦全都說了,魔尊聽完沒說什麼,在那人那裡待了一個時辰,嚇得那人快要求救仙門時才等來前來交易的邪魔。
真相卻是那邪魔見魔尊這麼寶貝那糖人,真以為是個什麼罕見的寶貝,起了奪寶的心思,又畏懼魔尊修為,出了個餿主意,讓人去偷。
結果那小偷技術不怎麼好,魔尊也時刻將糖人時時刻刻護著,小偷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結果因為一時激動,偷東西變成了搶東西,還搶到了魔尊頭上。
那小偷自認倒霉,魔尊也沒對他下什麼狠手,只是那興致勃勃上門交易的邪魔就慘了,被魔尊折騰了幾下,連小偷家門都沒逃出就沒了命。
後來有人實在好奇,大著膽子問了魔尊一嘴那糖人究竟是用來幹什麼的,對方答曰:「女兒喜歡。」
魔尊寵愛女兒的傳聞才傳了出來。
傳聞傳了這麼久,他們卻是一次都沒見過這位傳聞中的魔界公主,如今一朝窺得廬山真面目,將江虞看了個清清楚楚。
無數人的眼神飄向江虞,又是無語又是驚嘆。
魔尊寵女的傳聞,果然是真的!
葉進背後的那位公主穿了身藍衣,神色淡淡,矜貴疏離,衣袖裙擺處用金線繡了花紋,仔細看去,竟是個防身的陣法,不僅如此,她頭上戴的釵飾,手上的鐲子,腰間的宮絛,乃至綁發的髮帶,墜下的玉佩,都是極品的防身法器,渾身上下,就差把「惜命」兩個字刻在身上了。
(本章完)